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打脸

作品:《首辅他太诱人

    陆峥安是在狱卒给自己送断头饭的那晚逃走的。


    此刻的他正飞快地掠过景都城的屋檐,脚下的琉璃瓦映照着他轮廓流畅的侧脸,远处长街繁华依旧。


    那双澄澈如洗的桃花眼中却不见往日的轻松,黑漆漆的眸子情绪不断下沉。


    面色算不上好看。


    甚至很臭。


    他用铁丝解开了牢门的锁,然后将那个平时对自己骂骂咧咧的狱卒暴揍一顿打晕后,换上他的衣服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大理寺的牢狱。


    这样的越狱流程,对于他这样时常出入大牢的人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得益于他这段说来并不算光彩的经历,所以那日,沈卿钰来狱中审他的时候,他能轻而易举地解开镣铐,还能将沈卿钰反制压在地上,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回到芙蓉山后。


    胡斯一看见他,忙道:“老大,镖局说你没去那边,那你这几天去哪了?”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胡斯愣了愣,随后看到他胸口的血迹,心下一惊,“老大你身上伤谁弄的?!”


    陆峥安脱下外袍甩在地上,语气沉着:“小伤,别担心。老二你替我打盆水来,我受伤的事先别告诉陈飞他们。”


    然后,“唰”一声,内力至来,房门紧闭而上。


    高大的人影瞬间消失在里面,只留下黑色的一抹衣角。


    陆峥安坐在床边,一点点掀开沾在里衣胸膛上的布料,饱胀的肌肉上破了一个血洞,周边是烂掉的皮肉和血渍,血糊糊的让人看了害怕。


    伤口因为很久不处理,浓稠的血渍粘在了胸口的里衣布料上,掀开的时候牵扯出伤口周围的皮肉。


    按理说撕开皮肉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但他全程没有吱一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对于他这样受伤成了家常便饭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小事,但脸上的郁结却摆着,这次非比寻常,不然也不会一直挂着脸。


    直到胡斯敲门,给他打了一盆热水来,看见他在处理伤口,便怒了:“老大,这谁啊下手这么重!直接往心口捅,看着还是剑伤。”


    拿出帕子沾水小心翼翼给他擦拭伤口,看着血淋淋的伤口眼睛都红了:“让我胡斯知道是谁,非给他活剐了!”


    “呵。”黑漆漆的桃花眸子里闪过一抹嘲弄,陆峥安拿过他手上汗巾,从铜盆里沾了点水开始擦伤口边缘的血渍,“老二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胡斯犹豫了一下,见他面色沉着低头沉默不语,只能依稀看到他浮现阴霾的眉宇。


    边走边不安地回头:


    “那、老大有事记得随时叫我。”


    ……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零零散散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摆了一桌,直到干净清澈的水彻底红了一片,洁白的汗巾也沾满了血迹。


    陆峥安一把将沾满血迹的巾帕扔进铜盆,身体往后仰倒,双手交叉,交叠着一双长腿,躺在了床上。


    黑漆漆的桃花眸子沉着一片湖水。


    湖水波澜不惊,却暗含涌流。


    胸口的伤因为他的动作好像又渗出了一点血迹,浮现在白色的布帛上。


    这些只是皮肉之苦,远抵不上心里的情绪。


    事情是怎么一步步变成这样的?


    在狱中,一开始他是带着一点气的,他并没有真的想轻慢他,可当那如刀子一样的话刺进他心里的时候,他还是情绪失控了,说出了很多言不由衷的话。


    他来景都之前想的是,对那个人,怎么着,都应该温柔以待、宠爱呵护的。


    可现在他开始思考,这些真的值得吗?一个对自己全是偏见、只有厌恶的人,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信。


    可为什么,思及那双艳丽的眼睛,他就心悸的不行,脑中根本无法挥去那清冷如雪的身影。


    那人一巴掌打过来的时候,冷艳的眼睛里的怒意磅礴又冰冷,手上掐着他脖颈的力道用力又精准,那股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浑身的气势又美又惊人,就像是高山上怒意磅礴盛开的雪梅。


