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什么立场感谢我？”


    闻杉端详着手中的玻璃罐，可口的桂花蜜在灯光的映衬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为了感谢你的蜂蜜。”


    “蜂蜜给你吃的，要感谢也是由你来感谢，轮得到他？”闻杉显然不相信这个理由，她追问，“难道你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还是朋友。”


    闻杉哼了声，打开微信，点开一张照片：“还想瞒我，章绮都给我发照片了。”


    「有樟」店内，她和黎樟相对而坐，餐桌下方，两人的长腿距离不远不近。他们吃着桂花红豆沙年糕，相视而笑，明明没有亲密接触，氛围却很旖旎。


    原来他们在外人眼中是这样的。


    “真没其他关系。”说完，她又补充一句，“起码现在还只是朋友。”


    闻杉不依不饶，恰好余可芒的手机响了：“不跟你说了，我爸妈来视频了。”


    她回到房间，窝在松软的椅子上，接通视频通话。


    余可芒父母是起早贪黑的果农，皮肤黝黑，笑容却灿烂。由于最近经常加班，她已经好几天没跟父母视频。他们也很想她，熬夜给她发视频通话。


    三人挤在屏幕里，聊着家常。父亲说今年芒果收成好，夸赞自己取的名字好。余可芒接过话：“是是是，取得真好，我已经连着加了一礼拜的班了。”


    父母顿时心疼不已，他们希望女儿悠闲快乐的享受生活，吃遍全世界的美食，而不是没日没夜地工作。


    聊完现状，吴女士问：“上次说的那个男生，你追到了不？”


    “他拒绝我了。”


    “谁拒绝你了，这么不长眼睛。”


    余父心疼女儿，一听她被拒绝，急得想买机票过来，当面质问黎樟，为什么要拒绝他这么漂亮聪明美好的女儿。


    母女俩习惯了他在女儿的事情上，反应过激，都没有搭理他。


    吴女士问：“你伤心不？”


    余父抢过话头：“不要为别的男人伤心，不值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你也不是好东西。”


    余父悄悄瞪了吴女士一眼，语气讨好：“我当然是。”


    余可芒听着父母笑闹，神情放松：“伤心呀，不过，我们最近关系还不错。”


    “上次你说要芒果干和腊肠，后来又说不要了，他不喜欢吃我们家乡的口味？”


    “他食欲低。”


    父母难得同时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余父说：“男人吃不了多少饭，还叫什么男人。”


    吴女士附和：“你最喜欢美食，跟他在一起的话，岂不是没有共同语言。”


    “他开烤肉店的，我们当然有共同话题。”


    八字还没一撇，余可芒不愿多说。挂断视频前，她想了想还是让吴女士寄点芒果干和腊肠，余父第一个不同意：“我不寄，不能便宜别的男人。”


    “你不寄，芒果吃什么。”


    余父当即噤声。


    吴女士速度很快，没过几天，余可芒便收到来自家乡的包裹。里面装着新鲜的芒果，光看成色就知道，吴女士肯定特意挑的最大最甜的。除了芒果，还有芒果干、香肠、腊肉以及一袋吴女士亲手做的卤味。


    闻杉最喜欢吴女士做的卤味，拆开包裹便迫不及待品尝，两人坐在客厅，吃了不少。余可芒担心两人一不留神吃完了，赶紧将黎樟和章绮那份准备好。


    翌日晨跑时，余可芒将打包好的芒果、芒果干以及煮好的腊肠腊肉等美食送给黎樟，让他务必赏脸品尝吴女士的手艺，能吃多少吃多少。


    其实，她并不抱希望，只想让他尝尝吴女士的厨艺，哪怕只吃一口也没关系。


    当天晚上，收到黎樟的消息，他竟然把芒果干吃完了，腊肠也吃了一半。


    余可芒对吴女士的厨艺有信心，她经常用腊肠和卤味等美食作为“外交”手段，交了很多朋友，这招百试百灵，从未失手。


    本以为会在黎樟这里遭遇滑铁卢，没想到依旧成功了。


    高兴的同时，不免担心：胃没事吗？


    黎樟回：没事，阿姨的厨艺很好。


    吴女士的厨艺自不必说，更让人惊讶的是黎樟。确定没有问题，余可芒总算高兴起来。两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她清楚地感受到黎樟的变化。


