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作品:《春山又逢青

    一片静谧中,只有沈望舒磨墨的声音,廖青玉时不时提笔沾一点继续写着,两人皆心不在焉。


    廖青玉笔下写着:“忆里艰,心存戒,今时顺遂应思念往昔。”


    沈望舒望着那句话出神。


    午后的日光没有那么烈了,廖青玉搁下笔,面前砚台早就干涸,她揉着发酸的手腕,伸了伸腰。


    “成了,殿下慢慢看,我还有事。”


    说完后,她拿起一旁的帕子擦干净手上沾着的墨水,裙摆随风飘荡,舞到沈望舒的腿边后又立即抽身离去。


    青棠候在外面,瞧见人出来,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我有事告诉你。”


    廖青玉脚步未停,嘴里说道:“我知道了。”


    青棠小跑了两步,跟在她身边:“你知道了,什么时候?”


    “刚才。”


    “什么?”


    廖青玉站到树荫遮挡的石子路上,回头看着青棠:“若是不成,你怕是比我还难过。”


    第二日一早,廖青玉在沈望舒上早朝前半个时辰就醒了,一直闭着眼睛听着身侧人的动静,直到他坐了起来,独自理好衣服,打开窗的那一瞬,淅淅沥沥的雨声传了进来。


    宋见山举着伞,早已等在院子里:“殿下。”


    “走吧。”沈望舒回头看了一眼。


    廖青玉听到声音后,连忙跪坐起来,瞧见人走远后连忙唤了青棠进来。


    青棠淋湿了半个身子,廖青玉看见后忙让她换了件衣服:“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府里人多眼杂,我施展不开,就在外头找了个地方,唯一不好的,便是不遮风挡雨,这倒也无妨。”


    廖青玉连忙举着帕子拆下她的头发,仔细擦拭着:“这可不行,你忘了你小时候贪玩落到野湖里,烧了好几日,你说你,好的时候比任何人都好,不好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我看你就是烧糊涂了。”


    “无妨,碍不着咋们今天的事。”


    廖青玉命人烧了一壶的姜汤,她坐在铜镜前随意拿了钗子插到头发里,看着青棠喝了下去。


    屋外的雨珠子不长眼似的往屋子里蹦,廖青玉站在屋檐下举着伞,扭头看向青棠:“走吧。”


    昌妈妈掐腰站在二楼,气哄哄的推开窗户:“可真是怪事,这雨来的可不讨巧,好不容易恩客多了些,今日这雨怕是一股脑全都要冲跑了,晦气。”


    昌鸢近日一直待在昌妈妈身边,她连忙上前安慰道:“妈妈莫气,咋楼里姑娘这么多,不怕的。”


    “也是,”昌妈妈嘴角咧着笑,抬手摸了摸昌鸢的脸蛋,“不错,今晚上你可要好好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不是你一个人能消受的起的。”


    说着,手指用力捏了捏她的脸。


    昌鸢吃痛的要往后退,生生的忍住了。


    “知道了,妈妈。”


    “行了,也不枉我栽培你。”


    廖青玉离开府后,却没有直接去澄花院,而是在澄花院后面的湖里上了一艘船,这几艘船常年停在这里,倒也不足为奇。


    湖面上被水珠溅起阵阵涟漪,廖青玉卷起草帘,伸手接着雨,青棠端着一壶热茶放到桌上:“真奇怪,忽地好冷。”


    廖青玉撇了她一眼,抬手摸了摸青棠的手,把帘子放了下来,躺在宽敞的船壁上。


    这湖里的船是后头沿街的酒楼经营的,到了时辰,会有人送吃食过来,船只迎着风,晃晃悠悠的,廖青玉撑着坐起身子:“明年,最迟后年,我们就回去。”


    青棠闻声摇了摇头,说的肯定:“我不信,我瞧你啊,在这洞天福地温柔乡里哪里舍得回去。”


    “为什么?”


