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珠看看身旁已经睡熟的小妹，再次对自己不识字这一点感到无力，如果她识字就好了，就能知道这几个字的意思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房门就被敲醒了，许安全在门外喊道：“明珠啊，他们来帮忙了，该起了。”


    “哦，我马上就起。”许明珠揉着眼从床上爬起来，看见床头摆着的普通衣服和红嫁衣，犹豫要穿那个。


    “你在房间里收拾就行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用出来，让小丽起床帮忙了。”许安全见她开门，又把她撵了回去。


    许明丽倒是懂事，揉着困顿的眼睛跟着她爹出来，许安全要她和许明明去烧水，今天要来客人，烧水可是个大活。两个小孩也知道今天是姐姐的大日子，都不敢偷懒。


    许明珠回到房间待着，有点不知道干什么，把嫁衣穿到身上，又坐到镜子前，把辫子扎起来，绑上两根红绳，镇上的女人们结婚都这样，她也是之前看别的女孩这样穿的。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院子里来了许多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许明珠好像听到了顾柏川的声音，她心口砰砰跳了两下，脸上也烧了起来，她伸手摸了一下，何止是烧，简直都有点烫手了。


    没一会儿房门被打开，隔壁张大娘和奶奶进来了。


    张大娘扶过她的肩膀上下一打量，笑着说：“真好看啊，咱们明珠从小就长得俊，现在个头还高，啧啧啧，真是便宜那个小子了。”


    许明珠笑，又去看奶奶，奶奶一向能言善道，今天却安静了，只是看着她笑，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了。


    “许家奶奶，今天可不兴哭啊，大喜日子，要笑。”张大娘是个爽利性子，又说道，“明珠没有母亲，我就自己作主了，今天来当一回你的母亲，送你出嫁。”


    “谢谢大娘。”许明珠心中感动，她的两辈子里，张大娘一家都对她们家很照顾。


    “你也别哭啊，大喜日子该喜庆点，来，坐着，大娘也给你打扮打扮。”张大娘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拿了张红纸让她含着，把嘴唇抿红一点，又拿了一朵大红花别在她的胸口。


    没一会儿房门又被敲响了，许安全在屋外喊道：“时间要到了，他们来接人了，让明珠准备准备该出门了。”


    “好好，马上就来。”张大娘把许明珠拉起来，仔细把她从头检查了一遍，头发扎好了，嘴唇抿了红纸，大红花也戴上了，新鞋也穿上了，再次满意点头，“好了好了，安全啊，进来把闺女背出去吧。”


    “哎。”许安全推门进来，他今天也特意穿了一身比较新的衣服，过来就半蹲到女儿跟前，说道，“走吧，爹送你出门。”


    许明珠趴到他后背的时候，鼻腔一酸，还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她一哭，奶奶也哭了，进屋送她的许明丽也忍不住哭了。


    “哎，算了，哭吧哭吧，听说有的地方还流行哭嫁习俗呢。”张大娘说着鼻子也忍不住发酸，这丫头自己从小看着长大，跟自己嫁闺女似的。


    许安全把闺女背出房门，顾柏川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许明珠看见他穿着军装，胸口系着大红花，脸上挂着笑，她有点不好意思，把头埋了下去。


    两人先进了许家的堂屋，给许爹和奶奶磕头。


    顾柏川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将军的孙子，就有什么身份上的顾及，跪在许家堂屋一点不扭捏，两人磕完了三个头。


    “起来吧，快起来吧，以后你们夫妻俩一定要和和睦睦，顺顺利利过完这一辈子。”奶奶悄悄抹着眼泪，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递给两人，许安全也照做，他想笑，眼眶却红了。


    “谢谢奶奶，谢谢阿爹。”两人一起接过红包，之后许安全再把闺女背到车上。


    顾家准备的接亲的军车车头也系上了大红花，街坊邻居都是满脸羡慕，果然如顾家所说，会让她风风光光嫁进顾家。


    许明珠坐到车里，顾柏川很快也上来了。


    “昨晚睡好了吗？”顾柏川侧头看她，抬手将她滑下来的发丝勾回耳朵上，动作特别自然，透着一股亲昵。


    车上只有两人，许明珠心里有点慌，胡乱点了一下头，心口砰砰直跳。


    “坐稳了，要跟我回家了。”顾柏川看着她羞涩的样子，心里痒痒，他按耐住心中的骚动，发动汽车，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他的了。


    车子往前开，一路驶出了巷子，许明珠脸上烧得厉害，想着让风给自己的脸降降温，侧头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是姜建文，他站在路边的人群中，似乎比上次看见时更瘦了，他脸色腊黄，从他脸上再也看不见那份所谓的文人风骨，只剩下一片麻木。


    许明珠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车子向前，两人错身而过，此生将再无交集。


    顾柏川像是故意炫耀一般，开着车子在将军镇转了一大圈，直到整个镇上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俩今天结婚了，这才把车子往镇子的最深处开去。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老宅子门口，顾柏川下车，然后快步绕过车头，拉开车门，本来应该把人背着的，他却直接把人给抱了下来。


    “啊！”许明珠有点被吓到了，双手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


    院门打开，一堆穿着军装的人跑了出来，排在两边，笑嘻嘻喊道：“恭喜顾哥，恭喜嫂子喜结连理！”


    “他们是？”许明珠好奇地看着他们，这些人都有着黝黑的皮肤，但是笑起来却满脸灿烂，尤其那一排白牙，犹为晃眼。


    “我的兵，都是些臭小子。”顾柏川抱着她往院子里走，见她一直看，看不见还伸头去看，顿时不爽了，“你管他们干什么，看我就行了。”


