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禾是真吓到了，这会一边亦步亦趋跟着陆沉戈不愿分开，一边不断和系统说话缓解压力，连他们走的方向不是回学校的路都没发现。


    甚至带路的人停下，他还在往前走。


    陆沉戈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身影，沉默几秒，伸手把他捞了回来。


    “到哪了？我们到了吗？”郁禾停止了脑内的碎碎念，很是自然回身问道。


    好像无论把他带到哪，他都会信赖地跟上一样。


    “我之前住的地方。”陆沉戈正对上那双干净眸子，本不想多说的解释脱口而出：“拿点东西，很快就好，你在外面等我吧。”


    郁禾闻言身子僵住，眼皮缓缓眨动，越垂越低，十分小心地小幅度打量周围。


    入目虽然还是较为破旧的街道，却比前一个巷子有生活气息的多，高处晾晒的衣物在晚风中摇晃。


    原来，是他走错地方了啊。


    可尽管这里看上去要安全许多，郁禾还是不想分开。他默默拉住人的袖子，都不用开口，眼里已是盛满话语。


    还嫌不够似的，郁禾强调道：“我可以进去等你吗？”


    开玩笑，再安全能有主角身边安全。


    陆沉戈眉头深深皱了下，对让他人进入自己领地这一行为极为抗拒。如果说之前在宿舍更多是置身事外的不在意，那么经过先前一遭，他被勾起的情绪却至今都没压下去。


    正因为动了情绪，原本能忍受的东西变得更加尖锐真实。郁禾的一举一动都好像可以触碰到他的反馈神经，让他不再能用高高在上的俯视态度对待。


    如今的郁禾再提出一起睡，陆沉戈一定会拒绝。


    可……


    “进来吧。”


    只是看看而已。


    郁禾浑然不觉，开心地跟了进去。


    他很懂礼貌，进去后找了个角落自己呆着，没有一点要查房的意思。


    尽管开门第一眼他就已经把整间卧室看完了。


    实在是屋内构造过于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和衣柜外几乎空无一物，想不看到都难。


    郁禾视线没地方放，便只能放在陆沉戈身上发呆。看着他走到桌子旁拉开抽屉整理东西，自己也跟着在脑内整理思绪。


    越想越远，越想越歪。


    陆沉戈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合上抽屉，转头就看到郁禾猫似的蹲在那。


    偏偏这只猫还眼巴巴瞅着他，满脸写着我有心事，快来问我。


    又来了，陆沉戈喉咙一滚，忍不住想。


    郁禾总是如此。胆子小，但只要能让他抓住点东西，他又什么都敢做。


    ——是因为从来没被真正伤害过吗？


    陆沉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有预感，事情会变得彻底不受控制。


    “我能问个问题吗？”郁禾等不住，发现陆沉戈看过来直勾勾的眼神，还以为终于被他蹲到机会，立马迫不及待问道。


    陆沉戈：“……”


    陆沉戈从来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不过他此刻的表情，确实有些难以言喻，“……什么问题？”


    郁禾飞速站直身子，生怕他反悔般提高语速：“那个人，就是刚刚莫名其妙要攻击我的那个，你认识他吗？他为什么要攻击我？他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得了什么不能控制身体的病啊？”


    仔细回想起来真是哪哪都不对劲，连郁禾都没法不在意那些疑点。


    连珠炮似的问题一股脑砸出，郁禾轻松了。可看到陆沉戈那总是带着冷漠的目光，他缩了缩，怯意重新冒出，又想把话收回。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经过前几次相处，郁禾早就发现陆沉戈对他的态度比较微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总是不在意，哪怕发几条垃圾短信他都可以回个句号。


    然而但凡涉及到真正重要的事，他的态度就会即刻三百六十度大反转，闭口不言是最轻的。最让郁禾害怕的其实还是他的眼睛，刹那冷到让人窒息。


    陆沉戈肯定不会回答他的问题，说不定还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再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不会进度又要倒退了吧。


    他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啊。


    郁禾抿了抿嘴，嗫嚅了下，“你不想说的话，可以当我没问……”


    “不认识，他不是要攻击你，只是……”陆沉戈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最近联盟有好几个地方都出现某个人突然失去理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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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人的事情，那个人估计是同样情况。”


    郁禾诧异仰起脑袋。


    啊？


    刚才是龙傲天在说话吗？龙傲天居然能一口气说那么长一段话！


    仔细回想三次，郁禾确认自己没有幻听。


    他居然真的在和自己说话啊，明明之前想尽办法都没能从那张嘴里撬开一句话。


    乍一发现这堪称诡异的态度转变，还怪让人受宠若惊的。


    郁禾小小声吸了口气，心中闪过念头，超级刻意地试探道：“这样啊……联盟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官方怎么好像没有提过？”


    他本意只想看看陆沉戈会不会有问必答。


    问着问着，郁禾真情实感疑惑起来，不可能吧，那么大的事他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陆沉戈又是怎么知道的？


    郁禾乖巧等待回答，只是紧接着，他就恨不得原地掉头走人，哪怕身后是堵墙也好过站在原地。


    郁禾都无暇顾及他又一次的闭口不谈，怀疑更是让窘迫压到看不见影。


    因为陆沉戈反问：“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


    一直悬在头顶的刀轰然落下，郁禾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按照原主的性子，只要与自己无关，天大的事都不会去管。郁禾知道自己在陆沉戈眼中早已没有人设可言，这件小事甚至无关紧要。


    让郁禾真正感到不安的是，他清楚自己应该要做什么，可他还是逃避般选择视而不见，只是为了能那点能让他感到安心的放松。


    红云从脸颊烧起，迅速蔓延了耳根、脖颈，乃至染红锁骨。郁禾紧张地低下头，不敢抬眼与陆沉戈对视，更不敢和系统说一句话。


    他实在是太不敬业了。


    郁禾支吾着，半晌鼓起勇气憋出一句：“那、那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陆沉戈漆黑瞳孔沉沉地坠在阴影里，毫不遮掩的审视目光几乎能看清郁禾身体每一处细微变化。


    无措、不安，那种微弱的，带着恐惧的悸动如此显眼。


    很好，陆沉戈满意地想。


    这么一吓，郁禾应该不会再继续毫无防备地靠近他了吧。


    他们应该适当保持点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