    廖青玉躺在船上,看着青棠的侧脸。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青棠认真想了想。


    午时,雨终于停了,难得放晴,廖青玉同青棠又下了一盘棋,两人因着谁赢了吵个不停。


    湖面上摇摇晃晃,有人划着小船提着东西飘了过来,不一会儿,船舱的门被人敲了敲,廖青玉捡起棋子:“进来吧。”


    酒楼里的人将饭菜布置好立即就走了。


    澄花院,宋红锦站在高处看着后面空旷的湖面,眉心直跳,那艘船晃晃悠悠的朝着这边驶来,此前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她两只手紧紧捏着。


    昌鸢早已换好了衣服,瞧见人后,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织锦姐姐,你想什么呢?”


    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连忙说道:“没什么,就是瞧着终于晴了。”


    “我怎么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你快去准备准备吧。”


    青棠吃饱喝足后,船也已经停在了澄花院的后面,她换好衣服看向廖青玉点了点头,翻身落在地上,直直奔着澄花院里面进去。


    宋红锦按着时辰,站在楼里等着,时不时探着脑袋打量着进来的人,终于瞧见青棠后,她暗暗走了过去:“公子来了。”


    楼里的人多,宋红锦一路扶着青棠往楼上走,直至最后慢了下来。


    “右手边第五间,就是她的屋子。”


    青棠点了点头,趁人不注意推门躲了进去。


    宋红锦长呼出一口气,靠在柱子上:“可一定要成啊。”


    厚厚的云层遮挡着日光,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像是随时要下雨,廖青玉饮了好几杯茶,看着外面彻底暗了下来。


    她换了衣裳,撑着伞从船上下来,澄花院门口挂着彩色的花灯,楼里不少姑娘出来迎人,男人们挤着往里面走,廖青玉混迹在其中,忽地有人撑开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挡在胸前,有不少人看了过去。


    “附庸风雅。”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廖青玉连忙抬步往楼里走,立在宽敞出看着外面闹哄哄的人,熟悉的声音落在她耳中,她踮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看到了他。


    那人喝的酩酊大醉,走路摇摇晃晃,不知道家中闹成什么样子了。


    听说白家的知道了那位有了身孕的妾室内,为着颜面,派人说和,白若德嫁过去后将人随意发卖了,孩子归在正室的屋子里,可秦家不愿意,只满口的让白家去外面打听打听,那家没有几房妾室。


    家里闹得不行,秦远川今日便又来了。


    廖青玉打眼扫过,该来的人还没来。


    倒是宋红锦看见她如同见了什么,忙不迭地追了下来,口里喊着:“公子。”


    廖青玉点了点头,让她站在身侧。


    昌妈妈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喊道:“各位恩客,各位恩客,今日呢,是我澄花院的一年一次的花事,不为寻欢作乐,也不为附庸风雅,只为了赏一赏这如花般的美人,我瞧着今日来的人不少,定然有不少大才子,不如作首诗迎一迎?”


    话毕,那位拿着扇子的人开口道:“眉似春山含远黛,不染自秀浑自成。”


    昌妈妈挂着笑,一个劲的拍着手:“不错不错,还又谁能作上几句,今夜可就多赏几眼花。”


    “......”


    廖青玉往后躲了躲,靠在门口处的柱子上,前面人群云集,闹哄哄的。她扭头朝着外面看过去,一辆马车停在了澄花院门口,来人衣着朴素,走起路来脚步虚浮,虚胖的身子走路格外好笑。


    廖青玉眉头一挑,往后躲了躲,看着他的背影,眼眸漆黑藏着微不可查的恨意,只不过廖青玉隐藏的很好,她漫不经心的跟了过去。


    瑜王府中,沈望舒回府后又没有看见廖青玉,等了好半日也不见人,外面的天色早已漆黑,他听着那几声闷雷,眉心紧了紧。


    让人拿了伞,马车离了王府,侍卫抬起头后又转头说道:“王爷,落雨了。”


    沈望舒瞧着街上愈来愈少的人,只吩咐道:“快些。”


    没一会人,那些大才子对完了诗,乐声一阵阵传来,昌鸢站在最外面,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下面的人,胳膊僵了僵,又想起答应过事,连忙换了身形做出下一个动作。


    廖青玉靠着墙看着台上的人,神情恍惚,她担心沈望舒回府后瞧见她不在,会找过来。


    正想着,一曲舞毕。


    昌妈妈带着几个姑娘,纷纷蒙着面纱,不同的是面纱上绣着不同的花。


    “瞧瞧,这几朵花怎样,因着今日是花事,衬景衬人,姑娘们也只能看一面。”说着,昌妈妈挥手让人走了下去。


    众人一见有些急了:“老鸨,这是何意?怎得就只让看一眼啊?”


