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别开生面的交易。】


    在这片土地上，什么样的人最容易策划犯罪？


    倾家荡产的人？走投无路的人？不，应该是心存预谋的人，越过泥泞的夹道，谢疾朝着后街396号走去，在他加入安保局的时候，部长褚文宁就说过安保局的工作并不轻松，不轻松在于安保局在明处，暗处还有一些复辟者，一些反叛者，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复仇者——虽然谢疾工作一个月都没碰上这些玩意儿。


    但没碰上不代表他忘了，特别是那些复仇者，打着他的名字给崔择找麻烦，那跟直接离间他们挚友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区别，虽然他笃定以他和崔择的十多年如一日的交情，绝不会被这些人干扰，但这谁能忍？


    反正他忍不了。


    正好局里又要他们测试一下人工智能系统‘天眼’到底能不能预测犯罪，谢疾一寻思，直接开搞。就算机械屋葛朗台因为大饼吃多了产生应激过度的反应，没给他一点有用的情报，但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和手段！


    刺目的霓虹倒映在水坑里，脚步再次停下，谢疾已经停在后街396号面前，和骗子酒馆不同，396号是一个公开的地下拳馆，主办方是谁不得而知，但可以知道的是，在谢疾来到X市之前，这个拳馆就已经存在了。


    和骗子酒馆不同，骗子酒馆是只要点一杯酒送给老板当做入场券，就可以参与游戏，游戏是很简单的欺诈游戏，只要赢了就能从老板口中得到一个必然为真的消息，不过从能从消息里得到多少收益全看运气和手段，396拳馆就简单得多，这是个纯靠武力获取财富的地方，还记得刚来到X市那会儿，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清澈愚蠢学院派，他和崔择刚进城就被骗光了所有的积蓄——好吧，只有他被骗了，主要是那个赛博算命先生当着他的面说崔择有血光之灾。


    总之，他失去了他所有的钱。


    在捡垃圾和睡桥洞之间，他决定偷偷去打拳，然后因为太过暴力，两场就把失去的钱拿了回来。拳馆代理人一看他天降奇才啊，主动问他要不要狼狈为奸控场打黑拳，能挣更多，然后他就又打了两个月，等崔择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实现财富自由，顺便也替崔择实现了财富自由。


    当然，今天他不是来实现财富自由的，谢疾顺着来往的人群走进拳馆，馆内和他记忆中样子没有太大的差别，宽阔的大厅直接摆着一个主擂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耳边回荡，左右两个还有几个按照实力划分等级的擂台，每个擂台都有数量不等的观赛观众，后方还有休息室，经理室，医务室等。


    骗子酒馆的老板只告诉他这里有一场别开生面的交易，但没说交易双方，没说交易确切地点，大厅的屏幕滚动着，提示人们精彩的擂台赛会在什么时候上演、哪个擂台的倍率更高更适合一夜爆发，但，人太多了，打拳的，赌拳的，观赛的，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谢疾很难找到心怀目的的人。


    在每个擂台区域都逛了一圈，没能锁定目标的谢疾决定潜入擂台后方的休息室和经理室，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里，一个与周围欢呼雀跃格格不入的白色的身影走进电梯间，电梯是连接着前方擂台和后方休息室的地方。


    第六感鼓动，谢疾几乎是一个箭步，赶在电梯门关上前踏进电梯。


    “感谢感谢，差点没赶上。”谢疾就像赶电梯的普通人去摁电梯，抬起手他才发现白衣人足够警惕，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根本没摁楼层，谢疾热情的转头问，“小兄弟，你要去哪层？”


    白衣人抬眸看了一眼热情爽朗的谢疾，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和你一样。”


    “这样啊。”谢疾笑眯眯的收回手，同时也收回目光，不过已经足够了，短暂的交流和对视，他已经得到了最够的信息，首先这个白衣人，或者应该称他为少年——虽然带着鸭舌帽和口罩，但从体型和声音可以判断，对方跟赵小以差不多，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还没成年无法参与赌拳，单薄的体型也不适合打拳，反而更适合……偷袭。


    电梯叮的一声，到地方了。


    门打开，谢疾率先走出来，朝着前方的经理室走去，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白衣少年一定警惕的注视着他，他就像没发现一样，抬手敲响经理室预约签约拳手的门。


    一声，电梯门因为没人出入开始缓缓关门。


    两声，经理室传出‘来了’的应答。


    三声，电梯门关上、下行，同时经理室大门打开。


    困惑的中年经理打开门，看见空旷无人的走廊，“奇怪，刚刚有人敲门吗？不过，今天确实没人预约……”


