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老侯爷收复河北，郗氏一族感恩在心，每年都会送一份到侯府，是老侯爷最喜欢的墨。后来郗氏之墨变成了贡品，老侯爷主动婉拒了再送来的郗墨，如今府里还剩的一点郗墨啊，都被你老夫人送到我这里了。”


    罗瑶听侯爷提到老侯爷时满是怀念，又听闻侯爷提及老侯爷当年的功绩，心中也颇多感触。


    河北之乱平定时她还小，按理说应该记不清，但是在这一刻她却想起某一天爹很是高兴，让娘多打二两酒。她疑惑平日里也劝爹少喝酒的娘却并没有说他，而是还多买了一些菜。那天的晚饭很是丰盛，比得上过年。


    罗瑶吃着酱牛肉问爹何时开心，爹说道：河北烽火息，太平盛世启。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老侯爷真是英雄，有他在，咱这天下太平有望咯。


    娘听了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是啊，这日子有盼头了。”


    罗瑶在一旁听着，虽不太懂大人们说的话，但也能感受到那份喜悦，这个场景在此时突然就清晰了起来，不由得呢喃道：“河北烽火息，太平盛世启。”


    抬头却见听闻此言的侯爷正看向了自己，表情却很是复杂。


    半晌后只听得侯爷轻声说道：“可惜河北烽火虽息，太平盛世未启......”


    罗瑶心中一震，看着侯爷复杂的神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沉默在书房中蔓延，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罗瑶小心翼翼地开口：“侯爷，奴婢不懂天下大事，但奴婢相信，老侯爷当年能平定河北之乱，侯爷也如此英武不凡，盛朝有你们这样的英雄豪杰，太平盛世终会到来。”


    景宸微微一怔，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但愿如你所言。”


    可是罗瑶这话说出不久，勃国来犯了。


    当时正在中秋节前，不知为何那两日侯爷胃口极差，心情也不佳。罗瑶隐隐猜测许是朝中有什么烦心事。这段时间罗瑶已经开始适应新的差事，侯爷比想象中要好相处，每日里不是外出办事，就是在府上办公务，往往都要到很晚才休息。


    罗瑶心里又敬佩又羞耻，想到之前对对方的担忧，感觉真是自作多情，羞死人了。


    也正是因为放下了担忧，她这份差事也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和侯爷之间的相处也越来越自如。


    明德偷偷请罗瑶去做点开胃的菜，说这话的明德双掌合十，努力让自己那张圆脸更显可怜。


    “阿瑶姑娘，府上厨子的手艺，侯爷估计都吃腻了。还请你做两道开胃菜，听闻蓉城的菜肴最是开胃，还请你动动手，侯爷肯定会吃。求求你了~”


    阿瑶无法，这会侯爷还未回府，她也没有其他差事，只得去了。


    她不是想偷懒，主要是自觉手艺一般，真没有府内厨子一半的手艺，拿出来根本就是献丑。


    最后她思来想去，除了厨子原本准备的菜肴，她另做了冷淘和葱醋鸡，现在虽然快至中秋，但是暑气还未全消，冷淘清爽，葱醋鸡开胃，希望不要被嫌弃。


    当她提着食盒去书房时，却在书房里见到有客人。


    那客人长得甚是俊美，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墨色腰带，更显身姿修长。他的头发随意束起，几缕发丝垂在额前，增添了几分不羁。眉如墨画，眼若星辰，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罗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垂首行礼，声音轻柔温婉：“奴婢见过大人。”


    秦悯微微抬眸，看了罗瑶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是何人？”他转头看向景宸。


    景宸却不理会这人的问话，只是让罗瑶把东西放下，另又唤明德进来，让多准备一份碗筷。


    秦悯却看出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侯爷的丫鬟竟如此标致。”


    罗瑶被人当面调侃，脸上微烫，但只是专注手中事情，假装自己没听见。


    景宸微微皱眉，“秦悯，不得无礼。”


    秦悯哈哈一笑，“是我唐突了。只是我第一次在你这儿看到女子，还是如此貌美的女子，甚是惊奇。”


    景宸冷了脸色：“如果你今日来是为了说这些，那现在就可以走了。”


    “别别，我不说了，菜都摆上了，怎么还不让人吃了？”


