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作品:《客京华》 宋崇刚上前按住泡肿眼,想将人揍一顿,却被谢以珩喊停。
“先将人带回府上,我晚点亲自处理。”谢以珩眸色深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宋崇应下,干脆利落地将人打昏,又看向后面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得尿了一地的锥子脸,有些嫌恶地皱眉,“那这个……”
锥子脸对上他的略显得凶狠的眼睛,吓得连连往后爬了几步,语无伦次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饶命,别抓我、别抓我。”
“一起带回去。”谢以珩没理他的话,看向他跨间湿了的衣裳,顿了顿,又补充,“先带他去换套衣服。”
“是。”宋崇一松手,肿眼泡便摔到了地上,他又将腿软到动弹不得的锥子脸也一同打昏,一手拎起一个,将人带回了谢府。
而谢以珩还未散值,自然得先回大理寺。
正好,他也有事情要处理。
他跨入大理寺时,李棋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见他不期而至,有些不自然地站起身:“大人。”
谢以珩垂着眸看向桌上的宣纸,没接他的话。
李棋不知他是否察觉出了什么端倪,不禁有些紧张,微微抬了抬手,想伸手盖住那张纸,又怕打草惊蛇,只好再出声追问:“大人,可是今日外务时遇到了什么意外?”
奇怪。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谢以珩是不会出现在大理寺的。
也不知他看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有。
李棋不禁有些忐忑。
在他紧张地注视下,谢以珩恍若未察般移开了视线,不紧不慢道:“并无。”
李棋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淡定不似作伪,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那便好。”
“方才可有什么人来过?”见他一副并无事情禀报的模样,谢以珩旁敲侧击地出声道。
他倒宁愿是自己猜错了。
若李棋如实相告,他还能高看他一眼。
可李棋却态度十分坚决地摇头否定了。
既然如此,谢以珩也没拆穿他,笑了笑,颔首表示知晓,便朝后头走去。
-
今日散值的格外早,还不到傍晚时,大理寺众人已走光了。
谢以珩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仔细落了锁,便回了谢府。
虽然依照宜国律法不允许私设牢狱,但毕竟谢以珩身为大理寺卿,为了方便办案,圣上格外开恩,允谢府设了个地牢。
地牢不大,本来是单间,如今却容了两人,谢以珩和宋崇进来后,更是瞬间便显得格外逼仄。
“这个好像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宋崇指了指锥子脸,又看向泡肿眼,“这个倒是很快就招了。”
锥子脸眼神很清澈。
清澈的愚蠢。
而泡肿眼则是个识相的,大概是因为晕倒前听到了两人对话,猜出了谢以珩的身份不凡,醒来后便不停地问自己在谁府上。
宋崇一如实相告,他便立马招了个干净,将先前所见与被人威胁等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谢以珩进来坐下后,他又在宋崇的示意下,将前面的供词重复了一遍:“小的今日不过是与友人一同去醉仙楼用膳,偶然遇到了孟家二姑娘击鼓鸣冤,小的二人便在旁边看了会儿热闹。这原以为大理寺会为那姑娘讨回公道,却不曾想那寺丞竟大摇大摆地将人赶走了。”
“小的二人也因为在旁边看了眼热闹挨了顿打,并且被那官人警告今日所见之事不许向外说。”泡肿眼连连乞求道,“谢大人一定要替我二人做主啊!”
他原已挨了顿打,谢以珩本就是大理寺的人,若是与李棋一伙,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他带走。
是以他才会如实相告。
泡肿眼脑子转的很快,而且这事也不难猜,无非就是那李棋干着欺上瞒下的勾当,做着败坏官府名声的事情。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大理寺卿比大理寺丞高的可不止一级。
他正眼巴巴地等着谢以珩替他做主时,谢以珩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另外一条信息,挑了挑眉,问道:“你认识孟家二姑娘?”
泡肿眼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下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之前偶然有过一面之缘。”
谢以珩没给他含糊其辞的余地,扬了扬下巴:“仔细说说看。”
泡肿眼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识时务者为俊杰,面前这人年纪轻轻官拜三品,恐怕不是个好糊弄的,斟酌再三,最终只得如实回答:“孟二姑娘素有美名在外,前几天小的实在好奇,便翻进了孟府,远远看了一眼……”
他声音越来越小,似是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
事实上,他只是摸不准面前这人怎么想的,见他脸色稍显阴沉,所以才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他不高兴了。
“原来是这般。”谢以珩面上的阴沉之色只出现了一瞬间,听他说完,也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皮笑肉不笑道。
见他没再追问,泡肿眼松了口气,并未察觉出来有什么问题,宋崇在一旁看到后却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冷颤。
他家主子他最熟悉不过,喜怒哀乐不说能完全摸透,但起码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看样子,这人今日怕是得倒霉了。
不过谢以珩暂时还未发作,敲了敲桌子,又继续问道:“那今日在大理寺门前都见到了什么?”
泡肿眼以为谢以珩是个什么好人,问得这么细致是要替他讨公道,都没想着留后手,便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小的当时和友人在醉仙楼用午膳,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阵阵击鼓声,醉仙楼里的其他人都往窗户边上挤了去,我和他便想着出去看眼……”
锥子脸连连点头。
“等一下。”在他说到有个男人从大理寺出来时,谢以珩却突然出声打断,“那人长什么样?”
