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兰霜离去，李寒庭眉头皱的更紧了。


    “平白无故的，她跑来和你说这番话，肯定没安好心。”想起从前兰霜欲诱莫夜寒进入饲养蓝焰鱼的洞穴，李寒庭很难不怀疑她说这番话的初衷。


    莫夜寒道：“我也有这感觉，她说这番话别有深意。”


    兰霜一席话，像是试探，但偏偏试探中又带着些劝诫的意味，让莫夜寒一时疑惑。


    “她最后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李寒庭问道。


    莫夜寒回忆道：“莫姑娘你是知恩图报之人，我信你。”


    “不是这句。”李寒庭意识到莫夜寒并未听见兰霜那句低语，遂道，“她说：‘才赢了一局，下局可别叫我失望。’”


    言罢，他看向莫夜寒：“她这话什么意思？”


    莫夜寒思索片刻，道：“或许老板过几日又要验我驯化的妖兽的结果。”


    “难道会像上次一样，找只妖兽来试试悬耳的异能？”李寒庭道。


    他之所以会这样觉得，是因这些日子，他特别观察了赌庄之人驯化妖兽的习惯——以用为先。


    无主或是受伤的妖兽，在赌庄之人眼中无甚价值。若是要选一只妖兽来试悬耳，必然要从这两类中选。然而眼下，除了莫夜寒所驯的三只妖兽，赌庄中兽穴中再无其他无主或受伤的妖兽。


    自从上次妖兽赌局结束后，赌庄之内再没开过妖兽赌局，最近的妖兽赌局在三日后。或许等三日后的妖兽赌局结束，便是莫夜寒下一次妖兽对战之时。


    若真如此，到那时，莫夜寒又要如何应对呢？


    他犯起愁来。


    这几日孪足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卢严礼和方长冉怎么样了，一想到这个，他就更愁了。算日子，他们早该带着兵兽司的人进了白潮乡，却迟迟未与他联络。


    怕不是白潮乡中有什么变故？想到这种最坏的可能，他不由得眉头紧锁。


    卢严礼虽带了兵兽司的人来白潮乡，但人数并不多。想要破赌庄，非要借助白潮乡府邸的力量不行，需得白潮乡护城统领配合调动护城守卫才行。


    他前次随莫夜寒来到白潮乡，白潮乡护城统领樊维平不见踪影，他那时便觉得府邸之中不对劲。再看白潮乡街市上的乱象，很难让人不怀疑白潮乡府邸与赌庄沆瀣一气。


    眼下卢严礼与方长冉也不知是不是在府邸之中遇到了什么麻烦。是樊维平不肯配合他？还是白潮乡主事干脆与他翻了脸？


    若是如此，非但赌庄难破，连卢严礼自身也会有危险。


    他心中不安。


    在一旁与悬耳说话的莫夜寒家见李寒庭焦躁的样子，走过去问道：“可有什么担心的事？”


    “这几日孪足也枚动静。”李寒庭道。


    提到孪足，莫夜寒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几日她身上的孪足好似失去生气一般，时常几个时辰才动一下。李寒庭臂上那一条也无精打采的，让她几乎疑心孪足生了病。


    她试着让孪足传递消息给方长冉，孪足照做，看来并没什么不妥，只是递出去的消息迟迟收不到回音。她低头看了看攀在李寒庭前爪上孪足，道：“今日回石屋再传些消息试试。”


    李寒庭点点头，又问道：“我看今日妖兽还算听话，你可有把握应对赌庄老板下次的比试？”


    莫夜寒抬头望向几只妖兽：“眼下它们控制异能没有问题，只是裂鼓仍需要时间恢复。不知老板下次要如何验。”


    李寒庭低头默了片刻，道：“既来之，则安之。”


    “今日早些回去吧。”莫夜寒言罢，对行云示意。


    行云于是起身，朝着裂鼓的方向猛地跑了几步。


    裂鼓受惊，向着兽穴的方向步步退去。千足兽和悬耳紧随其后。


    将妖兽们安顿好，莫夜寒与李寒庭返回石屋之中。莫夜寒才将门关上，李寒庭便迫不及待的跳上桌，试着让孪足传了些消息给方长冉。等到夜半时分，孪足仍没有收到回复。


    如是几日，皆是如此。


    李寒庭忧心忡忡。


    转眼又到了开妖兽赌局的日子。


    想到赌庄老板之前对莫夜寒说过的话，他道：“今日妖兽赌局结束，不知赌庄老板又要拿出什么法子为难你。”


    莫夜寒正要将面具戴在脸上，听道李寒庭如此担忧，便将举着面具的手放了下来。她目光与李寒庭对视，让李寒庭焦躁的心得以安然片刻。


    “今日不要出这石屋。”她伸出手臂，道：“若有事，有孪足可以传递消息。”言罢将面具盖在脸上，转身走到石屋门口。


    行云本要跟去，被莫夜寒拦在屋内。


    莫夜寒交代行云守在石屋，然后关上了石屋的大门。


    行云于是坐在门口守着。


    李寒庭重又趴回桌上，盯着桌面上瘫作一团的孪足。


    妖兽赌局已经开始，赌庄后堂中，所有人各司其职。不需兰霜吩咐什么，莫夜寒早早等在后堂那堆钱箱旁，只待兰霜出现，便要将钱箱送去给客人。


    今日兰霜看来心情颇佳，就连身旁的木足蛛行走起来也是手舞足蹈。她见莫夜寒等在一边，道：“走吧。”


