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死绝了，本座也不会死。”


    这是谢闻寒的回答，内容狂妄，语气平淡漠然，仿佛随口一说。


    谢闻寒入魔前，就是buff加满的美强惨，入魔后，没了管束，修为更是暴涨一大截，可谓三界最强，打遍天下无敌手，就算是阎王来了，也得挨两拳再滚。


    那条鱼谢闻寒咬了一口就被江岁扔了。


    江岁衣服在摸鱼的时候打湿了，谢闻寒身上的衣服带着血，洗不干净，江岁又没有储物袋，还是谢闻寒重新取了两套衣服出来，换上后，他便要带着江岁离开。


    江岁还挺想接着摸鱼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回魔界吗？”


    谢闻寒之前昏睡了五天，也不知道内伤有没有愈合完。


    “不，带你去元和宗看热闹。”


    江岁现在对“热闹”这个词有了阴影，震惊道：“你不会又是要去干架吧？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结果还真是带着江岁，去元和宗打架杀人的。


    仙门一共三大宗，之前排名为首的是天山剑宗，虽然出了谢闻寒这个魔头，被削平了主峰，元气大伤，但还有敛光仙尊这个化神期修为的宗主坐镇，单论战斗力，仍旧排得进前三。


    第二宗门，是佛门无我寺，平日深居简出，淡泊名利，谢闻寒入魔后，也没怎么找过麻烦。虽然无我寺的和尚们不怎么与外界交手，但仙门内有人猜测，它如今应当是新晋的仙门第一宗。


    无我寺的空空大师，同样是化神期修为，也与敛光仙尊一样，常年闭关，极少露面。


    第三宗门，便是谢闻寒这次的目标，元和宗。


    这次，没有琉璃盏之类的东西限制谢闻寒，他一路轻松，直接杀进了元和宗禁地浮云台。


    此前被谢闻寒烧掉了一条胳膊的道机长老远远跟在旁边，又怒又急，却不敢靠近。


    他被活活烧掉一条胳膊的疼痛还没忘记，被黑炎火烧灼后伤口无法愈合，导致他没办法长出新的胳膊，只能去天机门买一条假胳膊将就着用着。


    这会再见到谢闻寒，他从骨子里胆寒，哪里敢靠近，只得不断传音给宗主渡天仙尊。


    直到谢闻寒打碎了浮云台守护阵法，渡天仙尊终于露面。他一身青袍，黑发束在青玉冠里，面容苍老，皱纹低低垂着，看着像个冷厉严肃，还即将老死的老道士。


    渡天仙尊悬立在半空中，脸色阴沉地盯着谢闻寒，说了一句跟敛光仙尊一模一样的话。


    “魔头，你当真要如此吗？”


    谢闻寒站在江岁身前，背影肃杀凌厉，他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直接动了手。


    渡天仙尊看着仙风道骨，修为深沉，却根本不敢正面与谢闻寒对战，而且不知为何，两人交手时，风云骤变，乌云压顶，电闪雷鸣。


    狂风呼啸大作，时而有粗壮的紫色雷电劈向交手的两人。


    江岁修为低，老老实实站在边上等着，他望着那巨龙奔腾一样的天雷，心里有股极其强烈的熟悉感。大概是因为他上辈子被雷劈过。


    借着大风，江岁忽然听见元和宗弟子们震惊的声音：“这是……九天雷劫！宗主要升仙了吗？”


    “怎么在这个时候？有雷劫干涉，宗主怎是魔头的对手？”


    江岁恍然，难怪之前敛光仙尊不敢现身，多半也是怕引来九天雷劫。可真是奇怪，这些化神期的大能，怎么不直接渡雷劫升仙呢？


    难道是怕自己被天雷劈死吗？


    雷劫在，渡天仙尊打得更是畏手畏脚，很快就吐着血，被谢闻寒打飞了。中间还被雷给劈了一下，那一下像是劈飞了他的生机，他黑色的头发瞬间变成雪白，本就苍老的脸皮愈发下垂褶皱，整个人都干枯了。


    道机长老大惊，急忙上前去：“宗主！”


    渡天仙尊抬手制止了道机长老的靠近，他在滚滚雷鸣里看向谢闻寒，声音苍老无力，被风吹散，江岁只模糊的听见了一个词——逆天而为。


    又一道天雷劈中了渡天仙尊，他虚弱不堪，已无法抵御雷劫，竟是就这样化作庞大的灵气，消散于天际。


    整个元和宗悲痛震惊，纷纷大喊渡天仙尊的名字。


    道机长老目眦欲裂，急怒攻心，当场吐血。


    接下来，再没了阻碍，谢闻寒破开浮云台禁制，同样取走了两样东西，一个江岁没看见，另一个，是一株看着平平无奇的，青色的草。


    这次谢闻寒没把草塞进江岁嘴里，他带着江岁，就那么挥了挥衣袖，带着元和宗宗门至宝离开了。


    谢闻寒干架的时候看着轻松，等出了元和宗就吐了血。


    江岁握着他的手腕，果不其然，又是一片毫无温度的冷。他身体里伤和损耗根本没恢复。


    “谢闻寒。”江岁皱眉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闻寒擦掉唇边的血，手指修长漂亮，染着猩红的血，接着又被黑色的炎火灼烧殆尽，他好似在笑，唇角勾着：“做一件我一百年前，就想做的事。”


