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一一七上 督功课万岁论功建
作品:《雪落红楼万芳春》 这些东西倒有一半是宝玉亲手制的,宝钗不觉笑道:“宝兄弟在这些东西上也真是用心。”黛玉笑而不语,替她选了几样最好的在脸上试了,宝钗对着镜子看了看,柔声道:“就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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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碧透,清澈的阳光照在双交四椀长菱花窗上,在地砖上投出几扇整齐的花样。
身着一身好齐整绯色官服的孟宏祺持卷朗声念道:“子曰、舜其大孝也与!”
他的语音方落,书案前的孩子们立即跟着念道:“子曰、舜其大孝也与!”
童声琅琅、口齿清晰,难得又是顿挫整齐、如同一声,让孟宏祺拈须欣慰点头。
孟宏祺又念:“‘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
孩子们也依样念了,念得比平时更专注、更响亮。
孟宏祺的目光从这些孩子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正在书斋角落坐着的中年人身上,微微一笑。
这些孩子今日念书分外卖力,自然是拜突然造访的帝王所赐。
念毕这一章,孟宏祺将书搁下,背过手去,一面踱步、一面逐句讲书。
这一章重点讲授的是“德行”,说的是大德之人向来安分守己、从不急功近利,循序渐进、涵养德行,如此修身立德,自有他该承的重任、也有他该得的声名、地位。
待得今日的功课上毕,三位小皇子先起身谢过师傅,跟着便走到后面拜见父皇。
他们每人依礼该有两个伴读,都是京内贵族世家与皇子年纪相若的子弟,此时都跟在小皇子身后,九个孩子一齐跪伏在地、参见圣上。
延嘉帝身旁放着一盏粉彩福字纹万寿红地茶钟,盛着一杯清茶,此时热气渐散。
延嘉帝的目光在孩子们身上扫过,微笑道:“都起来罢。这里是阅藻斋,不是金銮殿。在这里,没有君臣、只有师徒,应是你们的师傅最大、学问最大,不该为着我在这里,就扰了你们上学。”
这里跪着的是延嘉帝的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
五皇子现下虽只七岁,却已是三位皇子中最年长的一位,向来是弟弟们的榜样,此时将身子跪得笔直,认真禀道:“回父皇,老师常教诲我等,要事君以忠、事父以孝,此节时时不敢忘、不可忘。父皇既是父、又是君,不论是何境地,儿子们都要敬谨侍奉、不敢怠慢。”
延嘉帝点头道:“孟师傅教得你们好。”
皇子的课程安排极为充实,孟宏祺只负责每日一个时辰的经典讲授,皇子们却还有其他的功课。
这堂课结束,歇两炷香工夫,众皇子还要去校场跟师傅练习骑射,因不敢误了时辰,小皇子与伴读们便又向延嘉帝叩拜了一回,这才告退。
孩子们一去,阅藻斋顿时静了下来。
延嘉帝仍旧坐在原处出神,地上的窗影不知何时已慢慢爬到他的龙靴旁。
这里是御书房的配殿。
在本朝刚开国之时,未及冠礼的皇子读书都要去弘文馆。自高祖皇帝起,因四海边境逐渐安定顺服,王朝重心也逐渐转移到文治,皇帝格外重视皇嗣教育,特命人在御书房南庑东侧殿辟出一间静室,赐名“阅藻”,让皇子们就近读书,也便于皇帝时时检阅督促。
延嘉帝还是皇子之时,也曾与兄弟们在此读书。
六皇子的生母家世不显,人品讷讷的,只识谨小慎微、三从四德,也不大会讨先皇的喜欢。
况且,到他出世时,先皇早已有五个儿子,小六的前面既有嫡、又有长,所以他的降生对于宫廷而言虽是喜讯,却并不难得,只由皇后做主依例赏赐,又拨了一批宫人伺候。
为防外戚专权,也为了锤锻皇子的意志,本朝向来不许后妃抚养自己的亲生子,由皇帝斟酌着指给高位嫔妃抚养。由于先皇对这个儿子并不太重视,所以也没有为他指一位地位尊崇的养母,待他健康弥月,就被抱去给太妃们抚养,一年里只在特定的节日才可由嬷嬷带领着、隔着帘子去给看不清模样的生母懵懵懂懂地请一回安。
太妃们避居在康龄宫颐养天年,虽然养尊处优,日子却只嫌太沉闷些,得一个孩子、有了些生气,也是不错,只是在照料上却并不能太周全。
她们心里虽然爱这个孩子,却受老观念的影响,生怕折了这个孩子的福,所以倒常常对他板起脸来说话。她们又笃信小孩儿家需得净饿才养得大,在他的饮食上也很节制。
小六确实养大了,却难免有些瘦弱。
因为这瘦弱,他在一众兄弟之中就更不起眼了。
到开蒙读书入阅藻斋时,兄长们与他都不是很亲近,师傅心里也早有倾斜,所以竟不曾按序齿安座,他也不争不抢,只是提了自己的书袋、安静地坐在最后。
坐在最后也不错。
他有时从书中抬起头来,可以从槅扇菱花间自在地望向外面的蓝天,出一回神、发一回呆。
师傅很少发觉,或者其实发觉了也懒怠管他。
其时皇子们虽然都还年幼,可无论是师傅们、大臣们,还是后宫的众人,虽然不敢公开谈论立嗣,可在心里都觉得六皇子一定不是继承大统的那一位。
想到这,延嘉帝嘴角勾了勾。
一时落后,并不见得永远落后,时移事易,世上有什么事是说得准的?所有人都看走了眼了。
在门口目送皇子们离开的孟宏祺折回来,将镶红珊瑚顶珠的官帽除下、拿在手里,也走来向延嘉帝行君臣大礼。
延嘉帝施施然起身,踏过地上的窗影,伸手虚扶一记,笑道:“朕才与皇儿们说了,这里是读书做学问的地方,叫他们不必行大礼,怎么孟卿家也是如此?”