    “哎,各位恩客别急,要想再见一见啊,”昌妈妈停顿了一下,抬起手比划道,“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要五十两?”


    “......”


    “所谓花事,要有银子才能衬的上我那些貌美的姑娘啊。”


    廖青玉清了清嗓子,躲在柱子后面喊道:“七十两,我见见那朵玉雨花。”


    昌鸢坐在隔间里,闻声就急了,站起身要开口却被宋红锦按了下去:“别慌。”


    昌鸢回头看了一眼,又静静坐着。


    吴德清闻声看了过去,眼睛眯了眯一副色相,若不是他那好儿子坏事,这小贱人说不定此时就在府里,何必此时要来凑这个热闹。


    他扭动着身子,好不容易探头过去,却什么也瞧不见,又有人喊道:“六十两,我见见那朵梅花。”


    “我我我,八十两,玉雨花。”


    吴德清这下看清楚了人,让手下将那位开口八十两男子带了出去,任凭他如何哀嚎都隐藏在一片声音中。


    廖青玉觉得好笑,眉眼间嘲讽,开口道:“一百五十两,玉雨花。”


    瞬间楼里的人没了声音。


    昌鸢站起身,吴德清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可一百五十两的并不是他,她连忙站了起来,宋红锦拉着她:“不要慌,没事的,再等等。”


    宋红锦有些惊讶,一百五十两,谁还能盖的过去呢?


    廖青玉倒是不觉得,起了色心,多少也都值得,果不其然,吴德清示意小厮喊道:“两百两,玉雨花。”


    昌妈妈一听乐极了。


    廖青玉适时闭上了嘴,这些人中,能够高过两百两的还没有人,她又将目光转向秦远川,这人饮了酒只觉得吴德清眼熟,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他迷迷糊糊的喊道:“一百两,梅花姑娘。”


    昌鸢听到后,坐了回去,现下只有紧张,宋红锦将她带到楼上那间屋子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


    廖青玉见差不多后,立在二楼等着宋红锦,见人过来后,她一把将人带到了一间空屋子里:“半盏茶之后,你找个时机去南衙,找监门卫就说松树街澄花院失火,恐有贼人。”


    “记住了吗?”


    宋红锦重重地点了点头。


    廖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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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交待完之后,转身离开了这里,下楼时刚好撞到正上来的吴德清,廖青玉嫌恶的往一侧躲了躲。


    站在澄花院门口,廖青玉迎面接着落下来的雨水,这雨比白日里下的还要猛烈些,阴沉漆黑的天还时不时打雷,劈亮了半边天。


    她匆匆看了一眼,朝着后面船上走。


    街对面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修长的手指不顾冲刷不断地雨水打开木窗看着跑出来的人,沈望舒地脸被落进来地雨水碰了碰,他皱着眉头看见出来地人后手一顿,重重的将木窗合上。


    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去找监门卫。”


    “是,殿下。”


    走到船边的时候,廖青玉已经被淋透了,她赶忙脱下粘腻的外裳换回了自己的衣裙,将船上的蜡烛摆好等着点燃。


    澄花院内聚在一起的人散了开来,二楼第五间屋子里,吴德清松着腰带:“小贱人,没想到你躲到这里来了,我看你这下往哪里躲。”


    昌鸢手指冰冷,坐在桌前,颤抖的举着杯子:“外头阴冷,大人还,还是饮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怎么,想开了,”吴德清接过杯子,后又一停,重重地仍在地上,“诡计多端,我会信了你?”


