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卡罗琪幻想了好多年的那样，面前的女孩救下了自己，老师赶了过来，不再像往常那样冷漠，好像和那个女孩搭上边的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所有人开始变得对自己友善。


    卡罗琪看了眼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张了张嘴，憋了好久没有憋出一个单词，嘴巴张张合合。


    艾莉对赶到的老师说明情况以后，一转头就看到卡罗琪张着嘴巴，呆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样子。


    艾莉：这孩子心真大，还呆呢？头发上的污水都快流到嘴里去了！


    在卫生方面有些小洁癖的艾莉实在是不能眼睁睁忍受面前的呆头鹅。快步走上前，艾莉摆出最近精心练习的礼貌微笑脸，礼貌道：


    “你好，……同学”她说着对着卡罗琪微微一笑，她指了指自己左脸脸颊的位置，“这里——最好擦一擦。”


    卡罗琪从刚才那种隐秘的激动里缓了过来，她被打湿的刘海遮住眼睛——它们好久没有修剪了，有些过于长。卡罗琪快速地废了点力气把头发拨到了两边，在视线不再受遮挡之后，嗫嚅着对艾莉说了第一句话：


    “你……”


    艾莉有些没听清，她微笑着问了一句：“什么？”


    “谢谢……”卡罗琪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本来想说的话，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脸上的发丝顺着重力又落了回去，她再次重复道：


    “谢谢！”


    这次卡罗琪的声音大了很多，她抓紧自己被打湿大半的裙边，窘迫抓揉着，让可怜的校服裙褶皱程度又上了一层。她眼神躲闪，为自己这副脏兮兮的模样感到羞耻。


    在她的幻想里，她们要成为朋友，也不是这样成为的！明明自己年纪更大，却如此窘迫，一点都好！


    明明，明明！明明应该不应该……不要看到这样的我……


    卡罗琪又揪了揪裙边。


    艾莉看着面前一副拒绝交流样子的卡罗琪，也消了和她继续说下去的想法。想了想还是看那滴要落不落的污水滴不顺眼，于是艾莉从包里掏出一包手帕纸，随手塞到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孩手里，随即转身离开了——还有事情没调查呢！


    丘比最近出现的次数下降不少，而且在上次打完标记后，艾莉能感觉到自己魔力的位置：最近它的移动次数大大减少，并且看似在哥谭和韦恩庄园之间有无规律乱转，天生多疑的艾莉仔细对比分析了丘比的行动轨迹，发现最近的丘比行动轨迹多在东城区，其中包含着遗孀溪小学和犯罪巷，虽然停留时间不长，但艾莉还是敏锐察觉到什么。


    它绝对发现了什么或是筹备着什么，艾莉手上的线索不多，也无法直接肯定丘比在筹划着什么。


    这是一种隐约的直觉，让人无法忽视的第六感。


    像是未来给现在的疯狂预警。


    艾莉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今晚自己应该去哪里夜巡、魔兽的数量是否维持在平衡状态，平衡状态数量下的魔兽一定程度上吸收了哥谭市民们天才般的犯罪念头，倒是让最近蝙蝠小分队的担子轻松不少。


    她垂眸沉思着，没有回头，一直向前走着。


    ＊


    卡罗琪看到艾莉走远了，有些怅然若失收回视线。一旁的老师还在打电话喋喋不休汇报着什么，像是一个正义义士觉醒般，终于看见了卡罗琪身上的伤痕。


    她小心翼翼抽出一张纸巾，纸巾柔软带着香味，她擦了擦让自己眼睛十分不舒服的水滴，洁白的纸面迅速被污水染灰。看到这一幕，卡罗琪有些舍不得再擦拭自己身上的污水了，小小一包纸，能用多久呢？还是好好放起来吧。就当一个小小的纪念。


    ＊


    在和老师再一次保证自己没事了，洗地干干净净的卡罗琪穿着崭新的校服离开了学校。


    在得知是韦恩小姐发现了此次影响“恶劣”的校园霸凌后，校方很重视这次恶劣事件，不仅第一时间带着女孩去了校医务室，还承担了新校服的费用，像是在补救形象似的迅速让凯莉给卡罗琪道了歉。


    一想到整日欺负自己的凯莉给自己道了歉，还承诺赔偿精神损失，卡罗琪就觉得今天的一切超级魔幻！她一边感觉不真实，一边为即将来到的钱款感到开心——谁不喜欢绿色的总统先生？


    自己接下来日子会好过一点了！说不定还能买下那条裙子！还有樱桃！


    关键是——不用去抢打折的！


    卡罗琪讨厌抢打折商品，因为自己有时候抢不过其他人高马大的成年人。现在倒是可以让她小小奢侈一次了！


    她美滋滋走在回家的路上，连哥谭经久不散的乌云都变得可爱无比，连垃圾混合尾气都变成独特香氛。在她眼里今天的哥谭美丽异常：不管是路边跑来跑去的老鼠、还是躺倒在任意地方的流浪汉，还是像行尸走肉般的瘾·君子，抑或是随地呕吐的醉汉们。


