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八十回下 论因果太虚又来使

作品:《雪落红楼万芳春

    秦雪看他收了东西,嘟囔道:“要紧的时候从来不见人,到了结算画面就来凑热闹了。”


    和尚本来要走,听见她这样说,笑道:“小友心中有气,乃是误会了小僧。我得向小友分说明白,冤了小僧事小,若是小友因此陡生妄念,倒不美了。”


    和尚这样说着,便从袖中将一个纸人掏了出来,指着上面写着的生辰八字道:“这上头既明白写了这个,那‘五方鬼’便已认准了苦主,又压在贴身的床榻下,更是便宜它们作法。你们如今将它拿了出来,远离了苦主,不过是能稍稍延缓发作之时日,那鬼却还是可以凭着八字寻到苦主,故而是治标而不治本也。”


    和尚将纸人重又塞回袖中,拍了一拍,道:“才你们说要烧了它,这也是一个好法子了,只是在那‘火’上另有些讲究——这邪祟之物阴极,凡间的火是奈何不得它的,凡火只能烧凡纸,到时候你们烧了这拘禁他们来去的纸,倒把它们一干阴魂给放了出来,放任它们到处自寻宿主去,那可糟了。”


    黛玉掩口低呼:“嗳,原来是这样,好在我们还不及施行的。”


    和尚笑道:“这也是施主你的缘法了,尚不至于酿成大祸。不过,小僧也有一事要提醒施主,此番‘五鬼之乱’本来也是那叔嫂二人命中该有的一劫,他二人大限未到,这些东西不过是让他们吃些苦头,到底不能伤到根本,到那紧要的时候,自有我等前来护持。反倒是那作恶的人,妄动异术,极伤阴骘,既然擅自种了这恶因,后头也自然要咽了那苦果,这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可如今有施主从中拦改,叫这五鬼不能作乱,相干人等的一应因果,也因此都变了,此乃大忌啊。”


    黛玉淡淡地道:“既然本来便不至于伤了根本,那也不算得是拗了天命。若能为他两人免去一顿无辜的苦头,也是好事。只盼那作恶的人能得到教训,早些醒悟回头才是。”


    和尚笑道:“吃点小苦头,说不定便能学个大乖呢,祸福相依、阴阳相生,这难道一定就是坏事么?施主也太操心了。呵,你以为秉二世之慧,便能保所有人一世顺遂么?”


    黛玉沉静地道:“能,最好;不能,也罢。先尽人事,再听天命。可若要我坐视亲友不顾,那却是万万不能够的。成、或不成,总要试了才知道。”


    和尚劝说无果,叹了一口气,道:“痴儿、痴儿,都是痴儿。呵,也只有这一个‘痴’字,才造成今日之困局了。”


    什么困局?


    黛玉丝毫不肯退缩,眼中一片清明坚定。


    秦雪忽然问道:“秦可卿究竟是如何故去的?明明她的病已好了。”


    和尚刚要开口,秦雪截断他的话头道:“你若还是说‘天机不可泄露’那些废话,就免开尊口。”


    和尚被她一噎,哈哈一笑,道:“仙姑也好、道兄也好,一定都曾与尔等言明,此间人各有命数因果,非人力可能改换。你所说的那‘秦氏’,倒非那寻常精灵仙妖之辈,原系警幻仙姑之‘痴’念所化形,游荡于三生石畔,仙姑察其存在,将其接回幻境,与仙姑以姊妹相称,也修有一段高明法力。此女有感于人间之‘情’字难解,便将影子留在幻境,元神则下凡来历这一场镜花水月的劫,一枕黄粱、梦醒不过了了,如今她此间因缘已尽,便没有那场病,也有旁的事,便是医好了她,又如何呢?”


    秦雪冷笑道:“怪不得都想做神仙,做神仙是好。无聊了,就下凡来走一圈;玩够了,就回去继续逍遥快活。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凡间的一世对你们来说只是弹指一挥、历劫历险,可对于凡人来说,却是真真切切的一世,这些人投胎在这里,也有父母姊妹、亲友爱人,他们都有感情,都有牵绊、思念,这是你们抹杀不掉的。”


    她想到的是失去爱女的秦业,还有至今被蒙在鼓里的、春苗的爹娘。


    和尚难得地露出了一种悲悯的神态,叹道:“便是神仙,也难事事周全。”


    他这样说完,也不打招呼,一甩袍袖,径自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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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自平儿回去后,果然便将宝钗的话依样回了王熙凤,这事本来寻常,凤姐果然允了,只说让提着些丫头们,叫她们顾着些体面、规矩,将贴身的东西都收好了,不许花红柳绿混晒一气。


