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但没什么用。”郑婕媛重新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而且他们究竟是不信事实，还是不想相信？”


    “真正能让他们信服的，只有强大的实力。当你足够强大了，你说什么他们都愿意相信……放心好了，你奶奶以后肯定会很疼你的。”她挑了挑嘴角，但眼里并无笑意。


    “那就以后再说吧。”时曜翻着书，不以为然地应道。


    郑婕媛本来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病房的敲门声忽然再次响起。


    门锁开了，凌婧宜轻轻推开门，看到病房里除了时曜，还有沙发上的郑婕媛。


    “郑阿姨……”


    “你们聊吧，我先走了。”郑婕媛从容地站起。


    她讷讷地目送着郑婕媛的背影，直到病房门被关上，凌婧宜才将目光转回到病床，“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


    来之前姜渝提醒过她，她也特地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没想到还是来得太早。


    “你什么时候来都不会打扰到我。”他勾起嘴角，把书放到了一边，“倒是你家过来这边太远了，一来一回也麻烦，你又不让我找人送你。”


    “没关系，放寒假了我也有时间。”凌婧宜把背包放下，把寒假作业拿了出来，“这里环境好，山清水秀的，我就当来个免费自习室了。”


    时曜的病房比林雨凝的更大更宽敞些，他所在的2区都是两层的独栋。一进门就有一张长沙发，沙发旁还有一个小书桌。这张桌子现在几乎已经被她占为己有。上面摆着她的水杯，她的寒假作业本和笔。椅子上还有她的靠枕。


    而且这里还有个免费金牌家教，有什么不懂的习题还可以直接问。


    “对了，阿姨有没有跟你聊过那个案子？”听了林雨凝的采访，凌婧宜觉得她对这个案子的疑问不减反增。


    她也曾经问过高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高芮总是含糊其辞，说还在调查之中。让凌婧宜隐隐约约感觉事情不简单。


    但祁景好歹也算是跟他们家沾亲带故的，郑婕媛应该也会知道更多细节吧？


    她能够通过自己所了解的信息拼凑出这件事的大致来龙去脉，只是有些关键的细节也不是凭她自己就能查出的。


    “你坐得那么远，我怎么跟你说？”时曜侧过头看她，“不过……你真的想听吗？”


    “怎么……我不能听吗？”凌婧宜走到他床边，拉开椅子坐下。


    “就是怕你被那些烂人影响心情。”


    “没关系，不会的。”凌婧宜深吸了一口气，“何况我也为这件事付出了这么多，总该有些知情权吧？”


    她倔强地看着时曜，双眸里透着强烈的求知欲。


    “当然。”时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放下手的那瞬间，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不觉地变得严肃，“这件事牵扯的人很多，我也只能把我知道的部分告诉你。”


    “嗯，你说就是了。”


    “你也知道那片老街区已经存在很多年了，但那一片地方又是市中心，所以就有了一个老街区改造开发的项目，是由区政府牵头主办的。”


    “我爸妈的公司和祁家的公司都被邀请招标了。我爸妈都很希望拿下这个项目，所以我妈亲自牵头，技术方案，商务和财务方案，所有东西都亲力亲为……应该是谈了好几轮了吧，本来他们已经胜券在握了，但突然出了变故，公司资质这块的标准被修改了，最后这个项目被祁家的恒泰集团拿下了。”


    他吸了口气，垂下眼眸，“现在看来是祁景使了手段，贿赂了某些人。我们去查永昌摄影行，反而意外地揭开了这个秘密，所以才牵扯出了这么多。”


    凌婧宜皱着眉看向时曜，思索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所以说，他贿赂的方式就是……”


    时曜没有说话，只是无言地点了点头。


    凌婧宜用力握紧拳头，紧紧地揪住自己的外套。


    “我还听说了，原本苏平手底下的人还录了视频，想要放到网站上盈利。只是被苏平拦住了，销毁了那些内容，不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一定是祁景阻止的。他跟我一样，也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你当初就是发现了那个网站的那些照片，才顺藤摸瓜查到了他们。他回去的肯定第一件事就是消灭证据。”凌婧宜咬牙，“那除了祁景，那些被他贿赂的人呢？没有抓吗？”


    “听说某个住建局的领导和人民医院的一个主任被带去问话了，再多的信息我也不知道了……但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是可惜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因为他们的一己之私受到伤害。”凌婧宜叹息。


