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态度太好了，许明珠有点受宠惹惊，接过汤碗说道：“谢谢妈，我没什么需要的，不用浪费钱。”


    “我给你花钱，怎么能叫浪费钱呢？”顾柏川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许明珠吓了一跳，在长辈面前这么没规矩，真的没事吗？


    叶英婉却只是笑笑，自顾自低头喝汤，仿佛没看见小两口的打情骂俏。


    许明珠早早吃完饭，就起身收拾桌子，叶英婉还想拦，但这次许明珠说什么也不妥协，她做不惯好吃懒做的人。顾柏川倒是没拦她，而是起身跟她一起收拾，把碗拿到厨房，自己挽起袖子洗碗。


    “还是我洗吧，男人哪能干得了这种细活？”许明珠跟他抢着洗碗。


    “我在部队里啥没干过。”顾柏川往她那里侧了侧腰，说道，“媳妇，给我点根烟，在裤兜里。”


    “你还抽烟呢？”许明珠从他裤兜里掏出烟盒，她之前都没见过。


    “怎么，你嫌弃啊？”顾柏川一边洗碗，一边含住她递来的烟，笑问，那样子有点吊儿啷铛的，跟许明珠印象里的他区别挺大的。


    “还是少抽，对身体不好。”许明珠倒没所谓，她把火柴灭了，又把烟塞回他兜里。


    “遵命，媳妇！”顾柏川心情很好，一边洗碗，一边还哼起了歌。


    许明珠闲不住，不让她洗碗，她就去找了扫帚打扫房子，把家里里外都扫了一遍，才想起一件事，问道：“爷爷哪去了？他回去了吗？”


    “他看望他老战友去了，明天才回来。”顾柏川把碗洗好，放到碗柜里，扯过挂在墙上的毛巾擦手。


    “哦。”许明珠把院子里的落叶扫到一堆，顾家院子比他们家还大，要是能种点菜就好了，她莫名地想。


    她正想着，手里的扫把被抽走，同时她的腰被圈住，那股力道将她转了个身，对上顾柏川近在咫尺的脸。


    她下意识退了两步，抱住她的顾柏川就跟着往前走了两步，两人依然紧紧贴在一起。


    “你、你干什么？”近距离看着这张英俊的脸，明明两人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还是让许明珠心慌。


    太祸害人了，这张脸，她心想。


    顾柏川没有回答，只是不由她拒绝地低头亲住了她。


    这一吻漫长而炫烂，许明珠感觉身体里的空气似乎都被他吸走了，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又想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找回意识，此时的她靠在顾柏川的胸口，一边是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一边是从他胸腔里传来心脏快速跳动的砰砰声，她的一颗心忽然就宁静了，原来他也跟她一样，和她在一起时，会心跳加速。


    不过，许明珠忽然推他，推不开，就用力把人推开，红着脸说道：“你怎么在院子里……万一叫妈看到怎么办？”


    “妈也去看她的朋友了。”顾柏川笑，还说道，“还有，你不用担心，她马上就要回去教书了，不会打扰我们俩。”


    “不是这个……”


    她想说不只是怕妈看到，光天化日的，这样太放浪太轻挑了，别人看到也不行啊，就算他们是两口子不会被判流氓罪，肯定也会让人说闲话的！


    顾柏川却根本不接她的茬，说道：“对了，你还没看到我准备的聘礼吧？”说着就拉着她走进了堂屋，从屋里推出一辆自行车。


    许明珠看到那辆二八大杠双眼亮了亮，她曾经特别想要一辆车，但以他们家的条件，哪有富余的钱买这种昂贵的物件。


    “会骑吗？”顾柏川问。


    许明珠诚实地摇头。


    “我教你。”顾柏川把它推到院子里。


    “我能学会吗？”许明珠有点担忧。


    “能，我相信你。”顾柏川对她招招手，“来。”


    许明珠走过去，顾柏川是个很好的老师，一步一步教得很仔细。许明珠一开始对自己挺没信心的，但是在他的鼓励下，又觉得自己凭什么学不会。


    于是她凭着这股不服输的心理，在顾柏川的指导下，竟然在一天之内就学会了骑车，就是……


    “啊啊啊！顾柏川我停不下来了！！”许明珠急得一头汗，她不敢骑车上路，就在院子里转圈，结果转着转着就停不下来了！


    “别怕，你先放慢速度！”顾柏川小跑上前，跟着她的车跑，却并不伸手帮她，“捏刹车，慢慢捏，然后脚点地。”


    “不行我不敢。”许明珠双腿机械地踩着踏板，双臂控制着车笼头，却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僵硬。


    “别怕，我在旁边呢。”顾柏川安慰道。


    他跑步的速度很快，竟然能跟她骑车的速度齐并，这确实给了许明珠很大的安全感，她慢慢稳住了心神，将车的速度放慢了下来。


    “你看，你可以的对不对？只要你想，你做什么都不会有问题。”顾柏川扶住车把，冲她笑。


    “嗯。”许明珠点头，心里却知道，是因为有他在身边，所以她才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好，现在，由你负责载我去代销社，咱们去买点日用品，对了，还要给你买点本子和笔，你该学识字了。”顾柏川说道。