    昌鸢身子发冷,强撑着说道:“大人错怪我了,如今我在何处大人是知道的啊,那日是我的错,千不该万不该离开大人。”


    “哼,算你识相。”


    说着,吴德清就要扯过昌鸢的衣裳,手下的人一躲,吴德清抬手重重打了过去:“小贱人,还敢躲。”


    昌鸢维持不住,眼泪不断地落了下来:“不敢,我这就为大人宽衣。”


    颤抖不停的手一层一层脱掉那人的衣裳,直到露出白花花的肉,昌鸢强忍着恶心迎着他的目光。


    她按照宋红锦说的先将人引到榻上,几缕黑发中夹杂着白发,昌鸢闭了闭眼睛,强忍着泪水任由他在脸上摸索,扭头看见燃烧着的蜡烛,昌鸢小声说道:“大人,太亮了。”


    “小贱人,原来你还怕羞啊,都成这副模样了,还在乎什么呢?”


    昌鸢躲开他的手,却主动攀附上去,娇声道:“大人,灭了吧。”


    一声一声喊得吴德清浑身酥麻:“依你。”


    蜡烛一灭,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青棠趁着外头的动静转身从榻后面厚重的帘子里爬了出来,一步一步挪过来,手里紧紧捏着软刃。


    忽地吴德清朝这边扭头看了过来,青棠连忙往后一躲。


    昌鸢望着他,连忙开口道:“大人。”


    屋外的雷声大了些,重重地劈在空中。


    整齐地脚步声传来,监门卫地人来了,一下一下踩在雷声上,水花四溅,为首地人合上伞,从腰间抽出剑,雨水划过刀刃,被劈成两半,森厉地剑声在空中作响。


    沈望舒听到来人后,拿起伞下了马车,混迹在黑夜中,偶有雷声劈亮他的身影。


    他沿着廖青玉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远远的立在屋檐下看着那艘暗处的船。


    监门卫的人喊着:“此处有贼人,麻烦妈妈行个方便。”


    万奚守立在雨中,剑光四射,静静看着。


    昌妈妈连忙从袖口里掏出银子:“大人,今日实在是不方便,您行行好。”


    万奚守抬手用剑挑过那只钱袋子扔在了地上:“劳烦妈妈给我行个方便。”


    冷声冷气,有些吓人。


    昌妈妈陪着笑:“大人,实在是不方便,这楼里这么多人。”


    万奚守收了剑:“人多,祸患多,明白吗?”


    伴随着又一声雷,万奚守声音大了些;“搜。”


    楼上,吴德清闻声不对刚要起身,忽地,噗呲一声,两柄匕首直直插在胸口。


    吴德清愣神,连忙掐住身下人的脖子,血液直直往外涌,惊雷劈亮了屋子,吴德清看清楚了身下人的目光,恨厉刺眼,他没了力气回头看还有谁,重重地落到了昌鸢身上。


    血水不断往外流出来,昌鸢手一滑,匕首落在地上,眼神空洞不停地颤抖。


    青棠没想到她也备了匕首,连忙拔出刀,顺便捡起地上地藏在袖子里面,推开尸身,将人拉了起来,青棠给她整理好衣服:“人已经死了,快走。”


    昌鸢没了反应,青棠喊了好几声:“哎,哎。”


    一直候在门外地宋红锦听见楼下地声音,手里举着烛台,不停地点燃落在走廊的帘子,嘴里大喊:“失火了,失火了。”


    不多时,浓烟滚滚,监门卫地人顾不得搜查,只得不停地将人带出去:“往外走,快点,快点。”


    外面下着雨,这火也只能燃一小会儿,廖青玉瞧见窗户外冒出来烟,连忙点燃船舱里的蜡烛,黑漆漆地湖面上,只有这一艘船如同星火亮着。


    宋红锦推开房门,用手里地蜡烛点燃屋子里地各个角落,青棠皱眉看着发愣地人,想也不想朝着昌鸢的脖子打了去,一掌劈晕了她。


    宋红锦害怕这火不够大,又将蜡烛扔到榻上,火势立即大了起来。


    青棠驮着昌鸢,一只手推开窗户,看见湖里的船后,先让宋红锦跳下去:“快点,来不及了。”


    重重一声,水花四溅,沈望舒回过神朝楼上看过去,手里捏着的伞紧了紧。


    又一声,青棠带着人落到水里,伸着胳膊将昏倒的昌鸢往水面上托,嘴里喊着:“将把她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