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作品:《春山又逢青

    宋红锦伸出手够到船沿,粘腻的发丝粘在脸上,她顾不上浑身湿透,攀附着一切能够抓住的地方用尽力气向上爬。


    廖青玉掀起草帘,跪趴在船外,伸出手一把拉住宋红锦,待她上来后,船侧又溅起水花,廖青玉听到呼喊,转头望过去,伸出胳膊抓不住下面的人,她咬咬牙跳了下去,同青棠一样,将人托起来。


    许是这水太刺骨,又因为前一刻刚杀了人,昌鸢猛然睁开了眼睛,脊背被人托着,她一把拉住宋红锦等待的手,凭着身子轻巧跃了上去。


    廖青玉嘴里被拍来的浪灌满了水,她猛咳了几下,爬到了船上。


    几人一齐躺在船上,廖青玉半坐着不断拍着胸口,凌乱的发丝糊了一脸,她就着不断冲刷的雨水往耳侧别了过去:“没事了。”


    青棠将袖子里的两柄短刃一齐扔到了不见底的水里,抬手拨弄着水面,船缓缓的动了起来。


    在漆黑的夜里,身后是青面獠牙的不堪回首的过往,随着船只一层一层荡开涟漪,向着对岸驶去,宋红锦看了一眼那间烧焦了的屋子,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卸力躺在空旷处,迎面的洒下的雨水夹杂着一丝热泪顺着眼角不断流下去。


    廖青玉跪坐在青棠身侧,胸口起伏,抬手不断轻拍着她的脊背,摸了一下青棠的额头,有些烫手。


    昌鸢抱着腿靠在船舱的木门上,止不住的颤抖,眼里的神色变了又变,瞧着眼前人的动作,她用冰冷的手捡起船舱里的伞慢悠悠的挪了过来,撑在青棠的上方,遮住了打在青棠身上的雨水。


    远处的澄花院,火势比想象的大了许多,这铺天盖地的雨水一时半会儿竟也浇不灭那燃烧的火焰,立在暗角里的人叹了一口气,面上神情莫测,最终还是转身上了马车。


    楼里的众人,或是衣衫不整,或是赤身裸体,急匆匆的扯了件破布盖在身上往外跑。


    监门卫的人本打算要找贼人,现下不得不将楼里的人往外赶。


    “赶紧离开,赶紧离开。”


    街对面的马车最后一下合上木窗,侍卫挥手扬起缰绳,马儿踏着步子离开。


    立在澄花院门口的人闻声看了过去,在一片虚无的夜里瞧得不真切,最后皱着眉头抽出腰间的剑,朝着火势渐小的楼里走去。


    船上的人挪进了船舱,燃烧的蜡烛带来些暖意,宋红锦与昌鸢靠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眼角带着丝丝笑意,难掩激动。


    廖青玉盯着青棠的脸,关切道:“没事吧?我们回尚书府。”


    青棠只觉得有些昏昏沉沉,懒懒的靠在后面的船壁上,一只胳膊捂着眼睛摇了摇头:“无妨,赶的回去。”


    廖青玉掀起草帘,伸手去接了接雨水:“小了些。”


    她并没有收回手,任由蓄满了的水珠顺着指缝落到湖面上。


    ......


    朝堂之上,皇帝烦心的撑着脑袋,忍不住挥了挥手:“被烧死在了澄花院?那是什么地方,身为朝中官员,竟也不要脸面,罢了,念在这几年侍郎也有几分功绩,朕也就不追究此事了。”


    太子此时面上也无光,这人同他交好,一时之间人没了,其他的倒是好说,可千万别连累他。


    天不遂人愿,淮王向前一步,拱手道:“陛下,素知这工部侍郎与太子殿下交好,而这侍郎的亲子,就是如今榜上有名的吴世昌,年前常出入东宫,殿下与吴大人关系非常,我想这丧事也该办一办,虽说吴大人失了朝中官员的脸面,但吴世昌是个有才的,倒也不好埋没了去。”


    沈望舒回神看去,今年春闱结束放了榜,学子们虽知晓位次但还未授官,而今淮王这一提,倒是也点醒的皇帝。


    果不其然,龙椅上的人闻言睁开了眼睛,在太子脸上扫了扫:“如此,便准了丧事,不过父如此,子甚如此,既然有才能,便去济县做个县令,倒也不辱没了他的才干,此后莫要留在京城。”


    短短几句话,便定了一个苦学十几年的学子未来的坦途。


    沈望舒摇了摇头。


    济县距京千里,莫说快马,就是良驹,也要跑死几匹,莫说是个七品的县令,若想要在济县回京,怕是要熬一熬了。


    郭淮恩下了朝后,想着家中的事,快行了几步,行至宫门前,却被沈望舒拦住了:“郭大人?”


