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他对弱者有着本能的怜悯？”】


    在飞机大炮火箭，甚至连机甲都能制造的科技年代，冷兵器几乎是被淘汰的武器，它需要系统的学习，需要大量的训练，才能勉强入门勉强拥有高杀伤力，相比之下，大多数人更愿意选择手-枪、激光枪这类容易入手的热兵器，更不用说热兵器的杀伤力更具有毁灭性。


    回想着少年入学第一堂课，体育老师的课堂总结，谢疾无声嘀咕了一句‘不过’——


    不过热兵器也有弊端：续航差。子弹总有打光的时候，要是弹匣没带够，那就跟空手肉-搏没区别了。


    嘛，也不用太担心，拼完子弹拼拳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敌人大概率也用热兵器，起码他在X市这么多年，除了他自己他就没见过几个人会用刀——崔择除外。崔择那家伙跟他同一个班，学同样的东西，学年考核回回拿第二，就比自己差一点，要不是自己技高一筹，拼刺刀拼赢了，毕业考核奖励的机甲还不知道写谁的名字呢！


    不过他也不是小气的人，拼刀拼赢了在医务室躺了一天，一醒来就给机甲第二操作人上录入崔择的名字，当时崔择就守在他的病床边，看着他录，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也想这样录你的名字’。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哦，他一手勾过崔择的肩膀，笑得贱兮兮的：“那没办法，现在是我赢了。不过别担心，哥以后罩着你，我们不是说好要去你的故乡，然后一起开创新纪元吗！”


    再然后，成功毕业的他们第一时间来到X市。


    少年的记忆仿佛会发光，谢疾百感交集，万万没想到，这才多久，他就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了只能喝草莓味营养液的苦逼社畜。


    还是负债的苦逼社畜！


    虽然他真的没想起来什么时候欠了机械屋这么多钱。


    唉……苦逼社畜幽幽叹息，退一步想，他现在起码有工作，虽然这个工作每天只发草莓味的营养液当工作餐，还总要处理鸡毛蒜皮的邻里关系，但，入职的时候，褚宁跟他承诺过，包五险一金，包年薪百万——虽然年薪百万还存疑，但这不比葛朗台的机械屋屋主好得多，那家伙搬一个两人高的集装箱就给抠门的30点信用点！


    30点信用点连草莓味的营养液都买不起！


    这简直比坎贝尔家族还恶魔！坎贝尔家族执掌管理权的时期都没这么压榨劳工……噢，坎贝尔时期还是恶魔一点的，坎贝尔家族根本不发工资！


    可恶啊，谢疾磨了磨后槽牙，黑暗里的目光都犀利了，不行，为了不再回去搬30点信用点的集装箱，任何人——包括门口那个拿刀的匪徒，谁都不能破坏他的工作！


    门口的匪徒对谢疾跌宕起伏的内心一无所知，不是他不够警惕，实际上，他能够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安保局的办公室里，这本身就已经证明他的综合实力了，只是谢疾掩蔽气息的能力远超他的想象。


    心跳轻得可怕，呼吸几乎没有，整个人融进阴影里，要发现他只能通过热成像扫描仪，但很遗憾的是，热成像扫描仪属于科技货，一旦链接使用，就会激活安保局的中央监控系统——在安保局成立之初颁布的城市监管守则里，任何能够压迫人们的科技货都要被他们监管。


    这是一句很漂亮的宣言，象征着继承于谢疾的意志，但他们下城区的反抗者们一个字都不信。


    一个背弃同伴的人，又怎么会有保护其他人的想法呢！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下城区的人痛恨他，痛恨他剥夺他们获得希望的机会，谢疾曾经说有压迫就应该有反抗，他们反抗者应运而生，他们作为一个组织，会遵从谢疾的想法，会保护下城区的人们，会击杀受污染的怪物，也会杀死崔择，替谢疾完成复仇。


    此时的崔择，就在楼上。


    提着短刀的卫开没忍住抬起头，微光落下，透过折射，谢疾能看到他的眼睛带上愤怒，但很快的，这名带刀匪徒就勉强自己收敛情绪，他清楚得知道现在的自己没办法登上四楼，也没办法杀死崔择，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迈开脚步，走进办公室，头顶的感应灯应声而开，他再次环视办公室，确认安全后，打开距离最近的电脑，并输入密钥。


