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如雷鸣般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伊茜多睁开了眼，退出冥想状态，而幼娜也从睡梦中被惊醒，惺忪着双眼。


    门外有仆人去开门，一来二去的，伊茜多干脆起身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半夜如此急切——


    “受刑的女巫潜逃，需要搜查庄园！”


    库博先生面色不善地对上守卫队的队长，他亮明自己的身份，而对面却也底气十足。


    “女巫危害四方，即便您是三王子的老师，我们也要搜查，以防有人窝藏。”队长行礼，“还请您让庄园内的所有人聚集此处。”


    库博先生据理力争，但可惜效果微甚，只好退而求其次，护住母亲的房间，赫伯特夫人毕竟久卧病床，无法起身。


    幼娜打着哈欠，那守卫队的狗竟然还想冲上来叫，她一个眼神下去，顿时吓得温顺地摇尾巴。


    伊茜多握紧佩剑，转了转眼珠子，与其中的一个守卫搭话，“我是魔剑士，女巫是什么样的外貌，有什么样的能力，我能帮你们找一找，如果有线索还能报告给你们。”


    “这个女巫叫做胡娜，眉间有一颗恶魔痣，能诱惑男人心智。”


    “乔克，不需要讲这么多。”队长打断了手下的分享。


    库博先生冷哼一声，“女巫潜逃，说到底就是你们看管不利，现在来我们头上耍威风，明日我就要告你们一状。”


    守卫队队长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徽章，“库博先生，看清楚了再说话。”


    库博先生顿时哑然，众人忍着困意站了大半个钟头，守卫队一番搜查无果，又匆匆离去了。


    “库博先生，那徽章是什么意思？”伊茜多眼尖，他们一撤退，就迫不及待地打探起了这其中含义。


    库博先生叹了口气，“那是二王子最喜欢的纹饰，他们这支守卫队背靠二王子，难怪如此嚣张。”


    “二王子？”伊茜多忽然想起了歌剧院的事情，好像也是得罪了二王子，“可您不是王子们的剑术老师吗？为何……”


    库博先生露出无奈的神情，“伊茜多女士，你们不在宫廷自然不在乎王子们的区别，可我毕竟不是什么强势贵族世家，即便教他们剑术，遇见了他们也要行礼赔笑的。”


    这里伊茜多又了解了一下宫廷的基本情况，王室就三位王储，三王子不过7岁，还是个小孩子。大王子虽然是长子，但二王子更受国王宠爱，因此风头极盛。


    幼娜拱了拱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给伊茜多一个眼神，然后突然夸张地说道，“我肚子好痛，要去一趟茅房。”


    伊茜多接受到信号，“你快点去，这么晚了，动作轻一点。”随后与库博先生再次道一声晚安，表明要去休息。


    即使回到屋，仍然能听到远处的嘈杂喧哗声，这支守卫队的声势浩大，但照伊茜多看来，不过是只敢夜间行走的伥鬼罢了。


    等众人都安歇下去，伊茜多顺着幼娜留下的记号，跟了出去，在附近的一个土坑里找到了身影和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


    那是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孩，即便衣衫褴褛，脸上用泥土做了伪装，也难掩她五官的精致。而那眉间一点红痣，怕就是守卫队要寻找的人——“女巫”胡娜。


    她赤着脚，双腿被荆棘所伤，血流不止。幼娜闻到的就是这股血腥味，才找到人的。


    “伊茜多，你看看她身上有魔力吗？”


    伊茜多蹲下身体，检查了一番她的状态，上半身没有外伤，腿部的伤倒是好处理。卸去泥土，再看脸色，惨白如雪，不仅仅是失血造成的，更像是长期没有接触过阳光的透白。


    “有魔力还会把自己落到这种程度吗？看来这其中有个很复杂的故事，得等她醒来才能知道。”


    伊茜多无法判断更准确的内容。她看了看四周，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她抱着女孩来到了更为偏僻隐蔽的地方躲藏。


    接着找到了一些常见的草药，碾碎敷在女孩的腿上，又让幼娜去附近找些干净的水，喂她喝一些。


    不知是敷药的刺痛还是凉水入喉的异样，总之少女幽幽地转醒，惊恐地看着二人，在她要尖叫引起骚动前，伊茜多立马解释她们的身份，“我们是冒险者，看到弱小就会出手相助，你需要我们帮忙吗？”


    少女立马跪地求助，痛哭流涕，“求求你们好心的冒险者，帮帮我，我想回家……”


    “回家？”


