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提审

作品:《大将军对我念念不忘

    在祝无恙的声声安慰中,苏怀黎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竟也难得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国家河清海晏、四海升平,他们卸下一身重任,就在一处湖光山色、草木葳蕤的小镇上隐世而居。


    祝无恙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女恬静餍足的睡颜,看了许久,最后才放心地搂着她一同入眠。


    云栖镇离汝县三日左右的车程,二人轻车简装,每到一次驿站便换一次马匹,终于在第三日抵达汝县。


    自从汝县被星城的援军解救后,便不再遭受战火的纷扰。


    祝无恙给阿忠阿进拨了两千兵马在此地驻守,苏怀黎离开星城之后,苏怀景也去了汝县,请江枫下山共同商议对敌的计策,目下,汝县反而成了他们离京最近的后方大本营。


    前县令倒台之后成了众矢之的,应百姓们的呼声,依法处决了一众朝廷蠹虫、贪官污吏,县令夫人陈氏一族家族庞大,府上被抄家后,万贯家财缴入县衙仓廪,偌大的府邸尽归公库。


    苏怀景在朝任刑部侍郎,对一城的军事防务及行政运作颇有心得,来到汝县后,他便在陈氏府邸住下,开仓赈灾、修缮城防。


    如今的汝县,一改往日蛮荒之象,竟有些欣欣向荣之景。


    苏怀景与江枫一早便领军在城门口迎接二位,舟车倦旅,二人卸下一路风尘,沐浴更衣后便到膳厅用晚膳。


    故友重逢,兄妹团聚,众人心中皆是百转千肠。


    苏怀景也一改此前扭捏姿态,得知苏怀黎一路经历坎坷,险些丢了性命,他尚且惊魂未定:“阿黎,你的腿……可还需让江大夫帮你看看?”


    苏怀黎笑道:“兄长放心,白玉生肌膏每日都在用,早已无碍了,不过,江大夫。”


    她看向江枫:“吴都尉押解过来的那名男子,你可有看过?他身上的蛊虫可有解法?”


    吴宴和季棠比他们早几日抵达汝县,二人正在城郊外的军营训练士兵,尚未赶来为他们接风洗尘。


    江枫神色微凝:“我朝有厌胜为祸的先例,巫蛊之术又诡谲幽玄,此类禁术失传已久,好在先师曾传授过我们解禁之法,以作防身之用,他身上的蛊虫如跗骨之蛆,噬髓啮心,我已经按照你叮嘱,让他服下暂留性命的解药,至于解蛊,我还在寻一个万全之法。”


    听了江枫一席话,苏怀黎心下也有了底气,只要能暂时抑制住他体内蛊虫的活性,她就有信心能让人为自己所用。


    她搁下手中的银箸:“事不宜迟,我现下就提审他。”


    祝无恙也随之停下手上的动作,眸光深沉:“我随你一同去。”


    哪怕那人如今还有利用价值在身,但能效力花栩,也绝非良善之人。


    人被关押在府邸的后罩房中,重兵看守。


    男人阴恻恻地看着苏怀黎,紧咬后槽牙,心仍有不甘。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便能成功带她回京,解了体内日夜让他痛不欲生的蛊虫。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谁知道她中途跳水遁走,那日河水来势汹汹,落入水中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性,她偏偏就活下来了!


    他恨恨地盯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苏小姐,您可真是命大啊。”


    他知道苏怀黎为何大费周章将他押解到此地,不就是为了从他口中套话,横竖活不了几日,他死到临头,别人也别想好过。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休想得逞!”


    苏怀黎坐在太师椅上,乜眼看着押在地上之人,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左一右两个士兵压着他,几乎动弹不得,那一双毒蛇般幽绿的深瞳已经不足以震慑人心。


    她轻笑一声:“我好心救你一命,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一时间,那人幽绿的瞳孔骤然深缩,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不知为何,体内平息几日的蛊虫在血脉中又肆意窜行游走,所过之处如烈火焚烧,毒虫撕咬,筋脉一寸寸地爆裂狰狞。


    他终于忍受不住这烈狱般的折磨,喉间挤出野兽般的嘶吼声,整个人蜷缩在地,浑身痉挛。


    不过两息之间,蛊虫竟然将他折磨成这般非人的模样,苏怀黎呼吸微沉,手指微微蜷起,心脏如鼓声般震动至耳膜。


    隐匿在她身后之人也走了出来,挡在她身前。


    苏怀黎平复下悚然的情绪,喊道:“来人,给他灌药。”


    那人早已神志不清,若非双手紧绑在身后,恐怕就要暴戾而起。


    士兵用蛮力固定他的下颌,卸开牙关,将一碗腥黑的汤药如数倒了进去。


    苦辣的汤药甫一灌入喉咙,他便止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青筋暴起,面色涨得发青,几声剧烈的咳嗽后,他身体中肆虐的蛊虫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下来。


    他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双目渐渐有了焦点,被关进这间后罩房时,他就被灌过一次这苦辣的汤药,当时他体内的蛊虫并未发作,是以,他以为那碗汤药是他们给他下的什么奇奇怪怪的毒。


    可目下喝完这碗汤药,作祟的蛊虫竟然片刻间销声匿迹。


    他喉间发出短促嘶哑的笑声:“哈哈哈,这是解药?!”


