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州都督到底是知廉耻的,听完曹景的讲述,他冷静下来,不再是刚才在前门时那般狂怒模样。


    待曹景从岩壁上收回目光,徐耀的双眼仍是隐没在烛光照不清的黑暗里,他沉声唤道:“孙进云,你来!”


    孙利从溶洞深处快速来到洞牢内,拱手道:“将军唤我?”


    徐耀的双眼来到烛光下,看着曹景道:“子不教,我为父必有大过,然你取我儿性命,此仇不报,等我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见他们娘俩。”


    “所言甚是!”曹景朗声笑了笑,抬起双手道,“我已无牵挂,如今任你处置!”


    “等一下!”洞牢门外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牢中两人往门口看去,是白森在说话。


    白森举手向徐耀行了一礼,“恕我冒昧,有一事困扰我许久,我必须当面问问曹景监院。”


    在徐耀眼中,白森在这棋院十余日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徐耀早就对她失去耐心了,见她这时打岔儿,他脸色极为难看。


    白森不等他发作,转向曹景急急问道:“曹先生,你和赵先生是在什么地方谋害徐公子的?”


    曹景一怔,显然没有料到白森为什么会有此问,他回道:“就在棋院外。”


    “棋院外的什么地方?”白森紧追着问。


    曹景先是有些迷惘,紧接着突然露出警觉之色,转过头不再多话。


    “够了!”徐耀恼怒地呵斥道,“白捕快,你行事无能,不要在此多做纠缠!让开!”


    他看向等在洞牢外的孙利,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孙利马上带着手下军卫进来,押着曹景往溶洞外走去。


    即使背上了无能的骂名,白森没有向徐耀解释什么,刚才那一瞬间,她问曹景他们是在何处对徐万钧下手,在曹景脸上掠过一丝迷惑神色,又立即化为警觉。


    就是那一闪而过的迷惑,才让白森心里有了答案。


    她不动声色地退回到洞牢外,曹景仰着头向她走来,看也不看她一眼。


    白森站在原地,退也不退,接下来她还有第二件事要做。


    曹景越走越近,白森凝起目光看向曹景那双让捆马绳紧紧绑住的手臂。


    来九灵山溶洞前,还在棋院前门时,曹景为表示他不会耍诈,举起双手让容州军把他绑起来,那时白森就有意探看他手臂上是不是有被人抓伤的痕迹,可是当时徐耀朝曹景的脖子挥了一剑,曹景手臂上满是从他脖间淌下的鲜血,白森没有看清楚。


    此刻曹景近在眼前,白森不愿错失最后一次查探的机会。


    终于,曹景来到面前,白森从他手上收回目光来。


    她已看到了她想要查实的东西。


    两人错肩而过时,曹景忽而停下步子,以眼角瞥着她,话中带笑地道:“原来你是个捕快,呵,在这棋院中潜藏多日,也是辛苦你了。”


    白森只是抬眸冷冷地看着他,不出一语。


    孙利在曹景身后推了他一把,曹景回过头,往来时的路走去。


    白森走在最后,随着一行人走回棋院前门。一路上,校尉孙利按徐耀的命令,将守在棋院里兵士都一一撤走。


    来到前门,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甚至容州军的刀都还停留在那些棋生脖子上。见曹景回来,欧阳弈迎上来几步,诚惶诚恐地问曹景道:“怎么样?没事了吧?”


    曹景并不答话,只是紧盯着军卫包围圈的边缘处。


    那是方殊所在的方向。


    欧阳弈见曹景不语,急道:“修仁,快说说,是不是没事了?”


    徐耀来到圈中的棺材旁,看向棋院山长时眼中又恢复了此前那种狠戾,他厉声道:“老山长,也请你跟我回军营一趟吧。”


    欧阳弈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已被两个兵卒五花大绑起来,他浑身发软,哀声哭嚎:“将军,徐公子的死跟我没关系啊!”


    徐耀完全不理会他,径直走到包围圈正中,下令道:“回营。”


    周围传来齐刷刷的“是”,有几人上前来抬起棺材当先往棋院外走去,其他所有兵士快速列队,跟在棺材后有序撤走。


    徐耀翻身上马,欧阳弈在马前不停地哭嚎,容州军押着他走出棋院去,隔了很远都能听到他的哀求叫饶声。


    “将军!”临行前,曹景忽道,“有些事我放心不下,且容我交待给其他先生。”


    徐耀没有回应,用力踢了脚马肚子,那匹高大的战马嘶叫一声,冲出棋院去。


    孙利跟随徐耀多年,知道徐耀此举便是应允了曹景的要求,他让负责看押曹景的两个手下退到一边。


    曹景回过身,看向方殊大声道:“方先生,我和山长会离开一阵子,切莫让秋弈选拔因我们而终止了,接下来的棋赛,就靠你操持了。”


