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夜寒也注意到这声音，快速将其余东西塞进背篮不再动作。一人一兽静待许久，直到外面的声音停止，莫夜寒才站起身，向洞口处走了几步。


    漆黑的山洞入口，突然出现一只手，吓得李寒庭一个哆嗦。


    莫夜寒停住脚步，任由那只手伸了进来，会意似的将之前焕章给的那封信放在那只手中。


    李寒庭这才反应过来，或许是焕章的主顾到了。他正想看看山洞外那人要做些什么，就见几柄铲伸进山洞之内，将莫夜寒拦在了洞内。


    李寒庭一下子愣住了，他几步跑到莫夜寒身边，扒了扒莫夜寒的腿。


    莫夜寒将李寒庭举到肩头，还没等他问什么，就道：“没事，有行云在外面，且等等看。”


    李寒庭闭上嘴，静静看着洞口方向。


    过了一会儿，那几柄铲挪出洞内，一个人影出现在洞口，遮住了洞外的光线。就在莫夜寒以为来人要说什么的时候，那人突然错过身，让出了洞口。


    “走吧。”他言道，却不像是对莫夜寒说的。


    男子身后出现一个柔弱的身影，看样子是个女子。


    “你跟着她一起去吧。”


    听得这声音，那女子向前踏了几步站定在洞口前。


    “进去吧，这是村里专门请来的人，不是坏人。”她身后另一人细声劝道。


    女子似乎在犹豫，不愿进洞。突然，她被人自身后猛地推了一把，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栽进洞里，手擦到洞壁上，险些跌在地上。


    好在莫夜寒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你怎么推她？”洞外有人小声问道，声音中充满惊诧。


    推人那人没有回答，只对洞内说道：“都这时候了，别磨磨蹭蹭的，你记住，只有三日了。”


    女子吃惊的挣扎起身，想要走到洞外理论几句，却已不见了洞外的人。


    “这算什么？”李寒庭一头雾水。


    女子闻得身后有声音，才转过头，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不停地寻索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一只不知名的小兽。


    见她面上有些气，莫夜寒道：“姑娘莫急，想必你就是主顾？”


    女子原本对洞里的人有些戒心，听到莫夜寒言语，又借着些许月光看到带着面具的莫夜寒，愣了片刻，试探着问道：“你就是那个来帮我寻地兽的人？”


    莫夜寒回道：“正是。想必姑娘便是信上所说的地兽主人？”


    “是我。”女子道。


    之前焕章的信上说地兽的主人是名女子，看来果然是眼前这人。


    李寒庭打量起这女子，来人差不多十三、四岁，身形比寻常人瘦弱不少。


    既已见到了主人，莫夜寒也不再耽搁，道：“若要寻地兽，姑娘带路即可。”


    女子又看了看莫夜寒，似乎对她十分好奇：“你真能帮我？”


    “既接下了姑娘的生意，自然尽力帮姑娘成事。”


    女子此刻已平复了情绪，望着她眨眨眼，压低了眉毛，对莫夜寒的话好似不信，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指着洞外说：“那你跟我来吧，我们今晚得先离开这里。”言罢向洞外探了探脑袋，见一切如常，便小心钻出了洞口。


    莫夜寒跟在女子身后走了整整一夜，直从星月漫天走到朝霞初现。


    说是走，其实只有在离开田边林地的时候走得快些。而后女子便走走歇歇，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出了林子更是在路旁歇了好一会儿，只看着头顶繁星朗月，似乎赏景一般。


    算起来离开里壤乡城乡之地已有百里。回身再也望不到良田之地时，面上有些疲态的女子停了下来，坐到一棵大树旁，取出随身带的水壶喝起水来。


    待一壶水喝尽，才对安静站在一旁的莫夜寒道：“不走了，歇歇。”


    莫夜寒以为她一贯如此行路，没说什么，只走过去坐下。


    女子斜眼漂着莫夜寒肩上的半膝，问道：“这是你的侍兽？”她夜间没注意到这小东西，如今天亮了才看清楚，好奇之下向莫夜寒询问起来。


    莫夜寒答道：“这半膝不过是只普通野兽，并无异能。”


    “半膝？”女子反复念道着，彷佛第一次听说这名字一样，片刻之后，问道，“普通的野兽怎能如此听话，你是怎么驯服的？”


    “谈不上驯服，从小养着罢了。”莫夜寒只随口作答。


    李寒庭觉得眼前女子十分奇怪。


    自出了那山洞，她一言不发领着莫夜寒走了一夜，对于要去哪里、为何同行这些事没有丝毫解释。如今天亮了反倒歇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有，听她方才与莫夜寒谈话，竟然不识得一只常见的半膝，也是令人费解。