    炙热从小腹处传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起了反应,仅仅只是想起对方一个眼神。


    某些不合时宜又反应内心的想法渐渐让他眼里浮现一抹红。


    当他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时候,他是真想将他按在草席上,臀耸腰推、大力挞伐,让他只能迎合又无措地哭泣,狠狠碾碎这高傲又冷漠的雪梅,让他只为他而绽放,看他还敢不敢对自己恶语相向。


    不知过了多久,呼吸急促之间,手上沾染上一片腥腻。


    他不由得笑出声来,捋了把头发,眼里满是嘲讽。


    啧。


    他现在可真像一个求而不得、只敢背地里臆想的卑劣小人。


    太阳西斜,晌午的光晒到了芙蓉山上,给这个偏僻寂静的山寨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门外响起胡斯试探的敲门声:


    “老大,该吃午饭了。”


    陆峥安睁开眼睛,声音有些喑哑:“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胡斯端着称得上是丰盛的几盘菜还有一壶酒上来了。


    等陆峥安坐到了桌边,他布好碗筷后,坐在桌边给二人倒了一碗酒:“一起喝点?老大?”


    “行啊。”陆峥安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刚准备放进嘴里被胡斯拦住。


    迎着他不解的目光,胡斯笑了笑:“伤口还没好,别吃辣的。”


    将他手下的小米粥挪给他:“吃点清淡点的。”


    陆峥安抬眉看了他一眼,拿筷子敲了敲碗边缘:“婆婆妈妈的。”


    但也没拒绝,拿起碗喝了一大口。


    胡斯嘿嘿笑着挠了挠头,看见他喝下小米粥,放下心来。


    “干。”陆峥安拿起碗和他碰了一杯,酒液倾洒下来,二人都一饮而尽。


    空气寂静了片刻后,兀地一下——


    “老大,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陆峥安喝酒的动作顿时停住,漆黑的眸子凝固了一下,倏然抬头看着他,然后夹了块咸菜拌粥,脚踢了他一下,不咸不淡地轻笑一声:“从哪看出来的?”


    “那天你拉着我屋檐上喝酒,你问我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我就猜出来了。”


    “你当时没喝醉?”


    “醉了,但老大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认真听,喝醉了也会听。”


    那黝黑的大汉,憨厚的脸上是少见的认真和专注。


    陆峥安静静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色,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他和胡斯结识于江湖。


    那时候,胡斯还不是草莽,只是一个认认真真卖猪肉供养家中生病老母的老实人,可官逼民反,只因为他少交了一点摊位费,就被当地的小衙役为难,刚开始胡斯都笑着忍了,每次那个衙役来拿猪肉他不仅不要钱还给他包好一根猪肋骨送他吃,可那衙役变本加厉,一次因为他晚交了几天钱,那衙役一把将和他争执的胡斯母亲推倒案上,导致八旬老妪当场而亡,一直隐忍的老实人就爆发了。


    当时胡斯将那衙役狠狠按在菜刀边,毫不犹豫地割下了他的头颅,血溅三尺也洗不掉他的愤怒和颤抖。


    当时所有街坊邻居都不明白,为什么平时看着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发起怒来会跟发疯一样,拉都拉不住。


    不出意料地他被抓进了大牢里等候秋后问斩,当时陆峥安去买肉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胡斯被抓入狱的事,得知事情经过后,他毫不犹豫带着所有兄弟劫了法场,从此胡斯便跟在他身边,对他死心塌地的,说什么都听,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可只有陆峥安知道,胡斯其实是至纯至善的一个人,非但不傻还很通透。


    “老大,我虽然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但无论你喜欢谁,是男是女,我都会支持你。”胡斯放下筷子,“只是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和兄弟说,我胡斯没了老娘后,就剩下你和芸娘两个最重要的人了,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开心。”


    他看了眼陆峥安渗出血迹的伤口,眼里是藏不住的关切:“两个人有话一定要好好讲,有矛盾也要好好解决,但千万别动粗伤着对方,互相包容理解,过日子不就这样的吗?相处有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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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正常,但应该讲究沟通方式。”


    陆峥安无奈一笑,往后靠在椅子上,手指摊开敲了敲桌子:“你是不知道,他生起气来八匹马都拉不住,说啥都不信,还沟通,没给我活剐了就不错了。”


    ——事实上不仅是活剐,是真的想将他杀之而后快。


    “这脾气不和芸娘一样吗?”