    江岁问：“是什么？”


    谢闻寒这次破天荒地回答了江岁的问题：“我要见天道。”


    江岁反而愣了一下：“你见天道干什么？”


    谢闻寒又笑了，笑得杀机毕露，他掌心升起一簇黑色的火，又被他捏碎成飞星：“杀了它。”


    江岁一窒，他隐隐感觉得到，谢闻寒在做一件很大的事，所以他才会连续闯入两个大宗门的禁地，不顾一切夺走他们的宗门至宝。


    但没想到这件大事，如此之大。


    果真如渡天仙尊所说，是逆天而为。


    江岁问道：“杀了天道之后呢？”


    谢闻寒侧头看着他，眸光变得很深，晦暗猩红：“然后去你想去的地方。”


    江岁茫然：“我想去的地方？”


    他怎么不知道他现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到处游山玩水吗？


    *


    谢闻寒这次吐血，身体也变得更冷了，但似乎没有上次伤重，他没有找个地方沉睡，而是马不停蹄，带着江岁直接去了无我寺。


    江岁不得不感叹，谢闻寒真是他见过的，最有事业心的事业批。仙门说他是个六亲不认的疯子，某种程度上说得没错。


    他是真的很疯。


    但无我寺一行意外的轻松。


    他们到时，两个光头和尚站在门口，主动将谢闻寒与江岁迎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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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直接带到无我寺的后山禁地。


    无我寺的禁地是一座破烂的旧庙，周围一片荒芜，杂草丛生。


    大门两侧有一副陈旧开裂的木质对联，上面写着：“谈空反被空迷，耽静多为静缚。①”


    上方的门匾写着旧庙的名字：“我执庙。”


    闭关多年的空空大师已在庙里等着了，他是体型圆润的胖和尚，面容慈祥，自带微笑，看着就和蔼可亲，让人心生安宁。


    他主动笑道：“江施主，谢施主。”


    谢闻寒冷脸跨进小庙，江岁被带路的和尚拦在外面：“还请施主在门外等候。”


    江岁停在外面，见这些和尚态度客气，便问道：“你们的空空大师，跟魔尊认识吗？”


    和尚低着头，情绪平缓，几近于无：“小僧不知。”


    江岁再接再厉，继续问：“你们宗门的至宝是什么？”


    和尚仍旧低着头，这次没回答。


    江岁道：“说说嘛……我已经见过天山剑宗和元和宗的宗门至宝了，就差你们无我寺了。”


    和尚嗓音平淡：“施主一会便知。”


    江岁看他油盐不进，干脆打直球：“为什么你们三大宗门，都有两个宗门至宝？”


    和尚还是那副低头敛目的模样，在江岁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听见了他的答案。


    “天道注定。”


    *


    我执庙里没有菩萨，也没有佛陀，只有一个空荡的小殿与一个没有任何花纹的石台。石台周围亮着浅浅的金光，围绕成墙壁，而里面，则放着一截苍白莹亮的骨头，一粒金色的光漂浮在骨头上方。


    两者仿佛是某种伴生之物。


    空空大师站在石台前方，双手合十：“老衲修至化神已两百年了，也守了这根神骨两百年。它是至宝，也是执念。”


    说完，空空大师看向谢闻寒：“谢施主，你既已达成心愿，找回所爱之人，何必执着于往事？执念太深，终究害己。”


    谢闻寒血眸冰冷，讽刺道：“你若没有执念，为何两百年不渡雷劫？”


    空空大师叹息：“是啊，老衲放不下，确实没有理由劝你放下，只是三界生灵何其无辜。”


    谢闻寒抬手劈开金光，隔空取走了骨头和那一粒金光珠，他低眸看着手中的东西：“三界如何，与我何干？”


    空空大师神情忧伤无奈，不再说话。


    谢闻寒转身离开，走出禁地。


    江岁还在纠缠带路的和尚，想要套出更多话，就见谢闻寒走了出来，他意外道：“这么快？”


    话音落下之际，天色忽变，雷云涌动，游龙般的粗壮闪电在云层中聚集。


    又是九天雷劫。


    但下一瞬，一道明亮纯澈的金光从我执庙中飞出，笔直如刀，冲入天际，又飞快的消散在空中。


    那是空空大师道消身陨的后留下的灵力金光。


    带路和尚们仰头看着，眼露悲伤，却面色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般结果。


    江岁震惊，看了看天，又看向谢闻寒：“空空大师自我了断了？”


    谢闻寒头也没回，声音冷漠：“他们早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