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一二一下 群恶赏舞共饮醉月
作品:《雪落红楼万芳春》 无论哪朝哪代,京城历来都是神州最为阜盛繁华之地。
以皇城为中心向外,城内民居鳞次栉比、城外田地阡陌纵横,尽显盛世气象。
但一座城市无论多么富庶繁盛,总归就如一张摊开的大饼,葱花、肉末虽然香气扑鼻,却总有地方撒得厚些,有的地方撒得薄些,更有些地方压根没撒上。
那些撒得厚的地方,自然便是官宦贵人钟爱之地、名流商贾经营之所;而撒得少甚至没撒的地方,观照的便是普通老百姓的一生。
表面繁华之下,也不乏孤僻静寂的冷巷,矮敝旧败的陋居。
就在这些地方,其中有一处隐秘的静巷,面上不大起眼,由不知内情的人看去,只当是再普通不过的老民居。
而其中深处却隐藏着一处豪奢的酒肆,名为“醉月居”。
盖房时用的老木头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早已黯淡变旧,这爿建筑的门脸儿就同旁边无数同期的老屋一样,暗沉沉、灰扑扑的,且又是一应酒招、门匾全无,只在缺了一角的石板阶上蹲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佝偻老头儿,穿一身缝缝补补的旧衣裳,腰里插了一支老烟锅子,偶尔习惯性地在旁边的石头上磕一磕。
不管是谁从跟前儿走过,或是问路、或是想讨水喝,这老头从不理人一理,仿佛是耳聋的一般。
但若是有人持帖造访、验明正身后,这老头儿便会立即脱胎换骨,改换出一副绝佳的精神面貌,腰板儿笔直,精神矍铄,目光炯炯,谈吐更是不俗。
他正是醉月居负责接引来客的门房,众人由他引路、穿过简陋的门庭,里面自有衣着鲜亮的听差小厮殷勤接着、再向内引,客人便可曲径通幽,豁然开朗。
今日的醉月居正在接待贵客。
十二个美艳的乐姬舞女身着两色精致的软绸纱裙,乐姬着烟粉、舞女穿雾蓝,正在一旁的汉白玉阶上表演助兴。
仔细听来,她们所演奏的乐曲与外头声色场所时下正流行的那些曲子极为不同,在别处竟然从未听过。配合乐曲的一套舞蹈编排得也十分新奇,兼具力量与柔美,又有许多复杂却巧妙的队形变换,更难得的是,这跳舞的六人行动便如同一人,动作整齐划一,面上又含笑带嗔的,简直叫人挪不开眼睛。
歌舞在侧,又有珍馐美酒流水价儿地送到长桌上,所有客人皆席地而坐,熏了高级香料的软靠、蒲团满满地陈设着,由人心意或倚或卧,宾主纵情享乐,欢愉之极。
首席上坐着一个华服男子,年纪瞧着甚轻,头上用一顶暗紫色绣元宝纹的纱帽将头发束起,脑后垂着同色飘带,帽沿儿上镶着宝石。
人虽倚坐着,仍能看出他的身量并不高,且也微微的有些佝偻。
他虽是在衣饰上极力追求华贵考究,身上也尽力地用绫罗绸缎堆叠,却仍不能遮掩他细弱的四肢所带来的不协调感,反衬得他的脑袋十分硕大,望之极不成比例。
这人的右手拇指上戴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扳指儿,显然是他珍爱之物,时不时便要用手去盘弄几下,跟着又要神经质般地、左一下右一下地抚着唇上的两撇黑须。
在他旁边陪坐的几人,虽也都是华服美饰,打扮得却十分刻意,显然不惯如此,而是为了此宴临时刻意妆束起来的,不是人穿衣服,倒是衣服穿人了。
细细看去,这些人仿佛来自三教九流,形容气质各异,让人不禁疑惑,这样一群看着毫不相干的人究竟是如何组成一个酒局的。
少时,宾主酒饭已足,席上众人一眼不错地望着舞女们的夺人心魄的舞蹈,看到高兴处,有忘形者更是借着酒意手舞足蹈起来。
首席上那男子清咳一声,下首一个长着一对狭长丹凤眼的中年男子马上会意,一抬手,让歇了歌舞。
醉月居早已身经百战,做事极为老道,知道这是客人要谈事情的信号,并不用多吩咐,乐姬等人抱着乐器快速退下,马上又来了六个脚步轻捷的青衣小婢,手脚极迅速地将桌上的饮食狼藉收拾一新,给每位客人面前放上一只细白瓷小碟子,碟子里是熏过香料的手巾,趁热紧紧地卷成一卷,又给桌上换上了香茶、凉果和各样精致细点,全部安置妥当后,一躬身便退出去了。
这是一个四面开阔的庭院,中间是用来宴客的八角亭。
为解来客“隔墙有耳”之虑,亭子四合并未安砌墙面,仅用细细编织的竹帘隔断,每一扇竹帘底部都缀有一只极精致的小银铃铛,微风过时便有细细的脆响,极有意趣。
