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他曾经是个失败者。”】


    回到下城区,打开家门,逼仄的公寓和他离开前别无二致,就连摆在门口鞋柜上散开的垃圾袋都轻飘飘的保持着他昨天出门前的方向——居然没人来过,谢疾反手关上门。


    到家第一件事,先把医生老赵给他的药吃了,又洗了个澡,开始补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了,窗帘拉着,逼仄的公寓十分昏暗,谢疾没有第一时间去开灯,他打着哈欠光着上身,踩着松松垮垮的休闲长裤,打开冰箱挑挑拣拣选了一支长得不那么丑的草莓营养液开喝。


    饥饿的感觉一点点消失,谢疾叼着营养液坐回床边,昨晚事发突然,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生病的崔择上,都忘了那个一言不合就掏-枪,然后被他丢出去的暴躁少年了。


    下城区崇尚武德,又因为过分贫穷变得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用细想他都能推断出整件事情的经过:暴躁少年想要去安保局调查某个案件,然后收买了安德鲁,安德鲁作为安保局入狱常客,以‘走私’的罪名被捕,然后为暴躁少年提供入侵路线。


    对此,谢疾只有一句话想说:安保局入侵地图他也能画!


    开个玩笑。


    其实,他还能直接把案件复制出来。


    你看这事闹得!


    他是真的不再想喝草莓味营养液了!


    要不还是早点去投靠崔择算了,想当年,他可以使一口气吃两碗饭的人!


    草莓的味道散布在房间里,谢疾继续思考,他当时只来得及把暴躁少年丢出去,然后装晕躺进医务室里,到现在十二小时过去了,一个能入侵安保局的人,不可能拿不到他家的地址——他可不觉得能因为一句‘你的战斗技巧谁教的’就反手掏枪的暴躁少年会突然良心发现。


    那么,对方拿到了地址却没有选择潜伏在他家里,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这不可能吧。


    那剩下的答案就只有一个:不是不来,是不能来。


    幽幽的叹了口气,谢疾开始复盘,复活的三个月以来,他一直安安分分从不搞事,他没提,老赵也几乎不跟他讲下城区的事情,因为老赵不讲,他几乎都忘了,在记忆中,老赵是一个为了变革愿意奉献一切的优雅小老头。


    一个满心变革的人,煞费苦心地把他救活,却没有愤慨激昂地跟他分析局势,明晰仇敌,没有催促他重振旗鼓复兴大业,这只能证明,他的变革大业一直没有断过,根据一言不合就掏-枪的暴躁少年没来报复的情况看,维系老赵变革心愿的,大概率就是这支‘复仇小队’了。


    所以,暴躁少年没来,估计是等着他去。


    行吧,去看看也不是不行,仰头一口喝光营养液,谢疾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再套上旧旧的破夹克,朝黑诊所走去。


    诊所外的巷子依旧破破烂烂,但非常安静,往常蜷缩在阴影里的流浪者不见了踪影,停在诊所门前,谢疾刚要敲门,门忽然一开,一直手把他拉了进去。


    室内非常安静,靠在门板上,谢疾垂眸看了看横在脖颈面前的短刀,又抬头往诊所内部看去,用帘子隔出来的病床空无一人,医生老赵背对他站在药柜面前,左臂上系着一条红飘带,整个人也不说话。


    他不说,谢疾也懒得说,倒是拿刀对着他的年轻人松了手,很恭敬的退开两步。老实说,虽然停摆五年,现在的他大不如前,但这样的刀实在没法给他带来什么危害,他之所以没反抗,主要是对面有点眼熟:


    黑发细眼,眼熟的五官,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夹克外套,身上带着点血腥气,估计是刚从城市防卫线上赶回来,他的左臂上也绑着一条仿佛血染的陌生红飘带,年纪不大,看着二十出头,比他年轻几岁——噢,忘了,他停止生长了五年,现在也是二十出头。


    忍住欷歔,谢疾在心里念出年轻人的名字。


    贺扬云。


    “很高兴见到您,或许您还记得我的名字,贺扬云,”几乎是同一时间,年轻人略过暴躁少年的话,他松开手放下刀,眯着眼睛笑了笑,“现在是下城区‘复仇’组织的领导人,床上的少年叫卫开,有些冒进,但人不坏,谢谢您昨晚救了他。”


    话语的转变,谢疾明白,对面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本来以为要他来到老赵才会揭示他的身份,提前说也好,给他省了点时间,一会儿还能回家睡个觉再去上班。不过,他估计对方也才知道这个消息不久,不然不会时隔三个月才出现在他面前——这也很正常,按照他死时,基因全面崩坏的程度,老赵应该也没什么把他救活。