    郭淮恩闻声一顿,面前的人正缓缓向他走来。


    “三殿下。”


    沈望舒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人,眼里闪过几分猜测,脱口问道:“王妃归家了?”


    郭淮恩闻言点了点头:“殿下这是哪里的话,我这侄女昨日便待在夫人身边,只因着不巧的雨,才拦了青玉回王府的路,这么,殿下可是忧心?”


    沈望舒不自觉地落了一口气,既然她无事,他倒也懒得管,斟酌道:“既如此,倒也不着急回府,前几日她还说起已好几日未曾归家了。”


    “大人慢走,我先行一步。”


    说完后,沈望舒便上了马车。


    郭淮恩疑惑地看着来人离开的方向,只摇了摇头。


    尚书府中,廖青玉坐在青棠的榻边,看着宋红锦一口一口的喂着汤药,笑了笑:“日后有什么打算?”


    宋红锦喂完最后一口药后,拿出帕子细致的给榻上的人擦了擦嘴角:“暂且不知,若是姑娘想让我留在身边做个侍女也好。”


    廖青玉看着眼前的人,替青棠盖好被子,示意宋红锦去外间说话。


    两人就站在回廊的窗边,廖青玉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太危险了,我想这你不如去乡下住着避一避风头,正巧澄花院失了两个人,那个妈妈定然会派人在京中打听,那么有心思的人,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会相信你们已经葬身火海的。”


    “可那位大人连尸骨都没了,还怕什么?”宋红锦压低了声音。


    廖青玉撇了一眼宋红锦束起来的头发,还是摇了摇头:“你带着她一起回去吧,待日后风头一过,你们回来也行,在京中谋一份差事,体体面面的找个好夫婿。”


    言罢,宋红锦惯着手,摸了摸额前的头发,手下却一空,她比廖青玉年长不少,不过是故去旧主的下人,竟也值得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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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费神。


    宋红锦压下心里的难言,开口道:“我已经不奢求成亲了,在澄花院的日子不好过,也让我看清了那些负心人的面目,我这般年岁,倒还不如找个差事做做,勉强度日就成了。”


    廖青玉拦不住他人的心思,眼下既然已经知道她的打算,便也不好规劝。


    宋红锦看了一眼院子里发呆的昌鸢:“她是个好姑娘,此前说的话当不做真,姑娘倒不如给她找个好人家。”


    廖青玉摇了摇头,斟酌道:“我知道她的事,若不是完好的人,昌妈妈也不会属意她。”


    里间的人重重地咳了几声,廖青玉正打算去看,院子里来了人,瞧着是郭大人身边地小厮。


    宋红锦笑道:“你去吧,我照看着。”


    廖青玉出了院子,那小厮低声说道:“堂姑娘,大人有请。”


    廖青玉点了点头,跟着小厮去了书房,里面地布置依旧没有变,她驾轻就熟地坐到郭淮恩对面,笑着喊了一声;"伯父下朝回来了?"


    郭淮恩将手里的书重重放在桌子上,冷哼了一声:“你胆子也太大了,你那夫君怕是早就对你起了疑心。”


    廖青玉张了张嘴,笑和道:“伯父也不向着我说话。”


    “你啊,我回来时被三殿下拦住,直言问我你的事情,若不是他无意深纠,你怕是早就被扭送到官府了。”


    廖青玉闻言垂下眸子,漆黑的眼睫颤了颤:“是吗?”


    “行了,你带回来的那几个人如何处置?”


    “京中不安全,及时送到乡下去。”


    郭淮恩站起身背着手,细细问道:“什么时候送出去?这么送?你心里可有盘算?”


    廖青玉换了神色,眼珠动了动:“长公主入京的日子估摸着是要到了,那时候城门大开,来往众人,不愁送不出去她们。”


    “你怎么确定长公主入京的日子?”


    “已过了这么多天,她也只是想要为难为难陛下与太后,日子一到,不入京,难不成是想回固河吗?”


    郭淮恩躬身坐到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说道:“你既有了打算,我也不好拦着你,你去办吧。不过,吴德清的事办的干脆利落,你父亲泉下有知,必定会高兴的。”


    “我想不会,依父亲的心思怕是要好好说我几句,无非就是朝堂诡计,忠良多忐忑,衣锦还乡少之又少,奸佞福寿延绵,也是为君。众臣既食俸禄,理当为江山社稷而死,我想母亲会说,女儿家立身于世,求的便是安稳平和,行事冒进毫无顾忌,累及自身,”廖青玉说完后,沉思了许久,“应当会如此说吧。”


    郭淮恩看着眼前的人,只得继续说道:“我想,兰逸镜娴不会这么说,他们会感叹,青玉长大了,即使身处泥沼也有手段护着自己,他们也不会为你担心。”


    “青玉,去看看你父母吧。我让人备好了马车,就在侧门。”


    廖青玉咽了咽,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许久,才挤出一句:“谢伯父。”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