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徐家三代独出,她那可怜的父亲故去,只有这雏女跟着我生活,可——我一把老骨头,纵使有心将她栽培,又能活多少年?”


    徐老顿了顿。


    “只求待我死后,姑娘能给她一口饭吃、一席地休憩。”


    “徐老为江家殚精竭虑,数十年如一日,恩情在上,非几两碎银能消,就算您不开口,我也会待您的亲人如同我自己的家人般。”


    徐子如眼看着江清月,心里有了几分肯定,招手唤来门边的小女孩。


    “翠微,过来行礼。”


    虽长着张娇俏的脸,徐翠微的神态却更像她那一身浩然正气的祖父,不卑不亢,自带神风。年仅十岁的小女孩面对一屋子生人,却无怯意,三步迈上前,直挺身背作揖道:


    “我叫徐翠微,见过小娘子。”


    江清月看着眼前伶俐的姑娘,心里满心欢喜,问道:“可会识字,算数?”


    “爷爷带着读过《幼学琼林》《增广贤文》《二十四孝》和《龙文鞭影》,此外习得一些数理,嘴上会算,不会写。”


    徐之如打断道:“爷孙俩闲来无事解闷罢了,若说真正领悟多少,唯有些皮毛而已。”


    江清月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徐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至此也算是明白了,这位白眉老人此番前来真正的用意。


    “在我府上,不必太拘泥于礼节之事。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彼此互谅互助,恭谦恭敬,戒骄戒躁,安稳度日便好。”


    兰姑领着徐翠微先行前往住处歇息,江清月带着徐之如进书房详谈管家之事。


    “郡王妃此前交给我的田契、地契等官票甚多,基于安全考虑,一直存放于城中松石街的兴光镖局内。此次前来拜访,恐一路上人多眼杂,不便携带,若江姑娘想要亲自着手保存,我明日便去将它提了出来,安置在府内。”


    “这些先不急。”江清月严肃道,“这屋宅并非我所有,而是归于郡王府管控之下,情况较为复杂,许多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不便将那些物件摆来。”


    “兴光镖局乃辽东第一镖局,背靠国师袁章,既同绿林有来往,又同官府联系密切,就算是康显郡王府也难以随意插手。”


    “先前南下时,府里往来信件时常常托付给兴光镖师,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的镖局。”


    “可容老夫冒昧的问一句,此地可是江姑娘决心扎下根来好好耕耘之处?”


    江清月此前并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她对盖州卫并无留恋,只一心记挂江氏,才迟迟未离开。


    “这小院不能长久住下去,我正在物色新的府邸,确定后便会举家搬迁至新的住处。至于未来是在盖州卫,或是其他什么地方,我暂且还未想好,待将来再说吧。”


    徐管家点了点头。


    “舟车劳顿,您和翠微先回房间歇息着,再要紧的事,也等休息好了再说。”


    灵玲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这徐管家可真怪,还以为他要提出些什么不得了的条件呢,原来就是带了个娃娃来府上,这有什么?”


    珠儿也疑惑的说道:“是啊,徐管家的父亲曾是宫中司库,他自己又在江家做了多年事,养育一个孩子,又有何难?”


    “莫非这徐老把早些年的俸禄都花光了,没料到家中飞来横祸,现如今为了这娃娃才不得不再进府里挣钱来了?”


    江清月瞥了一眼,说道:“自江家分崩离析到如今已有十余年,其间,多少人曾想让徐老出山都未尝得愿。可见人家本就不是冲着钱财来的。”


    灵玲一脸疑惑,“那我更不懂了,还能为什么?”


    江清月故作神秘道,“人家不是一开始就说明白了么?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翠微吗?”


    “有许多事情是钱买不来的,平台、眼界和人脉等,这些虽然是我那个时代的典型物,但如今我发现,在这里也未必不是这个道理。良禽择木,贤臣择主,但徐老择的不是我,是郡王妃。”


    灵玲挠了挠脑袋,“好像越说越糊涂了,算了,当我没问吧。”


    “总之,我们对翠微越好,徐管家便会越有动力。”江清月对珠儿和灵玲说道,“灵玲去问问小姑娘需要什么,尽量给她备足些。珠儿,你上城里去打听打听,洪府的学堂办的如何了,看能不能再加个人进去。”


    “可是姑娘,洪大人家的学堂去的可都是公子、小姐,翠微的身份怕是不便。”


    “只是放个话出去,无所谓结果。”


    自徐子如来到盖州卫,康显郡王府闻风没少派人前来打探,甚至主动提出要给江清月送几个下人来,名为帮衬小姨子,实则是想监视江清月远在海郊,究竟有何动作。


    江清月都一一挡了回去,她不在乎那些人如何说她没礼数,或是做事不体面,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双方都心知肚明,与其虚与委蛇,不如干脆拒绝了去。


    康显郡王府一连好几次吃了闭门羹,自然心中亦有怨气,又不好发作,三天两头找理由克扣她们应的那份,要不就说忘记了,要不就说以为已经给过了。


    但如今的江清月已是今非昔比,哪还需要望着郡王府过日子?


