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一一七下 赏古卷佞监献宝扇
作品:《雪落红楼万芳春》 延嘉帝摇头道:“‘衍圣公’传承千年,历经改朝换代、却风雨不倒,这是各朝尊师重教、尚德重文之举,然朕以为,先圣、祖宗开创事业,功垂千载,自不必提,可是否如此就能保一姓、一门之万世光耀,到底要看后世子孙之建树。若都满足于祖宗得一封号、爵位而后世坐享其成,人人都只知躺在前代的功劳簿子上不思进取、不建新功,则我朝岂不是便如一潭死水?何况,这些只算是碌碌无为者,已是如蠹虫、硕鼠,更别提还有那些恃于世家身份,便一意敛财盘剥、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此辈堪为国贼,更是可恶。”
延嘉帝是由孔家所沿袭的爵位官品出发,才说出这一番议论,其内容却明显不是针对孔家而去,孟宏祺自然听得明白,朝野形势他心中有数,却也不敢说什么。
各司其职、各安其分,这才是他们熟读经典的人该做的事。
延嘉帝却显然不想让他就这样含混过去,问道:“孟卿家以为如何?”
孟宏祺想了一想,秉道:“臣以为,圣上方才评论个别世家之言,貌似严厉,却实在是拳拳爱臣之心。圣上期待臣下等能不废先祖筚路蓝缕之功、代代出新,居安思危、为我朝再建新功,届时圣上论功行赏、再封厚禄,也是诸世家能常葆尊荣、薪火不灭的诀窍。只可惜,许多人家并不能领会圣上深意,不思进取、一味纵容子孙享乐,实在可叹。”
延嘉帝听了,侧头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孟宏祺忙道:“这都是臣之愚见,若有误解之处,请圣上恕罪。”
延嘉帝将手在旁边的朱红栏杆上轻轻一拍,笑道:“何罪之有?若人人皆如孟卿家一般通晓事理,朕又何愁无人可用。”
孟宏祺忙道:“臣谢圣上厚赞。”
延嘉帝道:“朕也实在是无法。先帝重武,当年北伐南征,荡涤边境之乱,换得四海臣服,这是难得之功。但孟卿家也知道,打仗需得粮草、军费,便是战胜了,也要拨付巨资修缮道路、开通商埠,以安边境顺民之心;这之外,又要抚恤阵亡之老将、伤残之忠兵,里外所费之巨,实难计算。”
孟宏祺随着延嘉帝的话,也适时地沉重颔首。
延嘉帝慢慢向前走着,又道:“自朕承继大统以来,实不愿劳动生民、平添徭赋,又督促户部牵头、次第蠲除朝中大小数十项靡费之事。这本是朕节流之始,却尚不及根本。这些年来虽无战事,然蛮夷流民实难教化,蹈辙之心不死,故边关镇守不可有片刻放松。现有华家军等几支忠良,皆戍守在寒苦凄凉之地,军中子弟常年与家小别离,若无重饷相犒,无以安军心,故此项断不可蠲,却是溃费之首。朕度量各府县之库应用以安定本府之生计,军费全由国库中支出,只叹国库便即富有四海,如此不懈征调,也总有枯涸的一日。朕绝不愿向民间加赋,可如今再想要充盈银库,却非易事。”
孟宏祺叹道:“圣上之虑甚得。只是,圣上虽是仁德爱下,愿藏富于民,可国库之充实也是紧要之事,关乎朝野之安定、以备不时之需。臣今日回去便拟上一折,请奏在熟识经典、忠君贤德的举子之中格外拔擢精擅数科、算学的人才入户部任职,首要厘清钱粮,再筹划些既不伤民、又能生利的法子,为圣上分忧。”
延嘉帝颔首道:“好,孟卿家果然丹心为国。”
一时走到御书房,延嘉帝径直走到书架前,以目示意,旁边的侍笔小太监立即上书架上取了一册书来,高捧过顶,呈放在御案之上。
延嘉帝坐下,对孟宏祺微笑道:“方才听皇儿们读书,倒也让朕忆起从前读书的时候。孟卿家讲书也是极好的,令朕也有醍醐灌顶之感,虽都是朕读得烂熟的,如今心境不同了,仍有些新的体会,倒又勾起朕读书的兴趣了。今日朕姑且偷上半日清闲,不批奏章,便邀孟卿家同朕一同读书何如?”