    自从说好先做朋友，黎樟会主动联系她，聊点工作以外的话题，回复速度也比以前快了不少。


    章绮说过，黎樟除了对追求者不怎么样，对待其他人都很不错，她现在切实感受到了。


    心动来得太快，她的应对方法，直接坦率却不聪明。


    慢下来也好。


    周五快下班时，余可芒收到黎樟的微信，是一张照片。背景在一家熟悉的家常菜餐厅，照片的重点在餐厅顶端的菜单，其中的个人套餐里，有个叫可芒工作套餐。


    他问：跟你有关系？


    余可芒看照片的第一眼，便认出这家餐厅是公司附近的家常菜馆，部门同事经常去吃。她也喜欢去，最喜欢黑椒牛肉饭搭配芒果汁。


    次次去次次点，点着点着老板都认识她了，看到她就直接吩咐后厨准备饭菜。后来一次聊天，余可芒讲述了自己名字的来历，老板突发奇想，把这个套餐定为可芒工作套餐。


    没想到，还挺受欢迎。


    余可芒：温馨提醒，提我名字可以免费获得一杯芒果汁。


    过了几分钟，黎樟发来一张芒果汁的照片和一条消息：提了。


    她好久没去这家店，此刻也有点想去，可惜晚上要加班。她只能看着黎樟吃，解解馋。


    余可芒：黎老板，怎么有空来这里吃饭，店里不忙吗？


    黎樟：忙里偷闲。


    噗——


    好一个忙里偷闲。


    黎樟说：据我观察，已经有四五个人购买可芒工作套餐。


    余可芒一脸骄傲：他们真有眼光。


    黎樟想了想说：我也想设置余可芒同名套餐，沾沾好运，可以给个版权吗？


    余可芒：那要看你给什么套餐用。


    黎樟回：可芒绵绵冰，怎么样？


    可恶。


    明知道她最喜欢芒果绵绵冰，明知道现在吃不了，还要来钓她。


    余可芒：同意。不过，什么时候上架呢，我真的真的好想好想吃芒果绵绵冰。


    余可芒总算找到抗议的途径：为什么秋冬不能卖芒果绵绵冰！


    黎樟：真想吃？


    余可芒：真真真真真想吃！


    黎樟：明天来店里。


    去店里？


    难道明天就重新上架？还是说……


    余可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恨不得立刻瞬移到明天中午。


    她等得抓心挠肝，第二天起来，整个眼圈都是黑的。不想让黎樟看到糟糕的一面，她耐着性子画了个全妆，精心搭配衣服，在全身镜前确认了无数遍，才走出家门。


    余可芒到达十字路口，便看到黎樟和那晚的女孩站在香樟树下，正低声说话。女孩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黎樟的心情看着也不错，眉眼间的清冷感，荡然无存。


    脚步顿了顿，她不想面对他们，本打算跟在别人身后进入店里。还未靠近「有樟」大门，黎樟突然回眸，目光精准锁定在她身上，叫了一声她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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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随即笑着说：“过来。”


    她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黎樟肯定地点头。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思索片刻，她径直走向他们。她不是社恐的人，面对陌生人一向落落大方。


    走到黎樟身旁，刻意隔出安全距离，她主动跟女孩打招呼，后者也大大方方回以微笑。


    女孩叫孟菁，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爽朗洒脱，笑声明快，极有魅力。


    孟菁看着两人意味深长地说：“黎老板，不给我介绍下？”


    余可芒抢答：“我是黎老板特聘的试吃员。”


    孟菁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黎樟扫了余可芒一眼：“我刚跟孟总谈完合作，很快就可以吃饭。”


    “你们在谈合作？”她惊讶道。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吧。”孟菁将墨镜戴好，眼神看不真切，“我倒想跟黎老板谈恋爱，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是我不配。”黎樟客气道。


    孟菁见好就收：“妹妹，黎老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啦。”


    余可芒和黎樟目视孟菁驱车离开，直到消失在视线中，两人才转身进店。


    “等我五分钟。”


    “好。”


    余可芒坐在专属位置上，思索着黎樟刚刚叫她的意图，太认真以至于没发现章绮一脸八卦地靠近她。


    “刚刚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


    章绮在「有樟」工作最后一周，便要回学校。她早已无心工作，看到余可芒来了，更是明目张胆摸鱼。


    “我哥肯定怕你误会，才叫你过去的。”


    “误会什么？”她明知故问。


    章绮翻了个白眼：“少给我装，我不信你感觉不到。”


    “以前倒是感觉到了，结果呢。”余可芒想到上次被拒绝的场景，便有些难受，“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慢慢来呗。”


    章绮无奈地摇摇头，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黎樟端着芒果绵绵冰出来时，章绮一溜烟跑回大厅。


    “刚刚……”


    “你想介绍我跟孟菁认识对吧，她蛮有意思的，我很喜欢她。”


    黎樟欲言又止，余可芒夺过芒果绵绵冰，拿起勺子就开吃。


    “还给你准备了饭菜，不用吃太急。”


    余可芒许久没吃芒果绵绵冰，已经想的不得了，哪里顾得上吃没吃饭，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一份芒果绵绵冰。


    她擦着嘴角，有些意犹未尽，黎樟笑着说：“后厨还有。”


    恰好黎樟准备的饭菜到了，烤肉拌饭还有一道田园果蔬沙拉。


    她仔细品尝完，评价道：“小井手艺一如既往的好，芒果绵绵冰巨好吃，尤其是芒果，用的我家芒果做的吧。”


    黎樟:“……”


    余可芒吃着烤肉拌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看着黎樟的眼睛，笃定：“这些都是你做的。”


    “对。”


    明明在谈合作，还有心思准备她的饭菜，一份芒果绵绵冰不够，还要准备烤肉拌饭和田园果蔬沙拉。


    唔。


    她也不想多想的。


    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后，她问：“为了感谢我提供版权？”


    “不仅如此。”


    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想到黎樟之前答应过，要亲自下厨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周。


    “你把我们约定的日期提前了？”


    “约定依旧有效。”


    她长舒一口气，追问道：“还有什么原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