    即使大部分家产如今还隐匿于暗地,光是悄悄撕开窗户纸,露出来的那一角,便足够府上的日常开支。


    清明后,天气又渐渐暖和起来,下了几场雨后,人们褪下冬衣,摇起羽扇来。


    旁人的生活似乎归于平常,只有郡王妃仍念记着朱潼,身体日渐消瘦,忘性也渐渐大了起来。


    甚至好几次她眼看着江清月,却忘记她名字。


    “阿姊,大夫说你的思虑症发作已减轻许多,还减少了用药,为何身体状态,却仍不见好呢?”


    江氏糊里糊涂,拿起针线,却忘记如何缝制,“寒冬就要来了,我本想给你绣副手套,一直挺顺手的,停下来休息时,就忘记如何做的了。”


    江清月看着那副迟迟没封口的手套。


    江氏从去年织到今日,如今天都暖和了,她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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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是冬季要来,紧逼着自己加快手脚。


    咚咚咚……


    廊外脚步声紧促,江清月探出头去,见屋外人来人往,却无人停留在这东厢房。


    “说是静休,这郡王府倒像是遗忘了此处似的,一墙之外如此喧嚣,竟无一人前来。”


    “无人恼,事事休,只你我二人话说家常,这不好么?”江氏拉起手中的线,“忙碌了半生,才觉得这样的清静最是难得。”


    江清月低头嘟囔着,“那也不能连着一个月都不来一次吧。”


    “乱套了,都乱套了!”


    洪嬷嬷搓着手,一脸焦急地往屋里去。


    “怎么了?”


    “什么登州来的姓博的人家,上门来提亲了!”


    江清月心中一紧,想起了博家二老。


    “来提亲?提的谁的亲?”


    “咱们郡王府还有谁啊,自然是来找那‘彤丫头’的!”


    “博家怎么会和淇姐儿扯上关系,这事儿难道郡王爷之前不知?”


    “若知道,岂会如此手忙脚乱?”洪嬷嬷喝了一大杯水,“对方找上门来,说两人私底下定了婚约,可这彤丫头又非……”


    洪嬷嬷看着江氏,顿了顿,收敛着说:“彤丫头又不是他故人,难不成还指鹿为马?”


    江清月看着手中忙碌、思绪游离的郡王妃,将洪嬷嬷拉至一旁,低声道:“洪嬷嬷,你说的这些,可千真万确?”


    “老身亲眼看着那几人进的府,那人手里可拿着信物来的。郡王爷大发雷霆,李善俪和彤丫头,正躲在房内不敢出来哩。”


    “可是博家二老怎么会跟四姑娘有联系?仅在南下时一同渡过船,怎么会让对方以为二人定下婚约?”


    江清月的思绪飘回到从前,想起博烟渚总不合时宜出现在她们身边,还以为他从一开始就打量着郡王府小县主的主意,心中顿时燃起怒火。


    “这登徒子,我早该看出他不怀好意。”


    “月姑娘,您见过这号人物?”


    “之前南下的时候捎带了他们一程,广州府的府邸也是卖给了他。仔细想来,博烟渚说不定早就打听好郡王府的情况,原是捏了个把柄,来此讨个好处的。”


    “如此心机之人,若真和咱们结为姻亲,往后岂不是还有更多的麻烦事要处理。”


    “那也是郡王府自作自受,搞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江清月欲言又止,“算了。”


    洪嬷嬷一脸担忧,“若是这事闹大了,传到京都那边儿去,说咱们是什么‘欺君’,那可如何是好?”


    江清月低着头默默不语,事到如今,她对自己此生已无太大留念,甚至觉得不如早点解脱去下一世,于是便负气说道:“大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什么事还能比死了更严重?”


    “哎呀,月姑娘,你可别说这样的话——”


    转角处急匆匆跑来一丫鬟,气喘吁吁打断了洪嬷嬷的话。


    “江、江二姑娘,郡王爷让你快、快去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