    说也奇怪，以往兰霜见了莫夜寒，总要说些带刺的话，明里暗里想让莫夜寒不痛快。今日却不知为何，除了交代莫夜寒做事，并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莫夜寒端起钱箱跟在她身后。等到进了洞中，在岔路口，兰霜指着旁边一条通道，道：“你将箱子送去那边，那边是新客。”


    莫夜寒朝兰霜所指的那一条看了看，见并不是上一次去过的通道，便问道：“兰霜姑娘没有指错？前次彷佛不是这条路。”


    兰霜笑笑，道：“没错，今日新客就在那边。”言罢又道，“这也是多亏了你，如今赌庄生意越发好了呢。”


    莫夜寒按照兰霜的指示朝那条通道走去。


    这条通道比上次的那条更深些，也更宽些。里面有大大小小的都是石屋，里面得客人比之前只多不少。同前次一样，莫夜寒依次将钱箱放在每一间石屋的门口。而后退出来重新取些，再按照之前的路一直向前。如是反复几次。


    因新客太多，眼见别人已在后堂内休息，莫夜寒仍忙个不停。


    “这是最后几只了。”兰霜指了指地上最后几只箱子，道，“送完这些回去吧，今日就不用你来送饭食了。”


    莫夜寒应过，而后捧着木箱朝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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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最深处走去，捡箱子一一放在石屋前。手里只剩最后一只，她来到洞内最深处的一间石屋门口。


    她弯腰将手中最后一只箱子放在地上。木箱离手的一瞬间，她突然感到手臂上一阵瘙痒。这几日一直不见动静的孪足，此刻竟然有了些反应。原本蜷缩在她臂上的妖兽，此刻正努力昂起头，头一下一下锤在她臂上。


    她静下心，想要读取孪足传来的讯息。


    “怎么还不走？”忽然间，身前传来厉声责问。


    被这声一吼，莫夜寒吓了一跳，抬眼便见守在石屋门口的赌庄仆人正一脸厌弃的看着她。她急忙直起身，道：“我这就走。”


    那仆人也不多言，只催道：“快出去！”


    莫夜寒正要转身，就听石室之内传来人声：“怎么这么迟才送来，害我都没了兴致。快些叫她把箱子拿进来。”


    客人言语中透露出不耐，还有些许烦躁。


    莫夜寒闻声愣了一愣。


    门口仆人听了，急忙道：“客人勿急，我这就将钱箱送进去。”


    “快些，不要耽误我下注！”


    客人厉声厉言，门口那人自是不敢怠慢，急忙捧了箱子进了石屋。


    刚进门，石屋内便传来一阵金属敲击木板的声音。随即，一阵叮叮当当，好似银钱砸在了地面上。


    “这么小的钱箱，莫非你赌庄瞧不起新客？”石屋里的客人好似动了怒。


    莫夜寒只听屋里的仆人赔笑道：“怎么会，客人……”


    “你们眼皮浅，以为我填不满这箱子不成？”客人越说越气，几乎吼叫起来，“不要废话了，再拿一只箱子来，要快！”


    仆人退了出来，转头对莫夜寒道：“再去找一只钱箱来，客人要加注。”


    莫夜寒见那仆人手中捧的箱子里，银钱堆得没过了箱口，彷佛下一刻就会撒出来。


    “这是最后一只箱子了。”她道，“如今要等将其余的箱子收了，才能取来给客人。不如和客人商量下……”


    “你懂什么？”仆人虽将声音压低，但仍有怒气，“这里面是新客，必须要好好伺候，否则下次就不来了。”言罢小声嘟囔一句，“就是新客才不懂赌庄的规矩，真想多下注，也不用在这头一局，我看是就是为了扬扬威风。”


    话刚说完，就听里面催道：“还不快些？磨蹭什么？”


    听他语气越发焦躁，赌庄仆人摇头兴叹。


    莫夜寒将衣角摊开在双臂间，道：“新客不能得罪。若客人着急，不如让他将赌注直接给我交给我。”


    “从来没这样的规矩……”


    仆人话还未说完，就听石屋中的人道：“怎么下注不是下，让她进来，我一金一金数给她，让捧着我的赌注出去，让那些人好好看看，我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扬威风。”


    知道自己方才的抱怨被客人听到了，那仆人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侧身将门让给了莫夜寒。


    “你快些，。”


    莫夜寒于是推开石屋的门。


    “将门关上说话。”客人言道。


    客人有求，莫夜寒依言照办。


    “客人，我来取赌金。”她说着，朝屋子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