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在犯罪巷附近长大的孩子，学会如何去自保是童年时光里重要至极的一课，他们往往会在父母的不作为和常年伴随的饥饿中激发求生的本能，从一开始的孩子慢慢变成掉在地上的破碎水晶球，为了不被随手抢走而选择自我破坏。越不起眼，他们活着的可能性就越大。大多数的孩子会在一开始唾弃自己的家庭，拼命想要爬出这个与生俱来的泥坑，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出人头地，改头换面面对世人。但是往往没有多少人能够坚持下来。


    出身的环境对孩童的影响是非常之大的，一个活在玫瑰花园里的小王子和在破败街头无人问津的火柴女孩的认知永远不一样。在卡罗琪还小的时候，她也当过一段时间的人们理想中的备受宠爱的孩子，那时候，漂亮裙子和可爱玩偶对她来说虽然不是常有的，但那时候的父亲和母亲总是想着想方设法给自己带来惊喜。


    那真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日子，卡罗琪在一片黑暗中想到。


    大厦崩塌往往只在一瞬，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也是如此。童年的记忆在女孩脑子里纵然被百般珍藏呵护，但是长久无法感受到同样温度去填补颜料色彩的画面必然会随着时间流逝褪色。


    虽然自己想着一定要好好活着，要学习，要长大，但是为什么就是这么不顺利呢？


    家庭……学校……就连自己都开始唾弃自己，卡罗琪在这些灰暗的日子里有点看不清自己从前望着蛋糕上的烛光许下了什么愿望。


    是希望……永远爱着我吗？


    好像也不是。真奇怪。


    明明当初是这样想的，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谩骂和污言秽语以及暴力下，卡罗琪突然发现自己渐渐变得波澜不惊——宛如一潭死水。偶尔会有一点波动，但是很快恢复死气沉沉。对于外界她不再有一点反应，她的心终于被雕琢成世界想要的质感。


    或许自己就是文学课老师在讲古典名著时说的那些麻木不仁的人之一吧。看来自己永远不是辽阔蔚蓝的海，也成为不了在那儿盘旋的海燕。


    现在这个自私的城市连自己的呼吸都要剥夺。


    ……


    …………


    但是……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死去，就算是随处可见的杂草，也有自己的自尊，她如此小心翼翼期待着明天，不是为了在现在就这样黯然退场。


    所以，所以……所以！！


    女孩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晶莹的闪光顺着脸颊的弧度落下，她的心口发出光芒，那道红光透过衣服，随着心跳扑通作响有规律呼吸闪烁！她的生命力就此具象化！


    在同一窄小车厢内的，面带哭脸小丑面具的小丑帮成员不耐烦的转头，打算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发出这么大的噪声！他常年泡在烟雾缭绕的嗓子发出嘶哑的质问：“嘿！杰克！你是不是又在刷什么视频？”他愤怒转头看先车厢后座，不耐烦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你最好注意点，在行动里开小差小心头儿崩了你的脑袋！”他的眼珠子透过面具上的小孔直勾勾瞪着后座，敢肯定如果他不是在开车的话绝对会掏出家伙给那个制造噪音的蠢货来两下！


    “嗯？奇怪？”他看着车后座上像是在打盹的同伙以及像奄奄一息的麻雀一样被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小女孩，他们安分极了，一点也不像发出噪音的样子。


    哭脸小丑面具嘟囔着抱怨：“去你的！一点天天的怎么这么多怪事！”他的食指和拇指情不自禁搭在方向盘上摩挲了几下，作为一个老烟民，他一会嘴巴上没有叼着L&M，来一根，吐个不成样子的烟圈，他就觉得人生缺少了些乐子。


    “一天天的这么多怪事！”他还在那里喋喋不休骂着，他情不自禁咒骂着哥谭里的大大小小不公，咒骂身边的蠢货太多，咒骂哥谭义警总管闲事——如果义警真的能够拯救这所城市的话，那么自己为什么还会带着面具跟着臭名昭著的小丑成为亡命之徒！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愤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着无名之火，这火焰点燃他的愤怒，将自己所有的思绪变作烟草，而有谁从头上点燃了他。


    他现在呼吸声大到可怕，心跳声也大如擂鼓，但是莫名的激动让哭脸面具无暇顾及这些！他面具下的脸色通红，血液涌上头脑，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心绞痛蔓延开来，给哭脸面具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尖锐叫声：“啊啊啊啊——”心脏被人攥住的痛苦使他不自觉抓住自己胸前的布料，太过用力的地方留下皱巴巴的褶皱。他大口大口呼吸着，试图减少痛苦。