    几乎是同一时间，风从角落敞开的通风窗边悠悠吹过。


    没有人发现，敲门的谢疾就踩着窗沿，以让人瞠目结舌的姿态钻进中控通风井，经理室在四楼，从刚刚电梯运行的短暂时间看，白衣少年应该是去了三楼，三楼是拳手休息室，每一个休息室都能够提供一个短暂交谈的场所。


    凭借着记忆，谢疾悄无声息的沿着通风井一间间休息室搜索，终于，在最不起眼的一间休息室里再次见到了那位白衣少年，和白衣少年待在同一个房间的是四五个青年。这几个青年长相各不相同，但却统一的穿着同样的嘻哈风T恤，T恤上印着一个背影，这个背影他前不久踩在赵小以身上见到。


    靠，是传说中价值不菲的痛衣。


    谢疾面无表情，难怪骗子酒馆老板要说‘别开生面的交易’。


    被粉丝背刺的正主敛没声息，只听到穿着痛衣的青年抱着胸恶声恶气的开口：“你就是在暗网接下我们悬赏令的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老、老大……”


    看着面无表情的杀手，理智马仔手忙脚乱的想要制止自家老大，虽然自己这边是甲方，但挑衅杀手怎么看都是炮灰行为，更何况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赌上他们拥有的一切，势必要让所有人，特别是隔壁手办组，还有下城区的那群‘复仇党’承认，他们痛衣组才是谢疾的粉丝正统！


    痛衣青年还没失智，很快接收了马仔暗示，他翘起脚，深沉道：“看在你敢接下悬赏令，先姑且认为你有能力吧。”


    白衣少年终于开口了：“目标。”


    痛衣青年咧嘴一笑：“安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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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择。”


    通风管道上的谢疾：“……”


    房间里的白衣少年：“……”


    痛衣青年：“喂喂喂，你不会怕了吧。当然我们也不是叫你去送死，安保局那种地方成立至今还没人能潜入，我们当然也不会让你干这种事。不过，每一个谢疾粉丝都知道，每隔一个月，崔择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蛋都会在深夜给谢疾的雕像献上一束白玫瑰。而这个月的时间，就是今天晚上。”


    谢疾一愣。


    因为赵小以，他知道广场那边有一个他的雕像，也知道会有不少的人会给他献花，但是，他没想到，崔择居然也给他献花了！还是白玫瑰！不过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友谊？希望？


    呜！真不愧是他的好挚友！就算是他死了也依然惦记着他！


    感动的谢疾泪汪汪地目送杀手和他的沙比粉丝相继离开，然后才原路退出通风井，悄无声息的离开。


    再次踩着泥泞的道路回到十字路口，时间已经是下午了，抱着枪的赵小以还蹲在原地望眼欲穿，直到看谢疾的身影，才跳起来招手。


    “七十，这边这边。”


    谢疾走过去。


    赵小以献宝一样送上一支橘子营养液，他手里还有一支，是草莓，脚边还有快递单号，看样子是才点了单让人送来的。


    道了声谢，谢疾叼着营养液靠在花坛边思考，赵小以凑过去。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算是吧。”


    谢疾点了点头，他思考的时候有些不爱搭理人，回答的十分敷衍，赵小以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只能上蹿下跳转着圈的干着急，谢疾知道他急，也不想溜人玩，刚要开口解释，目光一下落到赵小以的枪上。


    枪？


    赵小以是因为带着枪，枪链接着人工智能比博的系统才没办法和他一起进入大厦底层，那——谢疾的目光一下越过街道，停在街道对面的，归属于大厦底层的商铺上，那些商铺的天花板上，都安装着链接‘天眼’的摄像头。


    “小以哥啊。”


    年仅十七的赵小以一咯噔，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组织需要你的时候到了，”谢疾一本正经，扬手一指，“就是现在，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匪徒，冲进对面的商店，把那个摄像头抢过来吧！”


    赵小以：“……哈？！”


    赵小以摸不着头脑，但谢疾的表情太严肃，严肃到让人下意识的选择服从，他茫然地调整十恶不赦的表情，正要发起冲锋，谢疾忽然又无厘头的发问：


    “小以啊，我们局长真的每个月都会给谢疾的雕像送一束白玫瑰吗？”


    冲锋的脚差点绊倒，刚调整好的十恶不赦再次变成迷茫。


    “啊？送花？噢，我们局长确实有这个习惯。”


    “那么，”谢疾撑着下颌，脸上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表情，“崔择哪来这么多白玫瑰啊？”


    “欸，你不知道吗？”赵小以挠挠头，“咱们安保局四楼，除了一个局长室，剩下的一大片地方都种着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