    胡斯愣了。


    “行了。”陆峥安站起身来,将床上外套披在肩上,“我去山下镖局看看,好几天没去了。”


    “老大——”胡斯还想说些什么,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陆峥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么大个子,别成天心比我还重,放宽心。”


    “那老大,你什么时候带他来给我们看看?”


    身后沉默了很久。


    然后嗤地,不以为然道:


    “带个屁,人家又不待见我,你老大我英俊潇洒,什么人找不着?非得要热脸贴冷屁|股?”


    胡斯:……


    高大的人影消失在门口,只留下被夕阳照射下的余晖。


    ……


    到了山下后,陆峥安去完镖局照常和总镖头交接了一下,让他把年后去江南鹭洲的镖接下来,准备回去之后便安排众兄弟年后开始干活了。


    然后又去了赌坊玩了两把牌,可谁知刚进赌坊,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他神色顿时一沉,丢下手中的筹码,一把将那人肩膀抓住,那藩子不耐烦骂骂咧咧地扭过头,然后看见是他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怎么是你?”


    “爷爷找了你好久了!”陆峥安用力在他肩胛骨上一按,那卖马的番邦子脸上立马浮现痛苦神色,陆峥安掐住他肩膀将他用力掼在赌桌上,一双桃花眼又沉又冷,“我玉佩呢?”


    “什么玉佩……啊啊啊!”那番邦子刚开始还想装傻,随之肩胛骨碎裂的噬骨疼痛顿时让那个番邦子惨叫出声,不敢再隐瞒,“我说我说!饶命饶命!痛死我了!”


    一场闹剧结束后。


    陆峥安从赌坊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却一扫之前的阴霾。


    一块通体雪白莹润、精巧绝伦的刻着“沈”字的玉佩,被他用红绳系起来,指尖一圈圈缠绕着红绳,怕再次弄丢,被他牢牢地缠在了手腕上。


    那番邦子的话回响在耳边:


    “之前偷到你的玉佩后,我看成色非比寻常没舍得当,就打了几块一模一样假的玉佩,去妓|院的时候送给那些小妓玩了,谁知道没几天就有官府找了来,说是一个高官大人的贴身玉佩,还好我找的人以假乱真的技术好,不然这块真玉佩我也留不住了。”


    眉间攀上一层了然。


    心中一直萦绕的迷雾终于拨开来,显露出真相来。


    ——难怪,难怪他说自己是流连花丛的无耻之徒,怎么解释都不信,原来有这层误会在啊。


    也就是说,他是因为误会他把玉佩随便送出去了还送给了风尘女子,觉得他对他不尊重,所以才生气了。并不是因为真的看不上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他破口大骂、言辞冷漠的。


    这误会可大了啊。


    随即,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来。


    像是驱散了乌云的晴光,畅快起来。


    他要去见他,和他当面解释。


    足尖轻点,朝着西北的景都而去,英姿飒爽的身影顿时飞上屋檐,像展开翅膀的大雁。


    没走两步,却又突然想起胡斯的话来。


    “两个人相处难免会产生矛盾,但也得讲究沟通方式。”


    不对,在正式见面之前,他应该去取取经。


    ……


    于是,本来要去和媳妇赴约的胡斯被陆峥安抓到了房间里面。


    那平日里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男人,岔开腿往椅子上一坐,靠在椅背上,一脸认真地问他:


    “教教我,你当初怎么追到芸娘的?”


    胡斯:“……”


    神色难辨、有点无语。


    ……白天不是还说自己不会一颗树上吊死,更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吗?


    我看你可太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