孟宏祺仍是坚持一丝不苟地将礼行毕,这才恭敬禀道:“圣上仁德宽和,臣当以礼报之,此不可免。”
延嘉帝摆摆手,示意他平身,道:“孟卿家日常主持翰林院,又要注书编文,又要替朕拔擢学子、选识英才,如今还要累你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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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儿授课,你虽是‘能者多劳’,可每每思之,倒叫朕有些过意不去了。”
孟宏祺拱手道:“臣天资不足,也常惭己身才学之平庸,幸蒙天子厚爱不弃,爱护臣、信任臣,又委臣以重任,臣万死不能报效,不过是勤能补拙、尽力而为罢了。所幸几位小皇子皆是龙章凤姿、贵胄天成,又聪颖好学,读书从不用臣督促,是极省力的,眼见小皇子们进步神速,过得几年,必成股肱之力,可为圣上分忧了。”
延嘉帝随手拿起案上七皇子写的字看了看,笑道:“孟卿家太谦了。”又道:“他们几个将来如何,且再看罢了,如今却得趁他们心无旁骛之时,将底子打得牢固,非得狠狠用几年功不可。孟卿家不必顾虑他们身份,就是要严厉些才是。”
孟宏祺道:“臣遵旨。”
延嘉帝负手在前走着,示意孟宏祺跟上,笑道:“不瞒孟卿家说,朕正是听闻你家的几个儿郎俱是第一等的人品才学,这才一定要叫你替皇子授课,你在家时是如何教导你自家子侄的,如法炮制便是。”
眼见孟宏祺又要口出谦虚之语,延嘉帝一摆手,笑道:“我知孟卿家要说什么,不必说了。”
孟宏祺一揖到地,延嘉帝道:“本来朕是想传你家的孩子来宫里作伴读,以孟氏承嗣千年的文人风骨,给朕的皇儿作个榜样,但又听闻孟家的几个孩子比朕的这几个倒是大了许多,彼此读书的进度不同,恐怕他们闷了,这才作罢。”
孟宏祺忙道:“臣多谢圣上体恤。圣上若有此意,尽管吩咐臣下便是,这也是犬子等的福气,教他们见识些天家威严,不拘读些什么,便叫他们只是旁听服侍笔墨,于他们也是进益。”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今日集体授书实乃特殊。平日里三位皇子之进度皆是不同,每人该学什么书,臣皆是单授的,每人都教他们念熟了,再各自学新书。但臣想小皇子们必得彼此提携、相互印证,才更学得扎实,这才定了每十日教他们一起学习,今日臣特地拣了‘中庸’这几章,不至于太艰深,道理却又隽永,于他们三人的进度都是得宜的。”
延嘉帝轻笑道:“朕自然省得。”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廊上,在外垂头敬候的小庆子等人忙跪地请安,待延嘉帝走过去了,再默默地缀在最后。
延嘉帝侧头看到孟宏祺鲜亮官服上的锦鸡补子,叹道:“朕虽未立太子,却先立‘太子太师’,本朝官授太子太师者,应居从一品,孟卿家却坚辞不受、只肯拜正二品,真叫朕有些为难了。如今卿家还是坚执此意、不肯变通么?”
孟宏祺拱手道:“请圣上恕罪。臣半生之责,不过是读书授业,既无定邦之绩,也无扩土之功,真是‘百无一用’。如今身居‘正二品’,已是心有惶恐,若非思及以臣之显达可范示天下、激励士子苦读,臣早向圣上请辞了。臣如今忝为受禄、惶惶终日,不敢稍懈,唯恐辜负圣上重托,已是吃力,如何又敢越‘衍圣公’之阶品,何况臣又出身于齐鲁,与孔门后人世交甚笃,更是不敢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