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作品:《与竹马首辅举案齐眉》 倘若放到从前,朱元祯见到姜吟向他行礼,定要心疼她这个姨母了。
但昔日稚童已初见少年模样,甚至有点儿过分稳重老成了。
他回首,正色道:“顾先生,吾有几句话要与姨母私说。”
顾泽避退至文华殿后的月台。
姜吟待朱元祯先张口,却是静默了一会儿。
朱元祯:“姜娘娘省亲之事,姨母知晓吗?”
姜吟纳闷,朱元祯对她姐姐为何用“姜娘娘”如此生分的称呼,便是不能称“母亲”,也该呼作“母妃”。
“臣妇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位姜娘娘?”
“先生们教吾君臣父子、尊卑嫡庶,吾奉陛下为皇父,中宫为皇母,姜娘娘虽是吾生母,但吾如今与中宫亲子无异。”朱元祯道。
姜吟明白朱元祯和她姐姐这对母子间应是有了龃龉。
“殿下在乎的不是什么尊卑嫡庶,殿下在乎的是皇贵妃娘娘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宣王殿下身上吧。”
朱元祯微微颌首。
姜吟确认了他在与她姐姐置气,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多说无益,要她姐姐对两个儿子一碗水端平才行。
“臣妇不敢妄言天子家事,至于皇贵妃省亲之事,姜府为此盖的省亲别墅这个月末便能完工,殿下是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吾听闻礼部尚书许平生与姜娘娘曾有私交,姜娘娘省亲之日,望姨母能够时时刻刻伴鸾驾。”朱元祯面色阴沉离去。
“轰隆”一声响雷,姜吟仰首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心尖凉意骤生。
出宫门登上马车后,这场雨便落了下来。
姜吟的头靠在车壁,她听着外头稠密的雨声,右眼皮跳个不停。
“是觉得殿下的性情变化太大了?”顾泽问道。
“不是。”姜吟淡淡扫了顾泽一眼,“方才殿下问我皇贵妃省亲之事,谈及许平生,我这颗心便悬了起来。陛下不疑皇贵妃和许平生,反倒是殿下来疑皇贵妃和许平生。若不是陈太后已死,我要疑是陈太后挑唆的殿下。”
顾泽替姜吟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心。
“殿下生疑,是因花朝节那日宫宴上,陛下让后宫诸位娘娘们给内阁几位先生的乌纱帽上簪花,皇贵妃给许先生簪花时手有些发抖、眼眶有些发红,殿下当时脸色便不大好了。”
“那陛下的脸色呢?”姜吟追问。
顾泽:“陛下亲自设下此局,便是想要来日殿下登基后弃许平生不用,陛下百年之后的事,任陛下是天子,他也管不了啊。”
“可这样弄得殿下与我姐姐母子情淡,难道也是陛下乐于见到的?”姜吟道。
顾泽:“有陈太后前车之鉴,陛下可不想见你姐姐成为第二个陈太后。母子情淡,正中陛下下怀。将来殿下登基独自亲政,于我大昭基业长青是有益的。”
“你们男人总喜欢用大局为重的借口,坑害我们女人。”姜吟很是心疼她姐姐,“我以为我看透了陛下对姐姐的心,但原来帝王之爱,如此不纯粹,太多算计夹杂在其中了。”
*
定园的生意越发红火,也让姜吟赚得盆满钵满的。
可她近来一直为打理顾府后宅的事焦头烂额。
首先,长房的顾霁与焦蕴玉和离后,更加变本加厉的花天酒地,从帐房支出的银子每个月如流水一般,为此,姜吟除了要带仆妇小厮去京城各大风月之地捉醉醺醺、不省人事的顾霁回家,还要为平衡入不敷出的家中支出想各种省俭的法子。
其次,焦夫人因长子长媳和离这件事和她母家宣威将军府的兄嫂闹了别扭,气得病倒了,缠绵病榻好几个月了,姜吟作为小儿媳妇,得日夜尽心竭力守在焦夫人床前侍奉汤药。
再次,顾家二小姐顾蓉在一次马球会上对中山王世子徐斯年一见钟情,因徐斯年算是姜吟的表兄、顾蓉则是顾泽的二姐,永贞帝秉持亲上加亲的想法给顾蓉与徐斯年赐婚。
对姜吟来说,老爱在顾家对她使绊子的顾蓉嫁出去,可喜可贺。
但糟糕得是,她作为顾家唯一够格且有心力为顾蓉忙前忙后张罗出嫁之事的女眷,这段时间日夜为顾蓉的嫁妆单子发愁。
最后,姜吟还要时不时去姜府帮她母亲筹备皇贵妃省亲之事。
看着妻子日渐消瘦、憔悴不堪的模样,顾泽连上三道疏请永贞帝准他告假十日、回家为妻分忧,永贞帝驳回了前两道疏、还分别斥责了顾泽两次,直到顾泽带着第三道疏在乾清宫院中跪了半日有余,加上顾皇后求情,永贞帝才开恩允准顾泽告假的折子。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日的姜吟几乎是沾床就睡,醒来已经天黑了。
要不是饿了,她还能睡下去。
采星、采月将饭菜摆到寝房中来,姜吟简单梳洗后,便坐到桌旁喝起虫草花土鸡汤。
“家中这些乱糟糟的事,二爷理得过来吗?”
采星边为姜吟布菜,边道:“二爷快刀斩乱麻,已解决了家中两桩大事。”
姜吟:“哪两桩?”
采星回道:“头一桩是二爷带着一伙小厮去教坊司将大爷揪回家里祠堂来,请了家法,直接打断了大爷的腿,大爷如今躺在自己院里养伤,可算消停了。”
姜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第二桩呢?”
