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禾气势汹汹站起身，发现自己需要仰头看陆沉戈后，又原地坐下。


    还、还是不了吧。


    郁禾沮丧垂落脑袋，龙傲天开挂的速度他也学不来，老老实实地背至少还能锻炼记忆力，慢慢来好了。


    想着想着，他发丝顺耳旁滑落，遮住大半张脸，睫毛也要落不落的半耷拉着，整个人都仿佛披上层灰扑扑的滤镜。


    看得陆沉戈脚步一顿，坐了回去。


    而原本像要被打击到融化的郁禾掀起眼皮，发现他坐回来的下一秒，立即重新变得神采奕奕，双眸明亮看过来。


    未免也太好哄了，陆沉戈沉默的想，打量目光寸寸刮过。郁禾如他所想般害怕得往后缩去，却又很快再次前倾，小心伸出代表试探的爪子。


    ……明明胆子那么小，稍微对他做点什么都跟要承受不了似的。


    陆沉戈不信他一再接近自己没有其他目的。


    刚开始只是不在意才视而不见。


    后来，可能是难得好奇吧，一起睡的那个晚上他就后悔了。


    郁禾是如此……单纯，陆沉戈勉强找到个没那么尖锐的形容词。实在很难有人能对他产生恶意，反倒会觉得在警惕的自己很好笑。


    所有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任由事态发展。


    但陆沉戈知道事情有点失去控制，失控到他清楚自己应该离开，可结果是他坐了回去，并且掏出手机。


    陆沉戈：【问吧，只有三个小时。】


    余光里郁禾高兴地连点手机，聊天界面瞬间收到十几个猫猫表情包，陆沉戈沉默半晌，更是什么心思都消失不见。


    和陆沉戈一起泡了几天图书馆，郁禾进度飞快背完系统列出的所有重点。开学测结束那天，他面上看不出来，心里雀跃地恨不得原地转圈圈。


    有系统帮忙，他提前三天得知结果。完美保持原主该有水准，不用害怕叫家长谈话的恐怖场面发生。


    郁禾心情好得不得了，对路过的窗帘都和颜悦色。


    唯一让他有点担心的是龙傲天，最近陆沉戈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图书馆一走就不见人影，甚至睡觉都不回宿舍。


