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庭嗤之以鼻。这会儿哪怕莫夜寒要打退堂鼓，赌庄如何会放一个已经深入赌庄的人离去？庄老板如此问，不过是反复试探莫夜寒的诚意而已。


    “如今莫夜寒无处容身，只求老板收留。”


    庄老板点点头，而后道：“既如此，第二个规矩……”他言罢，瞥了莫夜寒腕上一眼。


    一旁的兰霜双眼一亮。


    老庄头见此情景，已然明白庄老板的心思，于是对莫夜寒道：“即入赌庄，姑娘总要留些见面礼。”


    莫夜寒早就注意到兰霜的目光，于是抬起左腕，将系着阳玉的密织草带解了下来，递到庄老板面前：“这物件是从前的客人赏的，我虽不认得，只听人说它价值不菲，不知是否能当做见面之礼？”


    老板惊道：“这样的好东西你居然不认得？”


    “我见识浅，认不得这物件。”莫夜寒看了看一旁的兰霜，道，“不过前次在长明赌局，赌庄收了它做赌注，我便知晓它果然贵重。”


    老板将东西接过来，道：“能打赏这样的物件，你这客人也不是寻常人物。”说着，将东西递给一旁的兰霜，“阳玉、密织草带，这桩礼答谢带你入赌庄的。不知对我这收留你的人，姑娘可有什么礼？”


    莫夜寒摇头道：“出去此物，如今我身无长物。”


    “不，你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只要莫夜寒给得起，绝不推脱。”


    “你必然给得起。”老板道，“我一向对兰苑的事颇感兴趣，姑娘在兰苑应该呆了不少时日，想必知晓些内情。我想知道，这兰苑建在何处。如何，这样的礼，你可给得起？”


    莫夜寒道：“不瞒老板，我入兰苑时日不长，只在各乡替兰苑办事，并没有进过兰苑，所以并不知晓它在何处。老实说，我就连这世上是否真有兰苑存在也无从知晓。”


    庄老板看了莫夜寒半晌，道：“无妨，那便换一个问题。你如何与兰苑的人联络？”


    “每逢月中，至兰梦乡与栖林乡交界之处等听消息。若是有人带了命令来，便依令行事。”


    “此番到兰梦乡，为了何事？”


    “有人带了消息来，让我到兰梦乡客栈等待人物。但人物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取命之人。”


    “原来如此。”老板一抬手，一旁兰霜离开了。回来时手中捧着一副舆图，摊开在莫夜寒面前。


    “兰梦乡与栖林乡交界之处，你每月听消息的地方，指来给我。”


    莫夜寒指着图上兰梦乡与栖林乡交界之处一处密林，道：“此处顺着溪流向东五里。”


    兰霜在莫夜寒所指之处画了个标记，而后将舆图收好。


    莫夜寒见了，道：“老板若是想去找给我传送消息的嗯，就不必去这处了。”


    “为何？”


    “兰苑既然弃了我，必然不会再将此处做联络之所。”


    老板没有说话，只是顺手指了指莫夜寒右边第二个洞口，对老庄头道：“带客人去住处吧，用从前苏良的房间就行。”言罢又对老庄头言道，“赌庄里的规矩，你教教他。”


    老庄头向右侧挪了几步，示意莫夜寒跟上来。


    莫夜寒谢过赌庄老板，便带着银虎走进洞口之内。


    李寒庭只觉得背后三人的目光一直黏在莫夜寒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岩堡通道之内只有幽暗的火光，在岩壁上映出几个颀长的影子。


    “赌庄之内，入夜便不可随意离开你居住的石室，更不能随便进出后堂。每日入夜后，后堂都有人把手，要是被人发觉你私自进入后堂，赌庄便留不得你了。”老庄头一边走着，一边将赌庄内的规矩告诉莫夜寒，“如果是开赌局的日子，不需你上妖兽赌局，就在你的石室里好生待着，等赌局结束再出来。这些都是规矩，你要记牢才是。


    ”


    莫夜寒回道：“是。”


    “还有。”老庄头又道，“在赌庄之内，不让你去的地方不要随便进去。要是被发现了，可不是将你赶出赌庄那么简单了。”他说完，呵呵笑了几声，笑声让李寒庭汗毛倒立。


    莫夜寒一一应下：“庄先生请放心，既然来到赌庄，我必定遵守赌庄的规矩，还请先生多教我。”


    “我就说，你是聪明人。你也不用叫我什么庄先生，同其他人一样，叫我老庄头就行。”