小亭四围是个“回”字形的金鱼池,在四个方向上各有一座造型精致的小桥,一竹桥、一木桥、一石桥、一绳桥,其余三桥也罢了,这绳桥却当真只有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麻绳连接着两端,也不知谁能从上面走过去。
池子里养着一尾尾活泼的锦鲤,又精心培植了各色睡莲,客人如有逸情雅致,倚栏闲看鱼儿接喋垂柳、穿水嬉戏,也是一桩乐事。
此时歌舞已歇,四下皆静,只有廊子上的鸟雀与浅草中的虫儿和着银铃的碎响偶尔啾鸣。
丹凤眼男子取出一只雕花木盒,打开银制的搭扣,将里面盛着的一叠物事取出来,双手恭敬捧着递给首座那人道:“大人,尚府街三道上九间铺子的交转俱已办妥,有司都已登载明白,这里是地契、房契,请大人过目。”
主座上的男子只用眼角瞥了一下那叠东西,却连手指头都懒得抬一抬,也不叫那人放下,任凭那人将手抬得酸痛,半晌才慢悠悠地道:“不过叫你们去收几间铺子,一点点事情,竟耽搁了这么久。可见,都是废物。”
不知是不是刻意压着嗓子说话的缘故,这人的声音听起来粗哑低沉,与常人大异,听在耳中让人觉得十分不适。
丹凤眼男子胳膊仍旧举着,此时已有些酸痛,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放下,只低着头认错道:“全是小的们办事不力,求大人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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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片刻,那男子才从鼻里哼了一声,端详着自己苍白粗短的手指头道:“收起来罢,我也不必看了,这点子东西,若还能有差错,我何苦又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往后及时收帐上来,按我从前告诉你的利,一厘也不许少,若是迟了、或是数目不对,只管拿你的头来抵。”
丹凤眼男子如蒙大赦,却不敢有半分松懈,仍低着头,淡淡道:“谢大人。”
他将那叠契约重新折了折,妥放回木盒里收好,跟着又恭恭敬敬给主座那人添茶,姿态十分谦卑。
在座众人都感气氛稍显凝重,皆不敢说话,唯独下首一个形容粗犷的红脸男子借了几分酒意、陡然开口道:“咱们这回办事是慢了些,可这事怪不得二哥,都怪那首饰铺里的老东西,好一条老狗,太不识抬举,这才耽误了这许多时候。”
被他称为“二哥”的丹凤眼男子立即呵斥道:“谁问你了,还不快住嘴呢,不得无礼。”
粗犷男子气哼哼地自己嘟囔了几句什么,也无人听得清,终究还是十分听他二哥的话,老老实实地闭了嘴、喷着粗气不言语了。
丹凤眼老二抱拳道:“请大人见谅,他贪嘴多吃了两杯酒,这才失了分寸,无意冒犯大人。老四,还不过来给大人敬茶赔礼。”
主座男子一双三白眼一翻,倒难得未出言责难,似乎也有些好奇,问道:“哦?那老货如何不识抬举?”
粗犷男子听见这回的确是在问他,便也不顾他二哥警告的眼神,抢着说道:“嗬,一样的价码,旁的人有不肯的,经咱们一威吓,也俱是肯的,只有那老狗不肯画押,可不是不识抬举么!嘿,料理了那个老不死的,谁成想,他家还有几个小顽固,真是烦人得紧。嗐,若不是二哥老嘱咐我们说,如今我们是在‘白道’上行走了,不能用强,嗨,照我的规矩,早一把火烧了他的铺子,大家干净,也不用累得我们一班兄弟前前后后陪着他做戏。他吃了苦头,咱们兄弟也十足折腾得够受——真不如从前劫道时敲人闷棍来得爽快。哼,可就这么着,那犟小子儿还不算完呢,还扎挣着要上告。嘿嘿,大人你说,他是什么心肠,是不是像猪一样……”
他似乎觉得这件事极为可笑,把自己也说高兴了,自顾自地笑了一阵,又似突然想起新学的礼仪规矩一般,一拍脑袋,补了一句:“哎哟,我又忘了,这劳什子的规矩,说话不是说话,要说……要说什么来着,哦!回……回大人!”
这恭敬的话本来是要在开头处说的,他补在末尾,更显得不伦不类,粗犷老四却对自己十分满意,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坐在他旁边的人嫌弃地“喂!”了一声,使劲推了他一把,又拿手在面前扇着。
丹凤眼老二瞪了老四一眼,忙补充道:“大人放心,这回虽然有些波折,但已全部料理干净了,咱们兄弟做事向来不留尾巴,他再不死心,那也罢了,咱们剪草除根,管教他翻不起风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