    许明珠看了他一眼，顾柏川长得可比他们好看多了，但是此时两人离得这样近，她都不好意思看。


    顾柏川抱着她走进顾家的堂屋，顾秉鸿和叶英婉早已经等着了。


    一对新人在他们的见证下拜了堂，他们也给刚进门的儿媳妇准备了大红包，许明珠接过，那红包的份量跟许家的红包简直天壤之别，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多少钱。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柏川你送明珠进屋休息，今天都累了一天了，别累着了。”叶英婉连声吩咐道。


    “好！”顾柏川把媳妇儿扶起来，然后再次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将她送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婚房。


    他把她放在床上，然后从桌上拿了一盘桂花酥递给她，说道：“你今天起得很早吧，一定还没吃过东西，先吃一点，我还得去陪他们吃饭。”


    “好。”许明珠接过盘子，感受到一股桂花的香味扑鼻而来。


    突然，顾柏川把脸凑了过来，静静地看着她。


    “干什么？脸上有脏东西吗？”许明珠奇怪地看看他的脸，顾柏川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不像女人那样细腻，这是标准的男人的皮肤，她心中似乎又有什么在涌动。


    “亲一下我再走。”顾柏川冲她笑。


    许明珠的脸瞬间红了，她紧张地左右看看，小声说：“你别这样，一会儿让人看到多不好。”


    “这是咱们的婚房，谁敢看！”顾柏川警告地往窗户方向扫了一眼，谁敢打扰他的好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快点，不然我就不出去了。”顾柏川边说边把脸凑到她跟前。


    这人的无赖简直让许明珠大开眼界，明明之前看着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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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经！


    可是婚礼还没完成，他要出去招呼客人，在婚房里待久了，肯定要被人笑话的。


    许明珠被他逼得没办法，只能凑过去飞快在他脸上印了一下。


    顾柏川嘴角的笑都快裂到耳根子了，他还想再让媳妇儿在左边脸上也亲一下，却收到媳妇儿警告的眼神，只能作罢。


    顾柏川出了房间，许明珠松了一口气，随即也笑了起来，心里甜甜的。原来嫁人也是可以这样幸福的，她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努力挣钱，把两家人照顾好。


    还有，她要在顾家住一段时间，顾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一定很讲究，她得好好表现，不能让婆家人看不起她。


    顾柏川没有让许明珠出来敬酒，倒是吃食跟流水似地送进她的婚房。


    一会儿是瓜子糖果，一会儿是苹果和橘子，生怕她饿着了，过了一会儿，还给她送了一碗卧着鸡腿的面条，房间里的桌子都快要摆不下了。


    顾柏川是带着酒意回来的，但他的脚步依然很稳，只是脸上的笑就没停下过。


    许明珠赶紧站起来去扶他，却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住。


    许明珠浑身都被酒味和成熟男人的味道包裹住，脸都红透了，双腿竟然没出息地有些发软，“你喝酒了，先坐下。”一开口把她自己都惊到了，这声音也太软了，软得跟水一样，这还是她的声音吗？


    顾柏川低头盯着她开合的红唇，像捕捉猎物的猎人，精准地捕捉住，而后两人如同融为一体，难舍难分。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跌跌撞撞倒进了喜被之中。


    这一夜许明珠第一次感受到了做女人的滋味，她好像被抛进了一片汪洋大海，起初是紧张害怕的，但渐渐的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整个人好像化成了海洋的一部分，随波逐浪，在海中肆意翻滚，高||潮||跌起，不知今日是何夕。


    第二天，许明珠感觉有点热，身体好像被烈日爆晒着，她揉着眼转身，发现屋里一片亮堂，艳阳果然已经晒进了屋里，被子上都是阳光，这角度，无不在提醒着她现在已经中午了！


    她惊得坐起来，结果却感觉到腰部一阵酸痛，差点没抗住躺回床上。


    房门打开，她转头，看见顾柏川挽着袖子端着一盆水笑盈盈走到床边，“醒了小懒猪，给你打好水了快起来洗漱。”


    “现在中午了吗？你怎么没叫我。”许明珠有点着急，才嫁过来第一天就起这么晚，让婆家看见了，还以为她多懒啊，多不好，想下床，结果一掀薄被，发现自己身上压根没穿衣服，惊得她差点叫出来，昨晚那一幕幕涌入脑海，她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都红透了。


    “叫你干什么。”顾柏川坐到她身边，弯腰把毛巾拧干，递给她，“洗脸了。”


    许明珠顺手接过，而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洗。”


    “趁我这几天还在你身边，还能伺候你两天，等我回去了，想伺候你都伺候不成了。”顾柏川摸摸她的脑袋，有点不舍，他想把她带在身边，可是他知道她放不下她的家人。


    许明珠本来想说她不用他伺候，可是，她感受到了他语气中那股怜惜之情，什么也没说出口，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等你走了，我会好好照顾爷爷和……妈的。”


    “嗯，”顾柏川笑了笑，又说，“不说这些了，起吧，我做了炖排骨，再不吃都凉了。”


    “好。”


    从房间里出来时，许明珠心里还有点紧张，生怕婆婆会怪罪自己。


    但叶英婉绝口不提她起晚的事情，还给她盛了一碗汤，笑着说道：“快吃吧，吃完让柏川带你出去逛逛，有什么需要的都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