    老庄头边说，便带着莫夜寒拐了几拐，进到一条岔口里。


    莫夜寒跟着老庄头走在通道内，偶尔迎面走来几个赌庄里的人，见了莫夜寒都很惊讶，有的还在她身后窃窃私语。


    “你别介意。”老庄头道，“这里好久没来新人了，何况你也算赌庄内的名人了。”


    说着，指着前方一间岩室，道：“到了，你住那里吧。”


    莫夜寒走进一片漆黑的岩室内，身后突然亮起火光。她回身，见老庄头点燃了嵌在墙壁上的油灯。


    岩室内亮堂起来，一张石床，一张石桌，桌子上堆了些杂乱的石块，如此而已。


    莫夜寒道：“这里看起来有人居住。”


    “从前有。”老庄头道，“今后就是你的地方了。我再告诫你一遍，今后不要在赌庄里乱走。有些地方，不是我们这些人该去的。特别是后堂，那里入夜便有人和妖兽把手，你若是擅闯，出了差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自当遵守赌庄的规矩。”莫夜寒言罢，指着桌子上那堆石块，道：“这些东西……”


    “自己随便处理了吧。”老庄头言罢，又看了看跟进岩室的银虎，“照理说，这里不能住野兽。但是老板说了，你是特例。还有，姑娘以后在赌庄内，还是戴上面具的好。行了，你自己看着收拾吧，我要去守夜了。”说完这话，他便退出了屋子，掩上石门。


    李寒庭跳下莫夜寒的肩膀，跑到石门旁边，将耳朵贴在石门上认真听了好一会儿。


    “他走了，外面没人了。”


    他转过头，见莫夜寒卸下来背篮，正翻着桌上那堆石块。


    他跳上桌子，大大舒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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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气。


    “还好方才他们没搜出什么。”他方才着实担心不浅，好在莫夜寒顺利过了关，“你到底将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了，藏得这样严密，那千足兽竟也没搜出来？”


    莫夜寒走到行云身边，伸出手。


    行云从口中冒出一个东西，落在莫夜寒的手里。


    李寒庭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方才在海上浮游的时候。”因前次被赌庄搜过身，莫夜寒怕这次也会如此。所以在海上趁着曲迁不注意时，将东西藏在了行云口中，这才没让东西被搜出来。


    “快看看，它没事吧。”李寒庭道。


    莫夜寒将手掌摊开，露出一只白色的虫。这是一只孪足的分身，是之前方长冉从兰梦乡府邸之中带出来交给她的，由她带在身上，做联络之用。她自出兰梦乡至诱曲迁现身以来一直带着，却一直没有用。那时万和中的人跟的紧，与她配合的圆满。如今，她身在千里之外的白潮乡，在这白海深处，正是这孪足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若是不能保全这孪足，无法向外面传递消息，即便我们探得了赌庄里的情形，也难通知长冉和万大人。”


    李寒庭点点头，心知今后在这赌庄之内，他与莫夜寒都要更加小心才行。


    “只是可惜了阳玉和密织草带。如此宝贝落在赌庄的人手中，简直暴殄天物。”


    莫夜寒指了指他的前爪，道：“不妨事。”


    李寒庭低头，见自己爪上那条密织草带被长长的毛发覆盖。


    “好在还留了一条。”话虽如此，心中仍觉得惋惜。想到兰霜接过密织草带和阳玉时的神情，总有些不甘。


    在石室内转了一圈，没发觉什么特别的地方，李寒庭卧在石桌上，看着光秃秃的房间，还有偶尔渗下水滴的墙壁，道：“真是难为楚简了。”


    数年时光，只能寄身于暗无天日又狭小石屋，日日忧心自己与妖兽的安危，简直比坐牢还不如。如今即便在万和中的保护下见不得天日，也好过在这冰冷的海底。


    莫夜寒将石桌上的石块一一堆放在石屋角落，找了只残破的石碗，接了些屋顶漏下的水滴，放在石桌上。


    “这是白海的海水吗？”李寒庭凑上去闻了闻，果然一股淡淡的咸腥味道。


    “需得告知长冉和万大人，我们已经到了赌庄。”莫夜寒说着，将孪足放在石桌上。


    李寒庭好奇的蹲在一旁静静看着：“也不知这孪足这会儿能不能像之前那样有用。”


    莫夜寒用手指沾了些水，道：“之前在兰梦乡我们试的时候，你不是见过了？我想没什么问题。”


    “话虽这么说，但这次它的主人与这里可是隔着千里。”李寒庭说着，看看那支着脑袋的孪足，想起这孪足的主人。


    那时他躲在府邸之中，见方长冉与万和中在兰梦乡府邸商议让人潜入赌庄一事，说眼下卢严礼那边尚未回信，想请万和中协助一二。


    万和中便唤了一名护城守卫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