    这不，刚才还看见来着，转头又不见了。


    他正苦恼该怎么和陆沉戈道谢，找一圈没找到人很是失落。


    系统就在这时开口：【你发现这几天龙傲天总是不回宿舍过夜，问他也躲躲闪闪，忧心忡忡满脸写着心事。终于在一次没找到人后，你决定去他告诉过你的校外住处看看。】


    郁禾呆呆停下，脑子里不断回放系统声音。虽然他确实要找陆沉戈，但……他怎么不知道陆沉戈有告诉过他校外住所！


    【系统，你、你说的是陆沉戈吗？】因为过于震惊，郁禾问得很是艰难。


    今天最后一次看到陆沉戈还是他面无表情离开教室时，想要找茬的人看到那双没有任何波动的黑眸都给吓退了，看不出哪有“忧心”的样子。


    【……】


    系统也很无奈，该说是自家宿主进度太快还是太慢好，明明很多事情都没有发生，好感度却拐了个弯后直线上涨。


    而与攻略目标相关的任务都是按照好感度开启的。


    还有它发给主系统的报告，得到回复只有冷冰冰的一切正常。


    系统只能暗自帮一把宿主：【鸢尾公学坐落于除首都外最繁华的市区，虽位置偏僻，可得益于学校本身，周围地区的商业价值也随之提高。】


    听系统提起不相干事情，郁禾缓缓皱眉。虽然系统时不时很不靠谱，可他还是会第一时间考虑系统的每一句话。


    对他好的人，他总是往好的方面想。


    想着想着，郁禾眼前一亮。


    对了，龙傲天能选择的地方其实不多，排除掉价格高的，位置太远的，剩下少得可怜。


    上论坛搜索关键词，郁禾很快锁定目标。


    那里不算太近，几乎是卡在学区边缘，下车后已是黄昏。


    郁禾迟疑站在空地，他来到任务世界后一直在学校周围活动，放眼望去全都是热闹繁华的高楼大厦，还是第一次知道附近有这种地方。


    眼前嵌在高楼阴影里的铁皮屋，像被随手塞进精装书脊的草稿纸一样格格不入。


    入口悬着的广告屏不知何时坏了半截，剩下半张人脸在闪光中不断扭曲成尖叫形状。


    郁禾生怕人脸变鬼脸，小腿逐渐有些发软，忍不住在意识里压低声音小小声哆嗦：【系、系统……】


    系统默默提前开启剧情：【你来到旧巷街，意外得知了陆沉戈的身世，他是个被抛弃的孤儿，在某个名字都无人知晓的偏远星球长大。】


    【因为过于落后和偏僻，那里一度成为灰色地带。一个没人管的孩子想要活下来，除了偷东西然后挨一顿打外别无选择。】


    郁禾闻言有些怔愣：【那、那他……】


    系统没有察觉，继续说：【至少他活下来了。在十岁时，陆沉戈遇到一个被迫流浪到那颗星球的老爷爷，终于学会读书认字。】


    【可惜五年后，老人为维护孩子被人……】系统停住，看到郁禾的神情有些说不下去。


    它原本是想分散一下宿主注意，但宿主的反应更大了，大到有些不正常。


    郁禾呼吸紊乱，一些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他的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却咬了咬牙，托着沉重步伐头也不回走进巷子。


    巷角的通风管道发出周期性的呜咽，或许是气流震荡，那声音听上去像某种生物在重复吞咽动作的声音。


    对面电子告示牌闪烁严重，郁禾眼睛花了一下，脚步匆匆走过通风管。


    就在他完全没入巷子阴影后，通风管的呜咽突然变成尖锐吸气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迅速擦过后颈。


    恐惧迅速蔓延开来，郁禾思绪全然停滞，心脏剧烈跳动，每一下都像要跳出胸腔。他的手指无意识开始颤抖，直到整个手背撞到突出铁皮，疼痛稍稍带来一点清醒。


    郁禾还是不敢动，便快速转头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郁禾松了口气，正要重新迈开脚步。


    可转回来的那刻，他彻底僵在原地。


    面前的人，很难说是人的东西。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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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骨瘦如柴的身躯呈现出病态的青白。瞳孔失去正常的焦距，空洞而呆滞，根本没有任何理智的痕迹。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变成了更加深色的痕迹。


    那人动了，迎面的风像是刀般刺来。郁禾吓得立马转身逃跑，可他知道来不及，熟悉的冰凉吸气声已近在咫尺。


    “砰！”


    郁禾眼皮颤抖地睁开一条缝，发现自己好端端站着。


    再一看去，让他害怕的人被砸进垃圾堆里，悄无声息出现的陆沉戈隔在他们之间，慢慢收回手。


    陆沉戈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那个还在挣扎起来的人，而是沉默盯着他。


    深沉的黑眸冰冷无波，却有种豺狼撕碎猎物喉管的专注感。


    “……陆沉戈。”郁禾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抓住他的袖子得以支撑自己。明明怕得连脊椎末端都隐隐战栗，他还是选择靠进陆沉戈。


    至少在这个人面前，他不用掩饰自己的害怕。


    没等他们继续说话，垃圾堆里的人踉跄爬起，还要扑过来攻击他们。


    陆沉戈见状握住郁禾的肩膀把他转了个圈，淡淡道：“走。”


    郁禾脑子还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下意识乖乖往巷子外走。快要离开巷口才反应过来身后脚步没有跟上，想都没想转身往回跑。


    不管里面是谁，他都没办法自己离开。何况现在不在陆沉戈身边，他只会更加害怕。


    焦急地掏出手机想要报警，郁禾刚要按下，抬眼手指停在半空。


    好像是他担心过头了，陆沉戈笔直站着，衣服都没乱。那个想要攻击他们的人却昏死在地。


    陆沉戈听到声音警惕回身，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小脸惨白的郁禾，他看上去害怕极了，走路都不太稳当。


    即便如此，他眼睛里也只有不参杂任何东西的纯粹担心。


    陆沉戈太阳穴怦地一跳，声音都带上尖锐攻击性：“为什么要回来？”


    “你还在这里啊，我当然要回来。”郁禾理所当然道，赶紧上上下下打量他，确认没有受伤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刚才我……你、你怎么了？”


    说着说着，直觉敏锐察觉不对，郁禾声音越来越小。


    陆沉戈不太好，他从来没有这么不好过。


    他的视线都无法停留在郁禾脸上，像被一根绳子紧紧拽着。


    无法控制的想要后退，应该拒绝郁禾的好意，应该推开他，甚至用些更加一劳永逸的法子来逃避这种让人不能承受的滋味。


    但最终，陆沉戈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漆黑双眸骤然闭上，再次睁开时看上去已经恢复沉静：“没事，走吧。”


    知道话语转折太过生硬，陆沉戈说完又更加生硬地补充：“会有人报警的，如果不想被学校知道的话。”


    好在眼前的郁禾似乎没有多想，闻言身体一抖，看上去还有点紧张：“那我们快走！”


    他没能看见身后陆沉戈目光沉得吓人。


    那种几乎压抑的静默仿佛在缓慢积蓄，随时准备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