    苏怀黎淡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苟活了下来,他欣喜若狂,看向苏怀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考究和贪婪。


    怪不得江公子损失大量人马、不择手段也要将这位小姐带回京,此蛊就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她身后定是有高人相助。


    他正思索着,骤然感受到一记冷沉阴翳的目光,视线来源正是她身后那个男人。


    男人一身玄色暗金线方胜纹束袖衣袍,右掌搭在腰侧长剑之上。


    他借着昏暗的光线,抬头向上看,猝不及防地窥见那张漆金骷髅面具,狂跳的心脏骤然停滞一瞬,森寒的冷意从脖颈处蜿蜒而下,整根脊髓仿佛浸入寒潭。


    他在江栩手下数月,什么魑魅魍魉、牛鬼蛇神没见过?可偏偏最怕焚音堂暗卫那张骷髅面具,他们在京中神出鬼没,一旦被其盯上,剥皮拆骨,烈火烹油,权臣宦官无不闻风丧胆。


    这男子隐在她身后,看样子应是听她的指挥行事。


    他牙关打颤,试图和她斡旋:“要我开口可以,但我只和你交代。”


    言外之意,便是要屋内除她之外的人全数退出去。


    话音刚落,脊背处又升起渗入心脾的寒意,空洞黝黑的骷髅眼之后那双狠厉的冷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光是眼神就能将他生吞活剥。


    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看向苏怀黎:“如何?”


    苏怀黎思忖了片刻,转首望向身后之人:“阿越,你们先出去吧。”


    面具之下,祝无恙的一张脸彻底阴沉下来,须臾后,他颔首回道:“好,我就守在外头,随时唤我。”


    他特意没以真面目示人,便是想探探此人的虚实,果真,此人一看到这张骷髅面具,便双腿打颤,眼神闪躲,看来的确在花栩跟前见过几分世面。


    祝无恙离开之后,那人便狠狠地松一口气,苏怀黎没给他留有喘息的余地:“如实交代,将你所知的一切全都吐出来。”


    他瘫坐在地上,缓缓道:“江公子现在是威义侯身边的顶级幕僚,替侯爷和公主笼络朝堂官员,他手上有贺家令牌,翻手为云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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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雨,臣子面见侯爷之前,必须过他的眼才可以,也是有了威义侯的许可,他才能在紫禁城中大行巫蛊之术,士族官宦若及时归降,奉侯爷为新主,便可安然无事,如果有不敬之意,他便在宅邸中选一人埋蛊,以儆效尤,我父亲乃国子监祭酒,一身清骨,又怎甘愿与其同流合污?”


    苏怀黎骤然一顿:“你是赵家府上的少爷?”


    苏鹤亦在国子监任职,深受上峰青睐,苏怀景前世的妻子赵婉儿,便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女。


    “少爷?”他嗤笑一声,“我倒是担不起这个称呼,我不过是府上姨娘所出的庶子,不幸被选中埋了蛊虫罢了。”


    “他行巫蛊之术亦有其道,专挑府上的庶子庶女下手,百年世家大族,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少了几个庶子庶女伤不到根本,既能起到警示作用,又不足以引发士族暴动反抗。”


    苏怀黎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唤何名?”


    他微愣,随即一笑:“赵煊。”


    苏怀黎直呼他姓名:“赵煊,你口中的那个江公子,为何派你来绑我?”


    赵煊叹了声:“个中缘由我的确不清楚,江公子是主子,位高权重,生杀予夺皆在他一念之间,我们不过是在他底下讨个活法,他戴着面具,无人能窥探其心思,不过……”


    他细细回忆起那日江栩的口吻:“他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杀一个人就不会眨下眼,但那日我听他提及小姐你,口吻似乎十分柔和,还特意交代了不能伤你分毫,看样子,应该十分在意你……”


    否则,他又怎会设计夜袭和投毒这系列计谋,请人可比杀人难多了。


    一听“在意”二字,苏怀黎眉心紧拧,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后罩房内,二人聊了约莫一个时辰,普通的门墙并不隔音,祝无恙守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在意”二字,落入他耳中,尤为尖锐刺耳。


    苏怀黎虽愿意留赵煊一命,但并不会立刻替他解蛊,每五日给他供给汤药,以抑制体内蛊虫的活性。


    赵煊手上亦无谈判的条件,只能应允。


    杉木门“吱嘎”响动,祝无恙转身牵过苏怀黎的手,温和道:“可都聊妥了?”


    她微微颔首:“他很惜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了。”


    “那就好。”


    冬月,入夜后呵气成霜,后罩房并没有燃上炭火,祝无恙捏了捏她微凉的指尖,替她披上狐氅,直到将她浑身裹得密不透风,不受一丝寒风侵袭,他才又牵起她的手。


    “季棠适才回府找你,知道你在后罩房审问,便去西厢房等你了,我们走吧。”


    苏怀黎右手被温热的手掌包裹在掌心,脸上噙着淡淡的笑:“好。”


    到了汝县之后,祝无恙不能再与她同眠,他的寝屋被安置在了东厢房,季棠甫一见到苏怀黎,便热烈地缠了上来,他反倒是成了碍眼的那个人。


    苏怀黎见他薄唇紧抿,神色不太愉快,便以谗点心为由将季棠暂时支去小厨房。


    她不好意思与他亲/热,但也愿意哄哄他:“你先回屋休息吧,季棠一时半会不会离开我的,明日一早我便去寻你,可好?”


    祝无恙垂眸应好,牵起她的右手,滚了滚喉结,克制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心情不悦,自然要找块能发泄的地方。


    赵煊在后罩房用食,用到一半便听到木门“吱嘎”作响,冷风猛然灌入屋内,冻得他一激灵。


    他战栗地转过身,只见鎏金骷髅面具骇然重现,如鬼蜮的阎罗,取他性命而来。


    赵煊整个人如坠冰窖,徒然地张了张嘴,喉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