    伊茜多连忙扶她起来，“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女边哭边讲起了自己的身世，她叫胡娜，今年十三岁，从小生活在汪斯城的海域，捕鱼为生。母亲改嫁之后来到了阿华特，起初几年还好，到了这两年开始张开后，继父看中她的美貌，竟然半夜摸到了她的房间。


    “你的母亲知道吗？”当伊茜多听到这里，就已经就能想象到那个令人作呕，心生绝望的画面。


    “她……”胡娜愣住了，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第一次发生的时候，我希望她知道，也希望她不知道。”


    幼娜陷入了沉默，犬牙无法克制地往下长，尖锐到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后来，强迫未成，继父竟然污蔑她主动勾引。


    他们指责少女引诱男人，污蔑弱小的女人能把魁梧的大汉压在床上，在男人的嘴里一切的过错都源于“女人”，源于那些修了魅惑之术的女巫，与他们毫无半分关系。


    继父无法得逞，又用婚事控制了胡娜的自由，将她送进了达官贵人的庄园上。婚姻是女人第二道束缚。


    幼娜忍不住锤地，“我好想打人，”无尽的愤怒从心头生出，这个女孩跟她一样的年龄，却遇到了如此多糟心的事情。


    幸好胡娜从未认命，流转多个贵族之手后，终于让她找到了时机逃跑。


    “你可知道，”伊茜多组织了一下语言，“附近有一支守卫队在寻找逃跑的你，不过他们的说辞是——


    女巫潜逃。”


    少女面色惨白，几乎无法呼吸，险些晕了过去，幼娜连忙去掐她，逼她清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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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巫？”胡娜捂着胸口，紧紧咬着唇，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来，这才松开唇瓣，“我倒情愿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巫，这样我就能把那些欺负我的男人都杀了，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伊茜多叹了口气，试着给她提些建议帮助，“你说你要回家，但是你得罪的人好像来头不小，也许会在你家守着你。”


    胡娜垂下眼帘，“我知道，我要回到汪斯城去。”要回到她真正的那个家，做回那自由自在的捕鱼女。


    “我能帮你，”伊茜多拿出了空间卷轴，这个能让她们顷刻之间抵达阿华特的道具，也能在眨眼之间帮助一个女孩逃出生天。


    “不过，汪斯城真的安全吗？”幼娜皱紧了双眉，“离王都也还是太近了吧，而且这次躲开二王子，下次如果还遇到了……能躲到哪里去呢？”


    “这世道难道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我这样的弱女子吗？”胡娜陷入无尽的崩溃，世界这么大，哪里可以让她不用躲避这些为美色而来的男人呢？


    伊茜多想了想也是，空有美貌而无自保实力的弱女子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一辈子，“那这样好了，这几天你先躲到我们家里去，我教你几招防身的能力，再送你离开。”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胡娜连声道谢。


    ****


    晨雾像被揉碎的羊毛，缠绕着石砌的城墙与尖顶塔楼。修道院的钟声穿透朦胧，惊起屋檐下的白鸽，它们扑棱棱的翅膀掠过爬满常春藤的窗台，惊醒了窗内悬挂的铜风铃。


    艾歌拿着小刀切割着盘中的黑麦面包，听到三个不同的呼吸声后，疑惑地抬起头，就发现去接委托的伙伴怎么带了一个人回来？


    “男人——”胡娜惊恐地看着屋内魁梧的身影，躲在伊茜多身后，“怎么会有男人？”如今的她恐惧一切男性。


    幼娜连忙解释，“这是我们的朋友，她只是女扮男装而已。”


    胡娜这才敢仔细看一眼艾歌的身影，“那我是否也可以女扮男装？”


    “诶，”伊茜多对比了一下，“对你而言不合适，容易被看穿。”伪装要贴近人的特点，艾歌身形高挑，本就是英气的五官，换了男装又带着面具，更是无法区分性别。


    但胡娜身材窈窕，长相艳丽，即使伪装成男人，怕是会引来另一群喜欢少年的恶心男人。


    伊茜多简单地收拾出一个小房间，让胡娜先休息休息，她不仅失血过多虚弱，还因为被囚禁在地下室，每日只能吃一顿，而造成的体力不支。


    幼娜看了一眼艾歌能面不改色吞下的黑面包，满脸嫌弃地去厨房里煮牛奶麦子粥，顺便呼唤道，“伊茜多，快展露一下你的厨艺，给胡娜补一补。”


    艾歌立马放下手中的餐具，有美食谁还吃这玩意。


    “好，”伊茜多自如地接过厨房的掌管权，她要给胡娜做一道魔力料理，让她快速回复元气，只可惜没有那种吃了就能让没有魔力的人顿时变得有魔力的药膳。


    不然谁敢得罪真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