    罗瑶垂首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秦悯看了看罗瑶，又看向景宸，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但也识趣地不再多言。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冷淘，眼睛一亮，赞道：“嗯，味道不错，很地道的巴蜀口味。”接着又尝了一口葱醋鸡，“你这厨子莫不是巴蜀人？”


    景宸微微颔首，却并未说话。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罗瑶，眼神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秦悯一边吃着菜，一边与景宸说起勃国来犯之事。“此次勃国来犯，形势严峻啊。可是陛下都顾虑甚多，竟然不用你，而是用了你老丈人。啧啧，景玄彦你真是了不起，能让那位这么防着。”


    罗瑶心中一惊，这是又要乱了？忍不住偷看侯爷，却见他皱眉不语。


    却听对面的客人又说：“嘿，你那老丈人打打小仗还成，勃国如今势强，恐难应对啊。”


    罗瑶心中愈发紧张，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默默垂下眼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景宸依旧皱眉不语，脸色愈发阴沉。秦悯却似乎并未察觉到景宸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不过这也怪不得陛下，谁让你景家积誉太盛呢。但这一次，若你老丈人应对不力，这局势可就难说了。”


    景宸终于开口，声音冷冽：“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此时说这些毫无意义。”


    秦悯耸耸肩，“好吧，你可有和你那老丈人聊聊？”


    景宸脸色更黑。秦悯作为他多年好友，一看便知是何情况了。


    登时嗤笑道：“呵，看来你主动去出力，被人家嫌弃了。这昭勇侯还真当自己智勇无双呢，当年要不是......”


    景宸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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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说什么，虽是替自己鸣不平，但也不宜再提，于是及时打断道：“你与陛下亲近，可知陛下是否有其他准备？”


    秦悯被打断，也知自己差点失言，便顺着景宸的话说道：“陛下心思难测，我虽为陛下伴读，如今也在翰林之位，却也不敢妄言能全然知晓陛下的打算。不过，想必不会毫无准备。”


    话虽如此说，但最后一句明显不是那么笃定，景宸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罗瑶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暗自揣测着局势的走向。她看着侯爷凝重的神情，心中也不禁担忧起来。


    秦悯又道：“此次勃国来犯，确实棘手。回头我再跟陛下说说，总不能押宝在昭勇侯一人身上。”


    景宸沉默片刻，说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继续商议着应对之策，罗瑶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感觉心里闷得很，就跟外面的天空一样，一片片乌云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两人持续商议着应对之策，罗瑶静静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她只觉心里沉闷得厉害，就如同外面的天空一般，一片片乌云沉甸甸地压了下来，让人透不过气。


    在随后的数日里，情况似乎愈发不乐观。侯爷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多，府上也时常有面色沉重之人前来拜访。就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下，中秋佳节悄然来临。


    中秋之夜，侯府之中虽依旧如往年那般张灯结彩，处处悬挂着精美的灯笼，红绸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然而，却着实少了几分往昔的喜庆氛围。那原本应该充满欢声笑语的庭院，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压抑。


    今年，或许是因为时局动荡不安，宫里并未举办赏月宴。侯府的几位主子围坐在一起，吃着这顿团圆饭。


    二爷努力地活跃着氛围，妙语连珠，时而讲个笑话，时而调侃几句，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然而，除了二爷之外，其他三人却均是心事重重或是沉默不语。


    侯爷景宸面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他微微皱着眉头，手中的筷子偶尔动一下，心思却显然不在这宴席之上。


    夫人也是难得沉默，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不时地飘向远方，罗瑶想到昭勇侯如今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夫人心中担忧也是再正常不过。


    老夫人席间一直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侯爷，那目光中满含着关切与不安。罗瑶虽不清楚具体缘由，但凭着这些天的见闻，却隐隐约约有点猜测，这猜测让她也不安得很。


    这场席散得早，罗瑶跟着侯爷回院儿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盯在自己背后，转头便看到夫人正用一种怨恨难言的目光看着自己，或者是侯爷。


    罗瑶被这目光看得心中一紧，一直到回到院子，她也没想明白夫人为何会有这样的目光，是因为对侯爷的不满，还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让夫人产生了误会？


    而眼前的侯爷却好似全无察觉，在进院之前侯爷突然停住，罗瑶只见对方突然转身问自己：“可想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