    她确实被这些龌龊事影响的心情。虽然她救下了一些人，但还是有一些女孩被他们逼死了。“如果我能回到更早一点的时间，或许就能救下更多的人了。”


    “如果你们真的能控制时间，林雪原就会在他姐姐跳楼之前出现了。”时曜温声，“你已经很努力了。”


    “凌叔叔的那篇报道我看了，好像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网上还有人发起给这些女孩家庭的募捐。因为是匿名，所以捐款由报社代他们转交给那些女孩。我相信事情会变好的。”


    “嗯。”凌婧宜扯起嘴角，心中的酸楚稍微减轻了些。


    心里暗暗想着等拿到压岁钱，她也要去捐款。


    -


    春节很快就到了。


    这天晚上，亲戚聚会之后，凌婧宜和爸妈回到家，一家人窝在客厅里看电视。


    “凌寒，你们之前说有人要调去杂志社，名单出来了吗？”曾萱边嗑瓜子边扫了凌寒一眼。


    “名单估计是年后才会出来。不过我基本上应该可以确定不会调过去了。”凌寒靠在沙发上，惬意地看着电视。春节是他一年到头难得比较放松的时间。


    “怎么这么笃定？”电视上放着小品，曾萱又把目光重新转了过去，看都没有看他。


    凌寒先是板着脸没有说话，但见曾萱专心致志地看着小品，还时不时地发笑。


    他又把头转到另一边，只见凌婧宜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兴高采烈地聊着天，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看来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听他讲话。


    “咳咳。”他有些尴尬，假装咳嗽几声，“因为我要升民生版的副主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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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曾萱和凌婧宜突然抬起头，齐齐看着他。


    凌寒怔了怔，最后终于露出笑容，“真的。我已经收到通知了。”


    “哇！太厉害了！”


    “就是那几篇江城女高中生的报道引起了很好的反响，小婧给我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线索，也是功不可没啊。”


    “其实我也是在未来根据你的红色笔记本才能查到那么多东西……不过不管了，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凌婧宜笑眯眯地凑过去，“那不如我们就去荔华楼吃饭吧？我很久都没去过了！”


    “好啊，不过最近几天人肯定很多，我明天打电话去订位。”


    “好，就这么说定了哦。”凌婧宜欢天喜地地重新回到沙发角落的位置，重新盖上毯子窝在那里。


    聊到刚才那个话题，凌婧宜看着手机，给赵梓茵发了一条信息：【新年快乐！】


    赵梓茵很快就回复：【你也是，新年快乐！】


    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赵梓茵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她爸爸已经出院了，而且也收到了一些好心人的募捐款。


    昨天区政府也有工作人员到他们家，给了他们一些慰问金。这些钱已经足够付清她爸爸的住院费以及后续的一些治疗费用。


    “对了小婧。”


    “嗯？”凌婧宜放下手机，抬头看着凌寒。


    不知怎么地，他看起来又有一些严肃。


    “怎么了爸？”


    “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凌婧宜怔了怔，才意识到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唔……我跟林雪原商量过这件事，下一个月圆之夜，我们就会回去了。”


    “哦……”凌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嘛，我只是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时间而已，又不是要死掉！”


    “呸！大过年的，不要说这种晦气话！”曾萱转过头，瞪了女儿一眼。


    凌婧宜立马闭嘴。


    “那你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和时间线，剩下的这个你……怎么办？”


    “怎么办……”她无意识地重复，“那也是我啊，什么怎么办？原来的我不也是你女儿吗？”


    “我不是这意思。”凌寒苦笑，“她会不会有些什么后遗症，或者是失忆之类的？上一次你离开之后，原本的你一直在发烧呢。”


    “这……我也说不准。”想到这事，凌婧宜有些郁闷地把目光转向窗外，“林雪原说过，我们在这里待得越久，原来的身体就会越遭罪。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还是得拜托你们好好照顾‘我’了……”


    自己这样来回穿越，确实没少让身体遭罪。


    不过想起他们做过的事，凌婧宜又觉得受这些苦也很值得。


    “咻——嘭！”远方突然响起烟花绽开的声音。凌婧宜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窗边去看。


    十二点了，新的一年终于来了，远处烟花绽开的声音此起彼伏。


    凌婧宜拿起手机，对着烟花一顿乱拍。


    “新年快乐！”凌婧宜笑眯眯地转过头，她看向凌寒和曾萱，露出可爱的小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