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八三回下 敏潇湘独帜肃下人

作品:《雪落红楼万芳春

    几人自大观园西门进来,这么一路说笑下来,早路过栊翠庵、嘉荫堂、大观楼等地,凤姐在各处都仔细看过,有几处草木需要补种、几处地方需要另收拾的,平儿都一一记下了。


    前面眼看着要到薛宝钗所居的蘅芜苑了,凤姐便吩咐众人道:“捧东西的跟着我们进去,其余的都在外头候着,不许说话。进去了,没我们的吩咐,不许乱看、乱动。”


    众人都答知道了。


    如此便先到蘅芜苑,又到稻香村见了李纨,跟着是迎春的紫菱洲、惜春的蓼风轩、探春的秋爽斋。


    从秋爽斋出来,平儿道:“这一趟走下来,到底是三姑娘更与别个不同,那屋子是比别的姑娘要肃整些,叫人佩服。”


    凤姐道:“正与咱们才说的一样。你瞧二丫头屋里,越发不成个样子了。从前跟三姑娘、四姑娘住在一起时,虽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屋子,可到底彼此都近,又在太太那院里,她们还不敢怎样。现在独门独院地住着,二姑娘心里又没个计较,可不是叫那些人给骑在头里了。你看方才在那屋里时,那起子人虽是殷勤着奉承,但竟是单为了我去、才演出来的,平日里是怎么样,我竟不敢想了,难道都是那媳妇老妈子的天下了不成?嗬,如今我也知道了,怨不得司棋那丫头平日像个炮仗桶一样,若不是还有一个她,时常同那些人闹一回,二丫头还不知给欺负得怎样呢。”


    平儿道:“虽是这样,到底二姑娘自己立不起来,便有一个司棋,也难做。奶奶看这样可使得,往后得空了,我便进来,寻些小事,认真震慑她们几回,管教她们不敢太放肆的才好。若是由着她们闹去,若是传到大太太耳朵里,又是不好听的。”


    凤姐点头道:“你说的是。”又道:“不说震慑得如何,到底咱们也是上了心的。”


    凤姐扶着平儿的手又走了一段,想了想,道:“宝姑娘那一处,怎么是那样一个形状?也不曾布置什么,几件玩器也不大起眼,里外里那样冷清,倒不像住着人的了。咱们的东西,可都送了去了?”


    平儿叹道:“何尝敢短了她的?各处的东西,都是一样一样点数好了、送过去的,摆什么、用什么,都是有数的,可蘅芜苑的那一份,宝姑娘才搬进去不久,便退了回来。初时我以为是底下人粗心,送的东西不得宝姑娘的意,我便去亲自挑了一批东西,皆是顶好的,又送了过去,谁知还是退回。宝姑娘为人倒好,特打发人来与我说,东西皆是极好的,只是她喜欢清净些,只留了几样素净的随喜摆摆也罢了,叫我别多心。我劝她另挑几件,她仍是不用。”


    凤姐听说,又问:“蘅芜苑使用上的人也是这样罢?瞧着怪冷清的。”


    平儿道:“正是呢,连那一处的丫头婆子们也退回来大半,只说不用这许多人伺候。”想了想,又道:“许是姨太太那边过意不去,才打发人来同我说,要替宝姑娘新补进一个人来,仍旧是从薛家账上开支,不使咱们公中的钱,若咱们瞧着没差错儿,过几日就将人送进来呢。”


    凤姐沉吟片刻,笑道:“那也由得她们了。嗐,都是亲戚,一个半个人、一两件儿东西,何至于算得这样清楚?也太仔细了。这事还好你亲自过问了,既然问明了是宝姑娘自己的主意,姨太太也没别的话,那也与咱们无干。将来便是老太太、太太问起来,咱们也有几句话说。”


    前面便是正南门,旁边是“曲径通幽”。


    凤姐驻足将四处都仔细瞧了瞧,吩咐道:“这里头弯弯绕绕的,又有好些个山洞子,好看是好看,可那日头容易照不进去的地方儿恐怕还多,叫管这里的人勤着些儿打扫,地上、壁上不准有那些滑溜溜的泥苔子,若是叫姑娘们和宝玉跌了、碰了,大家担待不起。另还有那些个懒丫头,晚上不乐意上茅房去,保不齐便在这些地方混拉混尿的,也不成个体统了,你们提点着值夜的人,若是捉住了,好生臊一臊她们。”


    凤姐用语一向泼辣直接,后面马上有一个媳妇答应道:“奶奶放心,咱们都已记下了,还是奶奶想得周到。”


    凤姐又若有所思地道:“从前修园子,费心弄了这些个地方,自然为的是‘雅’,可如今住了人,倒是不可不防了。”


    平儿忙问:“奶奶说的是什么?”


