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一四七下 掏肺腑麝月诫晴雯

作品:《雪落红楼万芳春

    宝玉听了,联想晴雯素日的行事,觉得麝月这话也是有的,又觉这事果然有趣,不由地指着晴雯哈哈大笑。笑了一回,又想起自己从前冷落了小红,对她完全不曾尽过心,也不知她素日同谁好、喜欢什么,如今再想补偿也是不能了,白白辜负了一个好人,又不免叹息一回,再不往下追问了。


    被这样一顿编排,晴雯当然不依,还要闹时,麝月却顺势将折好的衣裳往晴雯怀里一塞,道:“走走走,咱们收拾这个去。”说着半推半拽地带着晴雯一齐出得房来。


    麝月回身将门带上,晴雯撇嘴道:“你又弄鬼。就你会做好人,好好的、偏拿话来岔我,又编排我那些话,难不成只许她做得,不许我说得?二爷既然问着我,怎么不能说给他听?”


    麝月叹道:“谁都说得,偏二爷说不得。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总在这样的事上过不去,难道非要在里面栽个大跟头才顺意?你想二爷如何守得住话?你这会子同他讲了,回来叫外头的人吵出来,不拘半句一句的,还是大家没脸。”


    晴雯“哼”了一声,将头偏开不理她。


    麝月拉她道:“旁的人只说你从前妒忌小红能干,给她穿小鞋儿,如今又气她在二奶奶跟前儿得了好一份体面,言语上便不饶人。人都说你拈酸小气,可你到底是如何,我还不知道?莫说只是换了个主子、连这家里的门还没出呢,她便是真的飞上枝头、变了个金凤凰,你晴雯也不会妒忌她一根手指头儿。”


    晴雯转过身道:“我……”


    麝月却伸一只手指拦在晴雯的唇边,截住她未完的话,道:“小红未得二奶奶赏识的时候,除了咱们几个外,谁也不曾提过她聪明的事,如今她出头了,便都又瞧着她好了,说什么的也有,何苦理她们呢。小红那丫头心气儿高得很,人机灵,做事也聪明,但总是不安分,不是个长久的样子,所以你才总拦着不叫她进来伺候,想着好歹再磋磨磋磨她,到底看看她的品性儿再说。后头她跟了二奶奶去,你生气,因为咱们俱是一样的呆心思、怪脾气——跟了一个主子,不管是好是歹,除了主子自己吩咐,再没有自己拣高枝儿飞去的,她这样的行事,是咱们最见不得的,是也不是?”


    晴雯将怀里抱着的衣裳紧了紧,往侧厢房走去,一面闷闷地道:“你能说出这些话,这样看来,竟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蛔虫了。好,既然你都省得,何苦还拦我。”


    麝月忙跟上两步,道:“我知道你,别的人可不知道。这些年里为了这事我总劝着你,你多少也该听我两句才是,你倒好,倒似个炮仗托生的一般,莫说出了咱们这院子,便是在咱们下头伺候的几个小丫头,谁不怕你?单是怕你也算了,若是让她们暗气、暗恨,把那些坏心思藏在心里,回头暗地里给你使绊子,你怎么办?你又何苦结下了这些仇家。”


    听了这话,晴雯猛地住脚,回头道:“什么仇家,结下便结下了,我行得正、走得直,有什么好怕的?凭他们怎么使绊子,我只一句话——我没做下那些龌龊事,难道那些人还能颠倒黑白不成!我知道,你是同我好,这是有心提醒我,但我就是做不来那一套‘两面三刀’的做派,谁惯能扮好人,就让谁去做!”


    晴雯一口气说完,赌气又往前走,咬了咬唇,又冷笑道:“哼,你不见那能做、会扮的,忙了几年,连名分都要挣下来了。”


    麝月一跺脚,忙赶上来捂她的嘴,一面看着两边道:“祖宗!那一头儿的故事还没揭过去,怎么又说起这位了。按说你也是个难得聪明的,也在这屋里服侍了这几年,这里头的光景儿你怎么还没瞧透?别的人也还罢了,怎么偏偏要同她闹别扭?”


    晴雯也不听她说,将脑后的辫子一甩,使劲将胳膊一挣,拔脚便走。


    麝月追上去,叹道:“你且慢生气,先听我说几句。”


    见晴雯不答,麝月自顾自道:“先说那一头,你打量小红是谁?那是林大娘的女儿,到底是林大娘为人厚道,要是换了别人,谁不把自己家的丫头看着弄个好前程,他家却只叫小红从粗使丫头做起,凭咱们怎么差遣她,一向也不过问、更不干涉的,可见林大娘两口子的为人。只是,人家虽是不争,但那份体面总是摆在那里,不能小瞧了去,她们又不知道你的苦心,两下里若是弄拧巴了,白结一个梁子,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你自己数着,这些年里你凭好心做下的事,倒有几件真能叫人记了你的好的?”


