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五人面露难色，终于多年的同袍情谊还是占了上风，纷纷替队长求情。


    “将军，柴队长，还有我们，并不知道陈敏居然里通外敌做奸细，我们真的不知道！”


    “队长从来对我们诸多教诲，但陈敏……”


    张志泽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柴田此时从震惊中回神，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敏，忽然屈膝跪下。五位队友一看，立刻也跟着跪了下来。


    柴田抱拳对张志泽道：“将军，我作为队长，与陈敏同进同出，居然没有发现此人做了奸细，若不是将军，军中机密也被泄露。陈敏要罚，我更要罚。请将军责罚！”


    “请将军责罚！”五位将士也一起说道。


    张志泽垂眼看着六人，沉默了片刻，道：“柴田，你治下不严，依据军规第五条，罚奉三月，二十军棍。至于你们五人，虽与陈敏同僚，但并非长官，军规中也并无规定要互相监视，免去处罚，引以为戒！”


    “你这罚，等收回靖城再领，今日这房间中的种种，出了这个房门，记得一字不漏。”


    “是！”六人齐齐应下。


    张志泽道：“有人问起陈敏来，可知道如何交待？”


    柴田一愣，思索了片刻后：“上午罚了守卫的兄弟，下手过重，被易将军叫去问话了。若有穷追不舍的，就将人交给将军处置。”


    张志泽眉眼微松：“出去。”


    待六人离开，张志泽问一直不作声的陆为安：“世子看如何？”


    陆为安想了想，直说道：“柴田是个可用之人。”


    张志泽点头表示同意：“只可惜，属下却出了个这么个东西！世子对他，可有什么打算？”


    “属下以为，陈敏如何处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尽快反攻靖城。对方安插了陈敏，也极有可能安插了别人，只有快，越快他们就越没时间反应。至于陈敏，等一切尘埃落定，将他带回定金。”


    张志泽点头：“当日决定弃城，为的是探听敌情，如今奸细抓住……是可以反攻了。”


    陆为安立刻跪下请命：“属下愿领命前往！”


    张志泽原本以为陆为安生为镇国公府的世子，又是前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外甥，顶着个押运使兼都尉的名头来靖城这一趟，必然只是为了混点军功就回京交差，没想到这小子不但跟着同进同出，上阵杀敌，撤退布防，样样不错。


    尤其是他决定走放弃靖城这步险棋的时候，陆为安鼎力支持，且也写了封折子一起送回定金，为他免了不少麻烦。


    此刻陆为安请命前往收复靖城，张志泽觉得，在陶玦伤情未好的情况下，陆为安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好，这是调军令，陆都尉可调遣人手。若是收复不成，军法处置！”


    陆为安：“是！”


    他接过令牌起身要走，张志泽一翻手，将一张羊皮纸递给他：“这个带着，能用上。”


    陆为安接过一看，惊讶之余满是敬佩：“谢将军！”


    是夜，陆为安领了两百人急速奔至靖城东郊处。达到时，正是子时，陆为安带着人蛰伏在林间，观察过两队巡视后，确认齐军的巡防并未改变。陆为安放下一半心来，他拍了拍詹仁杰，自己趁着第三次换防时，带着五个精兵，到了东门西南面不到一里地处的一棵树下。


    这棵约十丈高的树下果然有几丛不起眼的矮木，六人合围一起抓着矮木发力，合六人之力，果然矮木松动，露出下面的一块木板来。陆为安将木板拉开，露出一个暗道口。


    五个精兵皆是面露讶异，陆为安却是一纵身就跳了进去，五人见如此，皆跟着一起进了地道。这地道正好可供两人并行，无需低头。五人在陆为安的带领下一路急奔，除了足底带出的尘土，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地道几乎是一条直路，几人靠着火折子急奔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地道尽头。陆为安贴在地道壁上仔细听了听，示意跟着他的五人且等片刻。


    原本安静的地道中，很快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多，聚集而来又聚集而去，夹杂着听不清楚的呼声喊叫，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一直安静不动的陆为安立刻动起来，他手顶在地道顶上用力一撑，立刻有细碎的尘土伴着亮光落下来，陆为安在尘土中观察了片刻，确定上面果然没人了，立刻将盖子掀开，一跃而上。


    五位精兵跟着一跃而出，这才发现，这个地窖的出口，是在校场旁边，平时做饭的厨房，出口上面就是柴堆。


    居然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挖了个地道！


    陆为安一挥手，示意几人跟上，直奔粮仓。大军撤离之前，已经将粮草尽数运走。当时陆为安想将干柴一起带走，张志泽只道不必在意这点干柴，他还有些可惜，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到了粮仓，齐军果然已经将粮草囤放在了此处。几人大喜，陆为安一挥手：“烧！”


    他留下五人放火，自己转了圈，顺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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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中的味道向校场进了几步，果然在另一边看到了囤放的火油！陆为安松了口气，迅速将火油上的盖子逐一掀翻在地。粮草那的火已经烧了起来，他耳尖地听到折返的脚步声。陆为安掏出才熄灭的火折吹了吹，足尖点地身形拔高而起：“走！”


    五条黑影自粮草处出来，追上陆为安，跟着他一起翻过墙头，六人的身影消失在墙的另一边时，刚刚被陆为安拿在手上的火折子带着星点大的光，自围墙那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准确地落在了火油上。


    火焰怦然而起，从一个火油桶，迅速蔓延到了另一个火油桶，几息间一道火墙筑起，与粮仓火海辉映。北齐人浓烈口音的谩骂声逐渐变大，陆为安一往无前，趁着混乱，翻墙进入了州衙。


    州衙果然没有人，詹仁杰在外佯攻，陆为安在城内放火，北齐人此刻乱成一锅糊粥。几人迅速分开，在各个房间翻找。临走前，州衙内重要的文书早已带走，剩余的全部就地烧掉。那日宝霖从州衙里放出的信鸽，信件应该就是在州衙内写就。


    州衙被宝霖折腾得不像样，进得州衙来就能闻到一股尿骚味，平时收拾得整洁的房间，都已经蒙了一层灰，甚至一些桌椅被直接劈了当柴烧。


    不开智的北蛮子！陆为安忍着骚臭在肚子里痛骂宝霖，他一路翻找，这地方走时片纸不留，此刻翻找起来也非常方便——一眼看过去，除了乱丢的杂物，还是不多片纸。很快几人又聚集起来，一起摇了摇头。


    “走！”没找到线索，陆为安也并不失望，离开这里，再去找下一处便是。但没能走出前堂，陆为安就伸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州衙门外落下一个巨大的身影，对方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落地的刹那，陆为安脚下的地震了震，头顶匾额上的灰都因为对方弄出的动静而落了下来。


    是宝霖。


    他居然长脑子了，陆为安在心里感叹。


    宝霖是北齐第一勇士，陆为安潜入靖城，之所以能第一眼就认出他，完全是因为他比寻常人高大许多的身形。此刻宝霖就站在三丈远处，即使是相比身量颀长的陆为安，也仿佛是个巨人。


    宝霖的眼中满是轻蔑：“周国的小耗子，你以为你偷偷溜进来，我就看不见你了吗！”他声音粗粝，一如关外常年被风吹着的砂石。


    陆为安抽出背上的大刀横在身前：“少废话！”


    宝霖看着陆为安手里的刀，大笑起来：“修脚刀也敢来现眼！”他一挥手里的□□，巨大的呼啸声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