    平儿次日便告诉给府里,嘱咐各处太太奶奶姑娘房里的丫头们拣一个日头烈一些儿的晴天,将铺盖拿出去翻晒。


    另一头也吩咐给贾芸,叫他将这一程子监办花木的事情先暂缓上半月,这便不至于同忙碌的丫头们冲撞了。


    库房那边也接了吩咐,让点着数往各处分派了松枝、檀香等物,用以燃着了熏床板去湿气、避虫,各处不敢怠慢,都抓紧办了。


    平儿往各处都走了一遍,明里是在监工,其实是在查访。


    待得在各房里都看过一遍后,便来潇湘馆回说,并没再找到新的纸人。


    对于这个结果,黛玉心里是早已知道的,宝钗和平儿却终于安下心来。


    平儿问道:“我心里有一件事不大明白——若真是赵姨奶奶做的法儿,去咒宝玉倒还可想,总是为环哥儿能出头的缘故。可这另一个倒有些儿奇怪,如何不拿去咒太太,与我们奶奶有什么干系?”


    黛玉叹道:“你忘了,太太从前已失了一个大哥哥,经历那番大悲大痛,打击当是有目共睹的。好在后面还有一个宝玉,从此她的一颗心就只在宝玉身上,好在是如此,否则还不知道是怎样。后面大姐姐又进了宫,娘儿两个等闲不得见上一面,太太心里如何能好受?太太一辈子只有这三个儿女,已有一个死别、一个生离,你想,若是宝玉再有什么事,太太必也是不能活的。既如此,又何须多此一举、去咒太太呢。倒是凤姐姐,既有掌家之权,又是太太的亲侄女儿,平日里又总是弹压赵姨娘,与她等闲没有什么好颜色的。如此咒她,想来便是为泄怨。”


    平儿不忿道:“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不得我们奶奶弹压她些许,早叫她上了天了。我们奶奶对赵姨娘虽然没有‘好颜色’,那也是她自己不尊重的缘故,怨不得人。况且,论理我们奶奶这两年已是慈悲了好些儿了,不比从前厉害,该给她的分例、用度,我们奶奶可是一厘也不曾短了她的,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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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至于此?实在是没理。”


    黛玉宽慰道:“与小人结怨大是不必,更不要深究原因,之后只管小心些就好。”


    ---


    有人安心,便有人担心。


    自从听说要各处翻晒床褥,赵姨娘便坐卧不宁。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翻晒,莫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的一双耳朵时刻竖得高高的,自外面传来丁点动静,她便十分警醒,总怕是事发了。


    如此以来,赵姨娘吃也吃不好、歇也歇不好,精神十分萎靡,索性只说病了,闭门不出,只缩在炕上后悔。


    赵贞儿不曾识得字。


    “贞儿”是老姨奶奶给她改的名字,她是老姨奶奶房里的针线丫头。


    老姨奶奶是宝玉祖父二代荣国公贾代善的妾,自代善故去,主母史氏将她移去荣禧堂西北角的厢房安养,一应供给优厚,以示大度。


    老姨奶奶没有子女、不怎么出门,平日里也不爱说话,安静得仿佛早已没了这一号人物。


    就是这样一个透明人儿,那一年的除夕夜却将十七岁的贞儿打扮了一番,带着去给史氏磕头。


    除夕夜真热闹啊,处处张灯结彩,香风熏人,比起她们住的那个无人问津的小院子,简直不像是同一个府里。


    贞儿扶着老姨奶奶的手,一面悄悄地、好奇地瞧着各处。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与一双沉静又聪明的少年的眼睛对上了。


    贞儿的头羞怯地低下了,可又忍不住再抬头看去。


    从前她做丫鬟,后来成了深宅妇人。


    由青葱懵懂的少女,到眼神疲惫的姨奶奶,贞儿半辈子都在荣国府的四方院墙里打转转。


    不识得字,却也不等于没见识,她也瞧过戏,更听过不少前朝旧闻。


    她是懂得这魇魔法的轻重的。


    可直到如今她才想起要后悔。


    本来她想办法放了那些东西进去,想的是只等那两人发作了,府里自然乱成一团,到时自己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悄悄取了出来烧了、毁尸灭迹,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可外头这几日竟平白闹起晒被褥,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万一给她们翻检出那些东西来,自然要嚷出来大家知道。


    以凤辣子那个凶神恶煞夜叉星的精明,若想查,还有什么她查不出来的么?她又跟太太一条藤儿,向来瞧不上自己,恐怕正等着要拿自己的短呢,这岂不是撞在了她的手里?


    到时若只是在府里处置,自己尚可以用同老爷多年的情分周旋一二。


    可夜叉星做事向来不给人留余地,这次又是犯在她头上,若是她发起狠来,向外头报了官,一旦查实了,那可是要处极刑的呀!


    这事虽然做得隐秘,她也自信前后并没有人瞧见什么首尾,就算查到自己身上,也可以抵死不认。


    但经手的几个人可就难保了,保不齐那几个婆子和小孩子就会惧于凤姐等的威严,将自己招认出来。


    到时可怎生是好?


    赵姨娘越想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