    方殊站在原地,起手行了一礼。


    曹景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森,回头对方殊道:“这位白姑娘是个捕快,在我房内带铜锁的箱柜里有一封信,烦你去取出来,交给白捕快吧。”


    方殊也看向白森,点了点头。


    曹景安下心来,那两个军卫走上前扣住他的肩膀,押着他往棋院外走去。


    不一会儿,容州军全部撤离,鸿清棋院的这场风浪就这么平息了,那些刚刚还被横刀架在脖子上的棋生们呆站在原地,脸上还是一副惊惶之色。


    武家侍女的尸体横在地上,鲜血都流尽了,染红了周外一片,旁边是昏迷的武晴,倚在陈钰雪怀里,气息微弱。


    方殊下令吩咐棋院里的仆役收殓采莲的尸体,把武晴送去医馆医治,其他棋生先回寝房休息,最后又让几个下人前去传令给棋师先生们,今晚棋院里的宵禁取消,连夜进行第二轮选拔棋赛。


    布置好这一切,方殊来到白森面前,道:“白捕快,请随我来。”


    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在他石刻一般的脸上看不出分毫情绪。


    白森点了点头,就要跟在方殊身侧往后院方向走去,陈钰雪忽然从身后拽住了她。


    陈钰雪面色惊惶,嘴唇都在颤抖着,似乎还没有从采莲的惨死上醒过神来。她紧紧抓住白森的手臂,问道:“阿白,接下来要怎么办?”


    白森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在陈钰雪眼中,来这棋院的真实目的已然实现,徐万钧的死真相大白,对她来说,接下来只有秋弈选拔这么一件事了。


    可是对于白森来说,真相真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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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落石出了么?


    她下意识地转眼看向方殊,他等在不远处的曲廊旁,有些不耐烦地看回来。


    “先去医馆看看武晴小姐吧,”白森回头来对陈钰雪道,“秋弈选拔还要继续,你好好下棋。”


    陈钰雪抿住唇,像是在让自己镇定下来,片刻后松开双手。


    白森快步追到方殊身边,跟着他走向后院。


    监院和山长的寝房在后院最僻静处,与棋生的寝房隔了一片竹林,白森跟随方殊来到监院的寝房前,方殊留下一句“请在此等候”就推门进去。


    不一会儿他就出门来,手里拿了一封书信,递给白森。


    “这就是监院说的那封信,”方殊道,“你拿去吧。”


    那书信只有薄薄三四页,从纸张的泛黄程度来看已有些年月了,不过其上除了纸页中间的一道折痕外没有一点破损处,能看得出保管这封信的人对此极为珍重。


    白森接了信来,草草地翻了翻。


    是陶智的遗信,其上的内容与曹景在洞牢中说的无异,并且在最后一页纸上绘有一张棋谱,与刻在洞牢岩壁上的棋阵别无二致。


    在棋谱下的空白处写有几个字——“生来若孤星,独悬于天尽”。


    这是曹景在洞牢中提到的,陶智自尽前留下的两句诗。


    “白捕快。”方殊唤道。


    白森闻声抬眼,看向方殊那张阴沉的面容。


    “想必监院已向那位将军交待了所有事,”方殊道,“既然你是来我们这棋院查办案件的,此间事了,你是不是也该回衙门复命了?”


    听起来这是在下逐客令了,白森冷笑一声,回道:“曹先生临行前安排您操持接下来的选拔赛,我还想多停留几日,看看这精彩的棋赛。”


    方殊眼角处微微一抽,目光在刹那间阴冷了几分,又立刻复原。


    “既如此,”方殊语无波澜地道,“白捕快请自便。”


    说完,他甩袖往举行棋赛的棋馆走去。


    白森独留在监院寝房前,一阵疾风夹着冰冷细雨,猛然刮进了竹林深处,荡起阵阵竹涛。


    她紧紧盯住方殊的背影,动身跟了上去。


    来到天权棋馆时天已黑尽了,棋馆里点起一盏盏油灯,通明如昼,督棋的棋师,参赛的棋生,还有等待记录棋局的校书郎都已等在棋馆内,馆外也围有不少观棋的人。


    方殊在棋盘间缓步走着,做棋赛开始前的最后检查。


    看起来一切如常,仿似今日上午在寒露寝房后没有发现悬于树梢的诡异尸体,下午容州军携棺前来掀起的风浪也从未发生过。


    白森绕着天权棋馆走了半圈,在一僻静处找到一个无人的窗口,安静的等待着,不时往棋馆内打量几眼。


    由于已经在第一轮棋赛中淘汰了一半棋生,方殊安排剩余全部棋生都在天权棋馆进行第二轮对弈,阴阳两组仅以棋馆中间一道雕花屏风隔断开来。


    在上一轮中取胜的陈钰雪这回遇上了个比她低一组等的师姐,白森看到她时她正在棋盘前落座,向对手行礼。


    白森环着手臂等在窗边,不多久,她等的人来到身旁。


    “白捕快。”颜洵毕恭毕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