    但这不过是徒劳无功，他永远不可能摆脱这痛苦了。


    车窗外的景象越来越快掠过，车速在驾驶员不自觉用力踩踏油门的情况下越来越快，这辆面包车最后像是疯牛一般在路上横冲直撞！路上的车辆惊慌鸣笛避让，车内怒骂声层出不穷。


    离面包车有十来米距离的地方，一辆同款车辆也驾驶在马路上，一个紫色西装的绿家伙坐在里头，他有着绿色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夸张的红嘴唇，与之不相符的是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贴纸。小丑拿着这幼稚至极的青色小鸟贴纸，举到眼球前方，外面灰蒙蒙的天气带来的灰蒙蒙的光线，这点暗淡的光源透过这小小的贴纸变成绿。这绿色和小丑眼睛里疯狂的绿色重合，像是疯狂覆盖到这青鸟身上一般。


    “啊！又是一只小小鸟！哦！你看她身上的绿色多么美丽啊！哈哈哈！”小丑哈哈大笑着，向一旁死气沉沉的手下介绍着自己新发现的玩具，“你看啊！真是一只可爱的小小鸟，对吧！”


    手下没有回答，继续专注开车，这条路边站着几棵稀稀拉拉的行道树，它们大多生长不良泛着黄，堆满垃圾的道路越开越荒凉。他在小丑手底下混了有段时间了，多少知道这时候他们的头儿并不需要人来附和他——他只是在自言自语发疯，这个时候你去应答他，头儿说不定会会笑嘻嘻夸你几句，然后下一秒就给你来一个地狱单行票套餐——所以不要去揣测一个疯子，特别是像小丑那般的疯子！


    小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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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乎手下的不捧场，他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自顾自就可以玩着自己的玩具一下午。他翻来覆去看了看那张贴纸，眯着眼觉得还差些什么，于是他从自己西装内侧贴身口袋内抽出一张扑克牌，粗暴撕下贴纸，将其贴到画着彩色小丑的那面。


    扑克牌与它一点都不搭的卡通小鸟贴纸组合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更别提小丑拿出来的牌面上粘着红褐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干涸印记，使得这组合更加奇怪了。


    小丑则是一点都不介意反而相当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他把即兴创作收了起来。嘘！不要告诉别人！他要给他的蝙蝠骑士准备一点小礼物。


    正在盘算着怎么将小小鸟浑身刷上绿漆的joker叔叔被突然而来的撞击打断思考。嘿！谁怎么这么不长眼？不知道joker叔叔正在思考用撬棍还是换个新花样嘛！真是没有礼貌的家伙！


    撞击的来源小丑并不陌生，正是押送今天特别嘉宾的那一辆。原本安稳跟在后面的面包车像是疯了一样一次次冲撞着小丑所在的这辆车。


    开车的手下冲着后面的面包车大吼：“你在干什么呢！蠢货，你这臭虫到底会不会开车？”


    小丑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甩到了车玻璃窗上，巨大的力道成功让哥谭地下的无冕之王额头流下暗红的血液。


    看着这一幕，开车的手下惊恐万分，他浑身开始颤抖，害怕小丑一个生气下就解决了自己。但是很快他就没心思想东想西了——后面那该死的发疯的车又一次撞了过来！


    就在事故发生道路旁的一处稀疏的树梢上，装着红色洋裙面，手持一个小小水晶球，带些许兴奋的卡罗琪看着这一幕！就像被控制一样，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丑头上留下的血，有些惊讶于传说中的反派流出来的血居然和普通人一样！都是红色！


    用力忍耐心里暴虐的冲动，卡罗琪知道自己获得力量后的一系列举动和平常那个安静怕事的自己相差太多。但力量上涌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感受着与平时完全不同身体，卡罗琪忍不住对伤害自己的那些家伙做出反击。


    或许不只是对小丑帮绑架自己做出的反击，也许卡罗琪在这些罪犯身上还看到了其它的影子。


    其他的……伤害过自己的影子。


    在这个城市的围猎下，不管她愿不愿意，她最终只好成为一潭死水。她的灵魂带着这所城市留下的印记，在她把自我意志从躯壳里释放出来之时，也失去了抵御外来恶意的能力。


    她在和丘比签下契约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自己的能力。或许是太渴望有人理解自己，无条件靠近自己，卡罗琪在许下愿望后得到的力量是控制他的情绪——越靠近越疯狂，越疯狂越强大。


    你试过在没有自净能力的死水中撒入一小瓶染料吗？颜料进入的下一刻死水便瞬间变了颜色。一样的道理，女孩自己靠近这座城市疯狂的代名词，自己也会被渐渐感染上疯狂。


    这就是她破坏欲来源的原因。


    可惜她还没有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