采星笑道:“第二桩就更妙了,二小姐不老是挑二奶奶您给她置办的嫁妆不满意吗?二爷就直接在二小姐面前掏出皇后娘娘的懿旨,那懿旨中说明二小姐的婚事不可铺张浪费、一切从俭,二小姐也是自食恶果,现今她的嫁妆单子里的东西还不到二奶奶您给她写的一半多。可皇后娘娘的懿旨摆在那里,二小姐也无话可说了。”
采月道:“奴婢们也没想到二爷面上是个温润君子,想出来的法子一个比一个毒,这心肝可够黑的。”
“你们编排我什么呢?可是夸我的话儿?”
顾泽一身青衣道袍,蹬着小靴儿入内。
姜吟见他手里捏着一本图册,问那是什么。
顾泽将图册递给她,“这是省亲别墅的图册副本,图册正本已经送进宫里给陛下与皇贵妃娘娘阅览过了,皇贵妃娘娘省亲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初八。”
姜吟松了一口气,顾泽一下子帮她解决了三件事。
“二姐婚期将至,我请小荷住进母亲院里为母亲调养身体,至于后宅之事,我提拔了几个能干的女使替你一起分担,你日后不用事事亲力亲为,累坏了身子可不值当。”顾泽又将记载女使们小传的册子给姜吟看过。
“你这么能干也不早说,害我苦苦熬了这几个月。”姜吟攥紧粉拳锤了顾泽胸口一下,一时间忘了今日未吃珍珠梅,这一拳直接将顾泽锤得痛晕过去。
“您这力气,别是把二爷锤死了吧。”采星向来直爽,张口就来。
采月赶紧探顾泽鼻息,“还好还好,二爷只是晕过去了,只怕二奶奶这一拳头,将二爷锤出什么内伤来。”
姜吟看见顾泽鼻下缓缓流下血珠,懊悔不已。
“赶紧去找那个装了仙藤花的盒子出来,熬一剂药汤给这不顶用的爷们儿灌下去。”
“那么难得的药,给二爷使?”采星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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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吟催道:“你这丫头越发分不清轻重了,药再难得,也是用来医人的。”
采月用帕子给晕过去的顾泽拭去鼻血,“想当年二奶奶您心悦的还是大爷时,大爷有一回从假山上摔下来流了好多血,您也不舍得用这仙藤花。这药大爷使不得,偏二爷使得,二奶奶您完蛋了,您对二爷动了真心了。”
姜吟羞怯地低下头,喊人将顾泽抬到拔步床上去睡。
*
次日。
顾泽睁眼,发觉身侧不见姜吟人影,便边换衣裳边问丫鬟二奶奶哪里去了。
奉茶的丫鬟道:“昨夜二爷您早早睡了,威远将军府打发了两个管家婆子来报喜,他家大小姐生下一个千金,家里的太太赶紧带着二奶奶去威远将军府了,一夜未归。”
顾泽有些吃惊,“这事家里大爷知道吗?”
“大爷知道,还找了原先给前大奶奶诊脉的郎中来问,那郎中后面回医馆找脉案,才发现将前大奶奶的脉案和家中二小姐的脉案弄混了,前大奶奶可以生育,是二小姐她不能生。”那丫鬟道。
顾泽若有所思,“那二小姐知道断错脉案这件事了?”
那丫鬟弱弱道:“二小姐知道了,拿了剪刀就要剪去那郎中的舌头,二小姐怕中山王府知道这件事,她这世子夫人就做不成了。”
顾泽草草吃了早饭,带了几个小厮,骑马去威远将军府,他着实怕姜吟应付不了舅舅一家。
一去,顾泽还未进花厅,便听到了他舅舅摔杯子的声音。
焦将军一脸络腮胡,长得五大三粗的,正怒色冲冲数落拎不清的焦夫人。
姜吟替委屈哭泣的焦夫人抚背顺气,“焦将军,我家婆母拖着病体登门,有些话说得不中听,您宽宏大量,都是自家人,别放在心上。”
焦太太不满道:“这时候论起自家人来了,当初怎么不约束管教好儿子,害我花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尔尔,你嫁了阿泽那样的好郎婿,自然不懂我花鸡受了多大的委屈。今日我把话撂在这儿了,我威远将军府也不是小门小户,我们夫妻俩统共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这外孙女是要当孙女养的,和你们顾家没分毫关系。”
焦将军甩下一张字据要逼焦夫人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后,焦蕴玉生的这个女儿就要姓焦,与顾家上下断绝亲缘。
焦夫人躲躲闪闪,泣道:“我一介妇人,哪里做得了这个主啊。”
顾泽入内与焦将军、焦太太见礼。
姜吟将这难题甩给顾泽,“公公正好出京办事去了,一事半会儿也回不来。大哥又有腿伤在家休养,这事儿就让阿泽瞧着办吧。”
顾泽看过字据,毫不犹豫就签字画押了。
焦将军喜笑颜开,拍着顾泽的肩膀道:“你打小就是有担当的好儿郎。”
趁焦将军、焦太太去瞧女儿、外孙女,顾泽走近姜吟,俯身与她耳语道:“你应当也有胆量去签那张字据的。”
“你不来,便是我签。你来了,还是你来签稳妥些。”姜吟箍紧了顾泽的手臂,有他在身边,安心极了。
“可娘子你有没有想过?等爹爹回京,知道了这件事,我少不了一顿板子。但是你签的话,爹爹可不会打你板子的。”顾泽道。
姜吟一拍自己的额门,万分后悔的语气。
“我光顾着自己清静了,没想到这一层,我去和舅老爷、舅太太还有婆母通个气,就说那字据是我签的。”
顾泽忍住笑意,拉住了真要去通气的姜吟。
“没事儿,为你的清静,我挨这一顿板子,可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