    正疑惑，那女子指着对面一座山，道：“我的侍兽生在那山里，我们午后再过去，我先睡会儿。”


    她手臂刚要放下，就被莫夜寒一把抓住。


    女子本能的缩了缩手，问道：“你干什么？”


    莫夜寒递过去一瓶药，道：“你手上伤了，用这药擦一擦。”


    女子这才发觉自己手背上有一个半指长的血口子，血已差不多干了。


    “昨天夜里在山洞里划破的。”


    女子小声念了一句，将药接过来涂了涂。而后真的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莫夜寒，慢慢的连呼吸也慢慢沉了下去。


    “这也未免太奇怪了。”李寒庭小声嘟囔了一句，抚在莫夜寒肩上的前爪不由得握了握。


    “不妨事。”莫夜寒走到一边，将背篮卸下来，找了处舒适的地方靠着树坐下来，对他道，“你我也累了，暂时歇下，也好尽快恢复体力。”


    莫夜寒不说还好，一说李寒庭便觉得有些疲惫。毕竟他们一路从栖林乡而来，中间并未得空休息，如今又星夜赶路，倦乏得很。他见莫夜寒闭上眼睛养身，想起从前莫夜寒总是因着自己体力过于常人不肯休息，如今竟也懂得适时调养，算是好事一桩。于是他不再言语，跳到莫夜寒身边，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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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骚的皮毛直痒。他睁开眼，便见面前一双眼正死死盯着他。


    本还半梦半醒的李寒庭瞬间清醒过来，因受了惊，全忘了自己如今不能言人语，道：“你……做什么？”


    李寒庭面前的女子见他醒了，略惊了一下，又见野兽面上惊恐，一副没趣的样子，道：“果然是普通的野兽，看起来没什么异能。”


    李寒庭看清眼前是主顾，遂而镇定下来，想着此刻不要生事的好，便站起身想绕道莫夜寒身后的树旁躲一躲。


    旁边莫夜寒言道：“姑娘不要捉弄我的半膝了。”


    李寒庭这才发觉莫夜寒不知何时已醒来了。


    被莫夜寒这样一说，那女子好似做贼被抓了现行，脸上有些挂不住，又见此刻见莫夜寒眼神沉了下来，急忙站起身走开几步，道：“我没见过这样的野兽，看看新鲜而已。”


    言罢使唤下人一般，对莫夜寒道：“你快起来吧，我们要赶路了。”


    李寒庭抬头，果然见头顶白日已升得老高。


    莫夜寒起身将李寒庭放进背篮，背在肩上，问道：“姑娘没见过半膝？”


    “没有。”女子似乎是怕莫夜寒继续追究，忙道，“我对这样的野兽没什么兴趣，只不过之前听村里的人说，这次找来帮我找地兽的人带了厉害的侍兽，我没想到你只带了一只普通的野兽，连妖兽也算不上。我好奇，想看看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言罢急忙朝前走了几步，依旧走在莫夜寒前面，边走边道：“对了，你不用姑娘姑娘的叫我，怪麻烦的，我叫天雨。还有，把你的面具摘了吧，怪怕人的。”


    李寒庭琢磨着这名字，怎么也不像是农户常起的名字。再看她皮肤白皙、四肢不健，怎么也不像是常年劳作的样子。


    “天雨姑娘。”莫夜寒摘下面具，并未再提半膝之事，只道，“此次若想快些寻到地兽，需知晓地兽的习性。那地兽既曾是你的侍兽，想必你对它习性极为清楚，还请你将所知告知一二。”


    “你非要知道这些不可？”天雨有些不耐烦，回头看了莫夜寒一眼，见到她一张净是疤痕的脸，愣了半晌，而后匆匆转回身，装作没看见一般。


    “若知道了，我便可推断地兽应在何处，能早帮你寻到地兽。”莫夜寒回道。


    “你推断这个干什么？”天雨回道，“明明你只是来保护我的，寻地兽是我一个人的事。”


    保护？李寒庭不明所以。


    想起之前女孩对莫夜寒的态度，突然明白了什么。


    “莫非这人一开始便打算自己寻地兽，只将你当做了护从一般？”


    还未等莫夜寒说什么，便听天雨道：“我的地兽没什么特别之处，不劳你多费心了。”


    莫夜寒问道：“天雨姑娘想自己去寻地兽？”


    “寻？不用这么麻烦。”天雨答道，“只要我出现在它的出生地，我的丰年会自己来找我。”


    “这倒奇了。”李寒庭道，“从没听过蜕生的地兽会回来寻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