    哦！如果自己能够每天都这么好运，卡罗琪赌咒发誓自己将会一整天都不在心里咒骂这群人！


    连往常自己不会多看两眼的商业街卡罗琪都细细观察了每一家商铺的橱窗。


    这就是金钱的魔力吗？女孩兴奋想着。


    不过自己还是要省着点，她本来就是靠着政府和韦恩企业救济才堪堪过活——嗯？你问父亲？


    任何人问出这个问题，卡罗琪都会回答——别问，问就是没有。


    总而言之，女孩好心情走在路上，思考该用怎样的方式藏起这一笔钱，改善自己的生活。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正在从哥谭商业银行经过的卡罗琪沉浸在自己的规划里，没看见前方路上空无一人，也没看见银行大门敞开，没有工作安保人员等巡逻。


    她走向那里，准备像往常一样经过银行转弯回家，正在卡罗琪路过一半大门，她感到有谁的手猛地从后面抓住了自己的肩膀，那只手用力捏起卡罗琪！


    巨大的力道让卡罗琪感到剧烈的疼痛，她下意识痛呼出声。卡罗琪的手顺着方向抓到了拎起她的那只大手，想要挣扎离开它的桎梏。


    但是没有用！十二岁女孩瘦弱身躯里爆发出的最大力量又怎能和成年男性相比？卡罗琪和大手的角力在开始就输了！


    带着呆滞的小丑面具的小丑帮成员将卡罗琪拎至银行里，语气兴奋地和领头的那位说着：


    “先生！我又抓到一个！这个年纪小，好控制！”


    他粗狂的嗓子里喷洒着令卡罗琪胆寒的兴奋，女孩的浑身都在向她疯狂报警，一阵一阵的胆寒顺着那只手爬上她的头皮。


    她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被捏来捏去，转了个方向。转过来的那一刻，她瞬间感到如坠冰窖，命运简直和她开了个极大的玩笑，先是好运再是急转直下！她看到了一个所有活在这所城市里都不希望看到的人！他，他是，那……那只恶魔…那个噩梦！


    她瞬间被恐惧扼住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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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绿色的家伙走了过来，卡罗琪立刻垂下视线，不敢和对方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她听到尖锐沙哑并存的嗓音开口，它说：“哦～好极了！又一个幸运小观众！”


    他呼出的气息离卡罗琪是那么近，吸气呼气，像是死神敲门声。女孩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那个男人，那个被人们恐惧地称呼为小丑的人，此时正伸手捏住了卡罗琪的脸，夸张而滑稽地说着一些颠来倒去的话。


    “哦！亲爱的别害怕，你要高兴！你会无比不幸的成为我的幸运观众！你应该笑！哈哈哈哈！你要开心！……哦不不不！我忘记了，现在你还不能那么高兴，小蝙蝠需要一个会哭的玩具来为我们的游戏助助兴！”


    卡罗琪感到小丑把那张涂满劣质油彩的脸靠近了自己的脸——距离进到卡罗琪颤抖的眼睫快触碰到白色的颜料。


    她无声地尖叫，她的视线昏花模糊，泪水不断往下滴落着，她想要挪开脸，又怕激怒眼前的超级罪犯。


    那化学味道的呼吸还没离开：


    “哦～我们的小天使不要害怕！你干嘛闭着眼睛呢？是小丑叔叔的笑话不够好笑吗？啊？”


    小丑说罢狠狠把手指塞到女孩嘴里，用力把她的嘴角掰成笑脸，边说着：“啊！我懂了！你需要一个和蔼可亲的小丑叔叔教你怎么笑！来！跟我来这样做！哈哈哈哈哈！”


    小丑似乎对卡罗琪上哭下笑的滑稽表情感到满意，他狂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哈哈哈哈哈哈！哦！看呐！一个为了今晚游戏感到激动到哭泣的幸运观众！”


    “哈哈哈！”小丑笑起来简直停不下来了，他顺手在手下预料之外开木仓，一木仓解决了来邀功的手下。


    卡罗琪被小丑强行撑开眼皮看着这一切，一瞬间血红色就布满了她的视线——那个小喽啰的血溅到卡罗琪的眼球上了！


    视线变得猩红一片，她泪水混杂血水的眼睛开始看不清面前的罪犯接下来做的动作，视线天旋地转，她被小丑随手仍给了另一个带着哭脸小丑面具的手下——之前那个死去的是笑脸面具。


    她被套上头套，彻底看不见。


    “带过去，哈哈哈，把这个玩具芭比公主带过去！说不定我们的新来的天使小姐会喜欢小丑叔叔为她准备的玩伴！”


    “哼——哼哼～”小丑哼唱着调子诡异的音乐，卡罗琪听到。


    那刺鼻化学品味道随着皮鞋踢踏走远淡了些许，不过仍然如影随行。


    ＊


    要是奇迹真的存在该有多好，卡罗琪恍惚着想，现在谁也救不了她了。蝙蝠侠能够救下自己吗？她果然……不……


    在这绝望之际，一道奇怪的清脆声音响起，像是落在冰层底下的顺着水流漂浮、快要窒息的落水者看到了前方厚重冰层上面出现了一道裂口：


    “你要不要成为……女？”


    卡罗琪凝聚了涣散的精神专注听着，一次又一次，她终于听清那个声音说的是：


    “想要活下去吗？”


    “要不要成为魔法少女？”


    卡罗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听到了“活”这个单词，她无声开口，回应了这份邀请。


    她想要在这个混乱的城市保全自己，她要活下去。


    丘比蹲坐在车厢一角看着被抽取灵魂而短暂陷入昏迷的卡罗琪，它嘴角的弧度是万年不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