孟宏祺拱手道:“圣上宵衣旰食、日理万机,如此仍捧卷不辍,堪为天下读书人之范,臣自当追随效仿。”
延嘉帝笑着摆摆手,道:“天下读书人皆是如此一般的啰嗦么?这可不是以朕作的范本。”
孟宏祺呵呵笑着,延嘉帝又指着方才那小太监道:“孟卿家想读何书?朕这里虽不比孟家家传深厚,却也多少收藏了些历代的珍本、孤本,你看中什么,就吩咐他替你取来便是。”
孟宏祺笑道:“臣不敢说自己是爱书之人,却也对圣上的藏书十分好奇,也常有心借阅一二,只不敢僭越。今日既有圣上如此说,臣可就却之不恭了。”
延嘉帝随意摆摆手,让孟宏祺自便,自己则轻拈书页,显然读得已入神。
延嘉帝的第一近侍小庆子指点着两个小太监送上茶水,最后却悄悄跟进来一人,让小庆子瞧得不禁皱起眉来。
咦,这人可真够讨厌的,苍蝇儿似的,赶也赶不走。
平日话还嫌说不明白,怎么突然又会念几首酸诗,谁知道他是自哪里听来的,保不齐便有鬼。
偏圣上还很有些赏识他,前些日子更是从夏太监那里调了他来,让他到御书房做了首席侍笔太监。
小洪子却似乎对小庆子不屑一顾一般,目标明确,弓着身子进来,手里牢牢捧着一只牡丹螺钿长匣,上前跪下给延嘉帝行礼,口称万岁。
延嘉帝抬起眼来,看到是他,便笑道:“来得好。”又向正捧着一本古籍两眼放光、爱不释手的孟宏祺道:“唔,这个太监也是读书的,他也很记得几首诗。”
孟宏祺握着书卷笑道:“果然圣上天命有归,圣范昭彰、又以身作则,就连身边的小侍皆是好读书的,既是如此,何愁我朝好儿郎们不欣欣向学。”
小洪子将手里的匣子捧得又高了些,垂头恭敬道:“奴才惶恐。就凭奴才识得的那几个字,怎敢在圣上和孟大人跟前儿称是‘读书’。”
延嘉帝转眼看见匣子,便问:“手里是什么?”
小洪子听见问他,语气更恭敬了,郑重地禀道:“回圣上的话,前儿师傅放奴才一日假,许奴才往家里探视。奴才家里早已是没了人了,便将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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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收拾了一番、尽尽奴才的心,不意竟从奴才父亲的旧箱子里寻得了几柄古扇,以往倒是不曾见过的。奴才眼拙,也不知是不是好的。奴才想着,圣上素日是喜欢扇子的,便斗胆拿了回来,想请万岁爷圣鉴——您放心,宫门那边已查验过了,东西是绝没差错儿的——待万岁爷看过,若是好的,奴才便将扇子献给万岁爷;若不好,便请万岁恕奴才不恭之罪,奴才自拿了它烧了去。”
延嘉帝听他这样说,不觉“哦?”了一声。
这一个年轻太监的家里能收着什么扇子,又能说到“鉴赏”上头了。
他的好奇心被勾起,将手一招,要他呈上来瞧瞧。
小洪子心中得计,微微笑着,将手中匣子打开,高捧着呈上御案。
匣内真也错落安置着七八柄扇子,延嘉帝一见便笑道:“唷,还不少。”
他随意打开一柄扇子,眯着眼看了看,不觉一挑眉,“唔”了一声,又打开一柄,点点头,笑向孟宏祺道:“这却是好东西,孟卿家也来瞧瞧。”
孟宏祺答应着来瞧时,也有些惊异。
只见那匣中所收藏的扇子,有湘妃、棕竹的,也有麋鹿、玉竹的,这已是难得了,更难得的是这些扇子皆是前代古人写画之真迹,有两柄是宋代的,最早的还有一柄是魏晋的,只可惜年代太远,却不知真假了。
孟宏祺看过一回,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太监。
不知这太监的家里是何等样背景,如何竟能收藏了这些珍品?
按理说有这样东西的人家,不是世家富贵、便是书香盈门的,方才圣上说他又认得字、又会背诗,那自然也是出自家传了,可这样一个人,又如何做了太监?
小洪子却仿佛不知这些扇子的价值一般,有些惶恐地问道:“这些东西可还入得圣上和孟大人的眼么?若是俗物,奴才立时便拿了去烧了,以免污了圣上的龙目。”
延嘉帝将扇子收入匣中,曲起手指,在匣上轻轻一叩,道:“这倒是难得的好东西。”
小洪子貌似十分惊喜,立即叩头道:“奴才也不识得它的价值,见它白收在箱子里,倒是埋没了它,如今幸得圣上慧眼,认得它是‘好东西’,可见是借了圣上的洪福,这才有它们重见天日的一天。奴才愿将扇子都献给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洪子所呈的古扇显然甚得延嘉帝之心,当下便指点小庆子将其中两柄极好的立即放置在御书房一侧的扇架上,端详许久,颇有爱不释手之意,又让赏赐小洪子一只玉扳指儿,以褒其献宝之功。
下了值,小洪子一路抚着扳指儿、一路往自己所居的庑房走,嘴角几乎压不住。
他早见圣上欢喜扇子,虽然不知道那纸糊的玩意儿除了能扇个风凉、还有什么意思,可既然圣上喜欢,他便也着意去研究了一番,这才让他知道了,原来这扇子也是“雅”,里头也有些讲究,制扇骨子的材料品质有高低,扇面子更以年代古远的真迹为上上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