    至于贺扬云这个人,谢疾确实记得,当年他跟崔择在营养液店铺面前打赌赌输了,买了三支草莓营养液,还没喝就被这小子抢了,当时他还跟谢疾称赞贺扬云天赋不错,打架一定凶狠。


    事实证明,他眼光确实很好,这家伙都把自己打成下城区复仇联盟的头儿了,还真是……


    “幸会幸会。”谢疾伸手。


    贺扬云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才空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表达尊敬的握手礼一触即分,谢疾也没管愣住的对方,拉开旁边的看诊椅坐下。


    黄昏的微光透过窗户铺陈到脚下,四周远比任何时候都安静,不用想都知道四周应该都是他们的人,甚至,谢疾还能猜出他们的位置,毕竟合适的防守狙击点就那么些。


    “能够再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是我们所有下城区的人们的幸运,追逐的火焰从未熄灭,”贺扬云率先打破安静,他抬手搭在肩上,弯腰做了个最高礼仪,“我们‘复仇’愿意听从您的指挥,服从您的领导,直到下一个‘黎明’到来!”


    铿锵的声音落下,但昂扬的情绪没有得到应有的回答,谢疾甚至没有看向他。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堆满仪器的诊所看来混乱无序,但是谢疾知道在这间诊所的后方,隐藏的小门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空间,他就是在那里醒过来的。


    医生老赵动了动,他想说点什么,但嘴巴张开又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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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没说过要加入你们吧。”谢疾忽然道。


    贺扬云一瞬间顿住,脸上的欢欣一点点褪去,直至完全消失。


    “谢疾……大人?”


    谢疾叹了口气。


    “五年前,我记得你应该也十五六岁了,你见证了坎贝尔家族‘死去’,但是一个家族的消亡给你们带来你们想要的东西了吗?”苍白的灯光投下影子,谢疾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连‘死去’的我都明白,你们还不明白吗?”


    贺扬云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但谢疾没有丝毫怜悯,他一字一句地去打破年轻人的幻想,“虽然你们将我编成诗歌传唱,将我的过往写成历史,但那改变不了结局,我曾经是个失败者,我并没有带你们走向你们期待的美好未来。”


    诚然他确实振臂挥刀,将黑暗划破,他试着将命运扛起,但压迫他们的坎贝尔家族死去了,他们却依旧生活在贫苦和疾病中,他们并没有获得幸福。


    要怎么样才能脱离苦难,要怎么样才能让暴躁的少年,让抢食负伤的孤儿,让大家都获得幸福呢?


    只靠着他再次站到所有人面前挥刀吗?


    空气重新安静下来,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贺扬云垂下头,就连老赵都只是沉默地站着。


    谢疾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你看,我已经是安保局的员工了。帮你捞个组织成员只是心善,你要是实在心怀感激,”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谢疾笑眯眯地回过头,“如果你是在心怀感激,那就给我打点钱,或者老赵把我过去五年的药费免了,我现在负债实在有点多。”


    老赵震惊了。


    老赵眼睛瞪大了。


    “那些医药都算我的。”贺扬云忽地抬起头,露出坚定的眼睛。


    他没明白,但他坚定自己的想法。


    “抱歉,刚刚失态了。”贺扬云重新开口,“不过您变了很多,如果是从前,您听到我们的呼唤,必然回给予回应。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心态,不过,我们‘复仇’的初衷从未改变。无论如何,为了让大家脱离苦难获得幸福,‘我们’会一如既往追随你曾经的脚步,直至扫尽一切的障碍。”


    贺扬云站得很直,仿佛一柄无往不利的剑——就像曾经的谢疾一样。


    “另外,再次感谢您救了卫开,卫开还不是我们‘复仇’的人,他一直想通过考核,所以才铤而走险潜入安保局,想要调查三个月前发生的失踪案,我收到消息连夜城市的防卫线赶回来……”


    “等等,”谢疾忽然打断他,“你说的失踪案是……?”


    “是的,和五年前一样,每隔几个月就会冒出几个失踪案,相似的手法,相似的失踪过程,安保局没办法给出合理的解释,甚至有传言那些人是被……”


    就在这时,一则通讯传进谢疾手里。


    谢疾刚点开就听到赵小以的声音:“七十,集合!城西5168号传出变异动物袭击人类,致使失踪的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