    麝月说完这些话,不见晴雯有反应,忙快走几步赶到前头,拉住她仔细一瞧,原来晴雯虽是不说话,眼里却早不知什么时候已蓄上了两汪泪了。


    麝月知道她心里委屈,忙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又拿手在晴雯抱着的衣服上两下里一摸,假意担忧道:“我的姑奶奶,你哭归哭,到底警醒些儿,可别弄脏了二爷的衣裳。”


    晴雯不禁破涕为笑,啐道:“呸,你信不信,他倒乐意我正经哭湿了他几件衣裳去。”


    麝月见她转悲为喜,也笑道:“信、信、信,我们笨手粗脚的,脸上流的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咸汤鼻涕,咱们晴雯姑娘的眼泪珠子却是珍珠、是金豆儿,再金贵不过的,要是让二爷瞧见了,该拿那只顶稀罕的西洋玻璃小匣子来装呢。”


    晴雯听她取笑自己,伸手便要来拧她,却被麝月顺势拉着走到外头回廊上,两个人挨着坐下了。


    麝月左右看看无人,低声道:“你就听我一句罢,少跟袭人闹别扭,和和气气的,好儿多着呢。”


    晴雯低着头,手里只顾玩着衣带,只是不说话。


    麝月叹道:“以后日子还长呢,二爷这屋里将来少不得又有新人,咱们来得早,占了一个‘先’字,已算得讨了个巧,还不珍惜么,如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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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人得太太的意,咱们不巴结她也罢了,你倒只顾闹别扭,这是什么道理。”


    晴雯垂头道:“要巴结你就自己巴结去,左右你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跟她本就是一条藤儿。如今她得了意,你还不趁早顺着她爬呢!日子长不长的,有什么打紧?赶明儿到了年纪,各人就过各人的日子去了,谁又认识谁?既是如此,我再不愿迁就别人,委屈我的心。”


    麝月道:“我不信,你别只顾着说气话噎人。来,你只拿眼瞧着我,再说一遍你心里想离了这里。”


    麝月一面说着,扳过晴雯的脸一瞧,果然她眼中星星点点地又泛起泪光。


    麝月不由得叹道:“你听听你说的话,谁又跟谁一条藤儿了?我只想着,咱们几个这几年在一处,一起服侍这么一场,彼此都是极好的,若以后也能长久在一处,谁也别离了谁,那才好呢。”


    晴雯用帕子轻轻压了压眼角,冷笑道:“如何能长久在一处?别人我不知道,我可做不来那人不人、鬼不鬼、妻不妻、妾不妾的。”


    麝月简直要被这个固执的丫头气死,咬着牙轻轻搡了她一把,又往四下里瞧了瞧,恨道:“你又来劲儿了,我才说的你都当耳旁风。”


    晴雯撇嘴道:“怎么不许人说?有些人平日里满嘴规矩体统,那般装模做样地管束小丫头们,在太太跟前儿惯会拿乔儿,叫人以为她是第一等的规、矩、正、经、人、儿,呵,背地里却同二爷弄鬼,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还不知道?这样的人,我再瞧不上的。”


    麝月知道在此话题上与她再多夹缠也无益,是以并不接她的话,只认真道:“你这样一个人,若是出去了,又能瞧上谁?还不如就在这里,难得咱们二爷是这样一个人品性格,待咱们从来尊重,又彼此知根知底,这岂不是最好的?”


    晴雯把一双俏目转了两转,突然将麝月一揽,凑近她耳边,笑道:“好个没脸的丫头,苦口婆心说了这半天,我还当你是为了我好,原来——是你这蹄子想当‘宝二奶奶’,却来撺掇我,在这里与我夹缠。”


    麝月被她一口热气吹在耳朵里,好生痒痒,心里好不自在,忙挣脱出来,往晴雯眉心上一点道:“你这个人,简直听不得一点好话,又爱说这些话拿捏人,什么‘宝二奶奶’?折死我了,我要有此想,叫我——”


    话还没说完,晴雯已先捂了她的嘴,笑道:“瞧瞧,叫我说破了心事,偏能装腔作势、做出一个恼人的样子来,也学人家赌咒发誓。要我说,快别在我跟前弄鬼,若有那些想头,趁早说出来,咱们到底好了一场,我也好帮你成事的。”


    麝月背过身去,啐道:“呸,你也别跟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人家待你是一片好心,你看看你满嘴里说的是些什么?好了,你自己一个人到那边演猴儿戏罢,我也省些力气,以后看谁还来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