    凤姐叹道:“园子里地方大、人又多,虽有那许多值夜、巡查的人,哼,以她们的做派,也不见得到处都巡得到,若是被那些人在这些地方作怪,倒是防不胜防的。”


    平儿劝道:“若是存心要作怪,咱们哪里又防得住呢,只等犯了事了,咱们再发落,那也罢了,奶奶且宽宽心罢。”


    再往前走,只见满目青碧、翠竹森森,别有一番清新风致,原来便是潇湘馆了。


    平儿往婆子手里看了一眼,笑道:“从林姑娘这里再过去,那边儿就是宝玉,跟着便能交了差了。忙了这半日,总算见着个头儿了。”


    凤姐点头,领头向游廊走去。


    两边时有一些婉转清脆的鸟鸣,但那些鸟儿只隐在竹叶之间,只偶然听见一些翅膀扑腾竹叶的沙沙声,并不能看到身影。


    如此引人遐思,反倒更添了一种婉转的幽情。


    凤姐信步走着,一面仔细打量,点头道:“这里竹子多,倒难得地上一丝不乱。虽是一样有管打扫的人,这里倒比别处格外干净些。”


    凤姐的话音刚落,平儿等都还不及答话,只见从前面小径的转角处走出来两个利落的婆子,脸上都带着笑,规规矩矩地给凤姐行了礼。


    一个婆子回道:“回二奶奶的话,我们两个是潇湘馆的人。由这廊子起,一并连咱们潇湘馆门前的一圈地方,平时是由咱们几个负责的。”


    她介绍同伴时,并非以手指相指,而是用整只手掌微微向同伴处一引。


    意思是一样的,却总让人觉得更舒服些。


    凤姐微微挑眉,她打量这两个婆子不过是寻常下人打扮,但总觉得有哪里与人不同。


    她两个的衣衫鞋袜洁净服帖,行礼回话时虽然极为恭敬,肩背却挺得笔直,姿态也自然,全然没有那一等谄媚巴结的习气。


    最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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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是说话也清楚,精精神神、利利落落的,倒是令人颇感意外。


    凤姐点点头,想起刚才这婆子的说话,微微皱眉道:“怎么是由你们自己做来,原来管打扫的人呢?”


    那婆子回道:“回二奶奶的话,她们自然也还是照样在按职分打扫的。只是,我们姑娘说了,别人该做别人职责内的事,我们不去管她,但我们自己也该尽心,至少得做到‘门前三包’。”


    凤姐看了一眼平儿,笑道:“这话倒也新鲜,你来给我细说说,什么是‘三包’,怎么个包法儿?”


    另一个婆子上前道:“回二奶奶的话,咱们家里各处虽是安排了有打扫的人,但这园子地方儿大,每日洒扫还是要颇费一番工夫的。奶奶您想,咱们都是拿一份儿月钱做事的,谁耐烦天天这样勤快呢,所以面儿上虽好,细处却难免懈怠。初时还瞧不出来,时间长了,可就难看了。我们姑娘说了,咱们既然住了进来,便应尽一份责任,这‘三包’,便是一包‘秩序’、二包‘卫生’、三包‘设施’,咱们几个便是姑娘派来专管这‘三包’的。照理说,这责任是极大的,可这府里有二奶奶这样厉害、能干的人管着,各处都照管得好,所以这秩序、设施也罢了,一日下来竟没有我们什么事做,单只这‘卫生’一项还能略尽些心。每日等府里的人来打扫过,我们再瞧着将她们照管不到的地方收拾了,彼此都省事,又干净。”


    这一篇话说得清楚明白,又神色如常地拍了凤姐儿好大的马屁,将凤姐说得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连平儿都对这两个婆子注了意。


    平儿细细打量了她两个一回,笑道:“这个说法倒是巧,我们竟是没听见过的。最难得是林姑娘有这份心。”


    凤姐点头,将婆子的话在心里转了几遍,暗暗记在心里,挥手叫人退下。


    凤姐等人跟着又向内行。


    一路所见潇湘馆的下人皆是一般的干净利落,面目聪明、脚步带风,见面先问好,格外与人不同。


    凤姐主仆也不禁暗暗纳罕。


    一行人刚过了“有凤来仪”的匾额,便看见黛玉的大丫鬟紫鹃候在那里,想是早有人通报进去了。


    紫鹃一见凤姐等人,便笑着迎出来,将凤姐等接入房中,一面笑道:“我们姑娘已备下好茶了,二奶奶快请进来坐。”


    进去正屋内,黛玉平常见客用的一架罗汉床上在左侧已安了新的软垫与座袱,紫鹃先请凤姐坐了,黛玉自坐在另一端,紫鹃又引平儿到下首椅上坐去。


    平儿自然不肯,对紫鹃笑道:“这是怎么说,好端端的,你倒服侍起我了。”


    黛玉见了,对凤姐笑道:“我不管,既然进了我的门,便要听我们的主张。平儿姐姐也是我们的贵客呢,平日想请也请不来,这会子别说是坐一会子,便是要躺要卧,我也没二话。”


    凤姐笑道:“嗳哟哟,这话你又同我讲什么?好像我是什么刻毒的主子,专不许人家坐呢。”


    一番话说得平儿也笑了,这才推辞着在椅上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