    许明珠心里紧张，但她同时也知道，等顾柏川走了，她必须得学会骑车，这样不管她去上班回许家，还是这里，都很方便。


    想到顾柏川可能马上就要走，许明珠顿了一下，望着他问道：“顾柏川，你什么时候走？”


    “走？去哪里？”顾柏川伸手将她飘下来的发丝撩到耳后。


    “回部队啊。”


    “我的假期还有五天，但我得提前一天回去。”气氛变得有点沉重，顾柏川故意笑着说，“怎么了？是不是已经开始舍不得我了？”


    许明珠是有点不舍，自从两人订婚以后到现在，她有一种活在梦里的感觉，是一个完美的梦，她甚至有时候怕自己突然醒过来，这一切都会像肥皂泡一样碎掉。


    但是她是个保守的人，即便有不舍，她也说不出来。


    “所以你要赶紧学会写字呀，到时候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也一样，你也要给我写信哦。”顾柏川低下头和她抵了抵额头。


    “嗯，好。”许明珠现在干劲十足，她已经想好了，她不仅要学会读书识字，还要照顾好两家人，对了，还有那个珍珠贝给她留了那么多书籍，她有空也得多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用处呢。


    说干就干，她鼓起勇气骑车去了供销社，这似乎没有那么难，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慢慢的到后面就放松了，成功从供销社买回了笔和纸。


    顾柏川教她学的第一个字是日，他说道：“咱们先学我们俩的名字，这样以后看到我的信件，你就不会错过了。”


    “好。”许明珠点头。


    她学得很认字，三天时间学会了日月白川等等简单的字，之后她要回屠宰场上班，但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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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有空，她就会掏出本子练习，因为顾柏川说，要把基本功练习扎实。


    顾柏川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木盒子，回头见她还在挑灯夜读，根本没心思看自己一眼，突然就有点后悔教她读书了，那书有他好看吗？


    “别看了，跟我说会儿话。”顾柏川把木盒子摆到桌子上，把她专注读书的脸掰回来，看着自己。


    “等一会儿，这个字我马上就写好了。”许明珠皱眉，不都说不能打扰学习的人吗？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顾柏川说。


    “什么东西？”许明珠这才注意到他手边的木盒子。


    那盒子的颜色挺深的，看着不像便宜货。


    “你打开看看。”顾柏川把木盒子推到她手边。


    许明珠瞅了他一眼，打开木盒，看到里面摆着两大卷钞票，还有一卷粮票之类的票，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粘在上面了，“这是哪来的钱？好多啊！”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你是我媳妇，以后都交给你保管了。”顾柏川见她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有点得意，他这些年攒了不少钱，一分也没有乱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都说他像变了一个人。


    许明珠听他说都给自己，忍不住把票子都拿了起来，一张一张数了起来，她虽然不识字，但钱她可认得哩。


    “一共六百八十块，其实还有一些的，不过我一些战友退役后家庭条件不好，我给他们了。”顾柏川说。


    许明珠一边数一边点头：“那是应该的，咱们的钱够花就成了。”六百多块啊，能买多少头猪啊！


    她的样子一点说服力没有，但是看着她在灯下数着自己挣来的钱，那种感觉让顾柏川成就感十足，以后他一定要攒更多钱给她花。


    四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顾柏川临行的那一天。


    他服役的部队离将军镇特别的远，要先坐汽车到省城，然后乘坐火车，最后还要乘坐轮船，远得好像在天边一样。


    许明珠原本还想送到省城的火车站，但是被顾柏川拒绝了。


    “那太远了，我不想你来回跑，就送我到汽车站吧。”顾柏川牵着她的手，她也紧紧回握着他，这一次她再不用顾及别人的眼光，只想和他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前往省城的汽车已经坐满了人，顾柏川坐到车上，打开车窗抓住她的手，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回去吧，照顾好自己，如果屠宰场太累了，就别干了，我的地址我写好放在盒子里了，你记得收好。”


    “嗯，我知道了，”许明珠紧紧抓住他的手，也叮嘱道，“你放心，家里的事我都会照顾好，你在部队也要照顾好自己。”


    “好，回去吧。”


    车子走了，好像把许明珠的心都带走了，她一个人在汽车站站了很久才往回走，一路上忍不住去摸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这天晚上她失眠了，脑中控制不住地回想着顾柏川的样子，他似乎特别爱笑，但他的笑又那样丰富，每一个笑都不一样。


    许明珠把手表摘下来握在手里，手指抚摸到了表盘背面的纹路，忽然想到了那三个手刻的字。她下意识坐直身体，她现在已经认识了自己的名字，再看那三个字，仿佛真是她的名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怪这两天自己要么学习太认真，要不就是被顾柏川缠着，根本没时间问这件事。等她会写信了，一定找机会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