泡肿眼仔细回想了一番,不太确定道:“个子挺高,有点黑,好像穿着的是一件浅绯色官袍。”
我朝五品官员官服便正是浅绯色。
在他说的时候,宋崇便在一旁执笔将这些供词全部记了下来,待话音坠地,谢以珩又道:“继续。”
“然后那官人便斥了她几句,孟姑娘似是还想求情,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人给拖走了。”说完,泡肿眼一脸谄媚,“谢大人洞察秋毫,此等劣迹定是手下小人瞒天过海之所为,望大人严惩不贷,以正风气。”
“他说的可属实?”谢以珩看向一旁的锥子脸。
锥子脸还没缓过神来,声音发颤:“属……属实。”
泡肿眼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自己挨了顿打,如今碰到个地位更高的,便想让他替自己报仇。
这么点小心思,又岂能瞒得过谢以珩的眼睛?
李棋往昔在大理寺任职寺正期间,并未犯下重大过失。赵亭遭贬后,圣上提拔他晋升为寺正,谢以珩也未有异议。
然而,李棋今日之举动颇为异常,更为重要的是,似乎并非初犯。
是以,他确实有意惩处李棋。
但即便如此,他也绝无甘为他人工具的癖好。
“派人去查。”谢以珩看向宋崇,沉声道,“顺便盯着点孟府。”
他回大理寺时只遥遥看到了孟扶楹被拖走的那一幕,根本来不及上前阻止。
且他想要彻查此事,抓住李棋背后之人,也不能打草惊蛇。
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那样对待,姑娘家的一贯脸皮薄,万一一时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这么盯着别人是不是不太好?
谢以珩皱着眉,一时半会儿间却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好如此。
宋崇领命而去后,泡肿眼以为自己的算计得逞,脸上咧起一抹笑,刚想道谢以珩英明,却只见谢以珩直接走了出去,半点没有要给他松绑的意思。
不久后,又进来了一名侍卫,连带着将门关上了。
泡肿眼这会儿才隐隐约约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忙问道:“谢大人呢?为何不给我松绑?”
侍卫瞥了他一眼,任凭他如何问都沉默不语,只在一旁端站着,目视前方,腹诽道:这人真是蠢得没边,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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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做事那般严谨的人,岂会放他们出去,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机会?
而直到这时,泡肿眼才彻底反应过来——
谢以珩根本没打算放他走!
泡肿眼想起自己刚找到的活计,有些绝望。
六年前,他曾与他人打架斗殴,失手将人打成重伤,赔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后,被抓进牢里关了五年,大半年前才被放出来。
因着这点经历,这大半年都没人愿意让他去店里做活,生怕哪天沾了人命。
大半年来他靠着点零工过活,且欠了一屁股债,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愿意用他的铁铺,想要庆祝一下,这才来醉仙楼用膳饮酒,结果转头就又被关了起来。
这一关,甚至不知道何时才会将他放出来。
等到那时,铁铺指不定都关门了!
泡肿眼现在才开始后悔,怎么自己非欠的去看那点热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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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谢以珩所料不同,孟扶楹并未对此感到半分羞耻。
她只想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今日被李棋狼狈不堪地赶出来后,她才知晓,何为官官相护,何为欺上瞒下。
建朝时,那登闻鼓的设立正是为了让百姓有地方可以鸣不平,可以让圣上听到百姓的声音。
可如今却赫然成了一道摆设。
想起江南那时的瘟疫,即便是很快便被控制住了,却仍有不少人失去了生命,不少人失去了家庭,而朝廷发来的粮食、物资,甚至是治疗瘟疫用的药材,都少得可怜。
孟扶楹突然感到有些可悲。
百姓的声音传不到上面的耳朵里。
上面的救济分不到百姓的口袋里。
她知道,如今圣上并非明君,可底下这些各怀鬼胎的臣子,又何尝是清官呢?
最终受苦的不过是无辜百姓而已。
想到这里,孟扶楹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生出一股无力感。
她倒是想改变这一切,可如今,她却连自己的灭门之仇都无处可报。
想到这里,她忽然升起了一个荒诞又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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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蝉鸣悠长,月明星稀。
京城连灯都没亮几盏,路上更是没了行人,整座京城都像是陷入了沉睡般。
卢尚书刚在酒楼与同僚喝了个痛快,想醒醒酒,便遣散了侍从,醉醺醺地往府上走。
刑部散职一向比较晚,孟扶楹派舟缙跟踪了他,原本只是想利用这点,看能否找到他身边无人的时候动手。
跟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机会,却没想到能遇到今日这般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
她之所以选择派舟缙跟着,一是因为舟缙本身就会点功夫,二则是因为仅凭她自己无法对付一名成年男子。
若是雇人帮忙,她也不太放心。
她还担心舟缙无法制服卢尚书,可若卢尚书喝醉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既然没办法昭告天下事情的真相,她便将仇人一一杀光,也算报仇雪恨。
太子,卢尚书,李棋,谢以珩……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今夜,似乎连上天都在帮她。
思绪回笼,卢尚书踉跄的脚步声传来,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酒意上头,他完全未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
下一刻,舟缙利落出手,将卢尚书打晕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将他绑了起来,确认四下无人后,拖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而巷子里,孟扶楹早就提前等在那儿了。
“你去外面盯着吧。”孟扶楹摘下斗篷帽子,朝舟缙吩咐道。
舟缙放下卢尚书,时候依她命令在外面站好岗,这时,孟扶楹才深吸一口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抵在了卢尚书的颈间。
她再如何聪慧,毕竟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哪怕面前的是仇人,终归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孟扶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后,想到惨死的亲人,还是下定了决心,将匕首慢慢往前推去。
锋利的刀刃划开卢尚书的皮肤,露出丝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