    安保局作为保障城市安全的官方部门，内设的安保等级分为一二三级；比如，住着局长的四楼、存放着纸质档案的档案室，还有一些关键隘口是一级；比如，隔壁作战部和各路通行电梯是二级；而他们作战小队存放工作进度的电脑则基本是三级，毕竟工作每天都有，报告每天都要写，电脑使用频率究极高，安全程度很难拉满，总不能每个社畜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花半个小时解锁电脑吧。


    轻而易举的打开电脑，卫开迅速地点开作战小队的工作文件，一目十行的找到自己需要的工作记录，甚至掏出芯片开始复制，周围依旧安静，看着复制进度攀升，60%，70%，75%……很快了，卫开忍不住松懈了一些，他抬起手，做好随时拔芯片开溜的准备，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一道声音响起。


    几乎是靠在耳边。


    “复制这些没用，卖不了几个钱。”


    瞳孔猛地一缩，卫开骤然回头。


    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眼睛里，距离他仅有一步之遥。太近了！他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感应灯就在头顶，投下的影子小小一片，卫开简直无法控制自己，他猛地挥刀，下意识驱使着，他甚至都没考虑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同类还是敌人。


    鲁莽的刀锋搅动空气，一劈一砍，谢疾侧身退开两步，卡着挥刀的惯性起身而上，如滑溜的鱼一样两步蹿到卫开面前，反手一扭，卫开都没能反应过来，疼痛迫使手一送，短刀跌到半空又被抬起的脚一踢，几乎是眨眼间，刀到了谢疾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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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恐一瞬间顺着背脊往上传进脑袋，宣告一个事实：打不过。他不是对方的对手，卫开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一点，冷汗从额角滑下来，脑海只剩一个念头，顷刻之间，他扭身想要去拔芯片，然而下一瞬，他愣住了。


    芯片不见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抢了自己刀的人，那是一张很陌生的脸，正对灯举着芯片研究。


    “你——”


    握着的芯片往上一弹一抓，谢疾叹着气回头：“你的战斗技巧谁教的？”


    太烂了，烂得离谱，就这还用刀？


    空手来都比带刀强，起码不会白给对面送武器。


    谢疾的叹息在卫开眼里变成了嘲弄，他的表情一点点由惊恐变成愤怒，黑亮的眼睛瞪着谢疾，准确的说是瞪着谢疾手中的芯片。


    谢疾也不是很想为难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想干什么，但对方一看就是下城区的居民，他对弱者有着本能的怜悯，这种心情扎根在他的骨子里，认知里，教养里，不然他也不会来到X市，他叹了一口气：“说了，这些东西没用。作战小队经手的案件是公开的，你登录安保局网站就能看……”


    话音猝然落下，视线落点处，一颗子弹撕裂空间，正朝他袭来。


    时间仿佛都变慢了，在谢疾的视野里，莽撞的少年握着枪，愤怒和偏执溢满眼睛，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又连开三四枪。


    完了。


    这是谢疾仅有的念头！


    救不了了！


    身体比脑子更快，子弹呼啸而至的当口，谢疾不退反进，几个远超认知的扭身，他避开了几颗子弹，但他却没有停下，直冲卫开并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将他一把拉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机械声响起：“感应到入侵，正在启动攻击模式。”


    平平无奇的工作岗位整齐一变，屏幕下沉，操作面板变成激光枪口，连金属墙面都伸展出用于攻击的机械臂，一时间，火力覆盖密密麻麻。


    卫开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震惊了，甚至都忘了要做出反应，谢疾只能继续拉着他跑，但走廊是封闭式的，只剩厕所和茶水间可以躲一躲，而且谢疾已经听到楼下值班警卫的脚步声了——这倒霉孩子，偷东西就偷东西，没拿到芯片就是未遂，按照规定顶多关两天，但你没事掏什么枪啊！看吧，玩完了吧！


    谢疾几步蹿进茶水间里，茶水间他摸鱼的时候经常待，他很清楚这边窗口外有个小平台，几乎没有一点犹豫，谢疾把人往窗外一丢，连看都没看一眼，反手利落地扯开自己的衣领，做出被拉扯的样子，然后歪头闭眼一倒。


    下一刻，茶水间的大门被打开，警卫员冲进来。


    “警惕——等等，好像是受害者。”


    “继续搜。”


    “是。”


    很快的，在确认身份后，谢疾被抬进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