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重逢

作品:《首辅他太诱人

    “什么?你说沈卿钰真去了江南?!”


    景都城西苑一处私人宅院里,傅荧捏着茶盏,朝座下太监失声问道。


    随从太监跪在地上:“是的,自圣上旨意下达之后,您之前让属下留意他的去向属下守了一夜,今早沈大人就已出发,同去的还有户部侍郎韩大人、督查府李大人,一群人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个混蛋!!”傅荧扔下茶盏,挥袖朝桌上用力一扫。


    才得的琉璃仙彩明珠瓶被他扫到地上,“哗啦”一声,精美华贵的花瓶顿时碎裂,瓷片散了一地。


    “他就非要和我过不去了?还是说要报复我把他解药给弄没了?”


    他气喘吁吁地撑在案边,漂亮光滑的脸就像剥了壳的鸡蛋,此刻却因为愤怒而涨得满面通红,腮如桃染。


    “闲的没事去查什么江南织造署!还说什么拨粮赈灾治理水患,要查贪|污,两京十三省他就没别的地方可查了吗?非要去江南!”


    “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是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作对!当上首辅后,更不把我放眼里!上次还公然在酒楼里提着剑说要杀了我!”


    想了想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当时不让他看那个屏风了,没得引他猜忌,现在还真找了个理由来查我了!”


    思及那日沈卿钰在浮云楼对他说:“江南那笔账,我会和你慢慢算。傅荧,你最好是祈祷别被我抓到。”


    就气的不行:“我爬上来容易吗?得到的这些哪个不是我应得的?那些贱民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干系!生为草芥就是被人践踏的命怪得了谁?”


    骂累了还喝了口茶,然后继续骂:“我难道就是大富大贵人家出来的吗?好笑,从小被卖到净房谁又来同情我了?他们自己不往上爬怪得了谁?!这沈卿钰就是见不得我好过!是不是非要人人像他一样,粗茶淡饭、清贫如洗、餐饮夕露才开心!有病吧他!”


    那下属安抚道:“大人别动气,不值得。那沈卿钰一向如此,自朝中任职以来,心比天高,查案整治、铁面无私也不是只对您如此,这些清流总是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样子,私底下指不定玩的比谁都花,也没高贵到哪去。”


    傅荧顿住神色,思及沈卿钰身上中的毒,幸灾乐祸地笑了:“这倒也是,中了醉生梦死,以男子之躯阴阳颠倒,还和一个江湖草莽不清不楚,说来也是滑稽。”


    “大人,我们要不要趁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听说前几日他还亲自将那匪寇抓到牢中,二人还起了争执。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看那沈卿钰在清流之中还能如何有一席之地。”那侍从心生一计。


    “不可。”傅荧沉思,“毒老鬼死在谁手中的你忘了?若是这件事传出去,我们也捞不着好处,没得还要引起寿熹那老东西猜忌。”


    他说的在理,现如今的内阁内书房里表面一团和气,实则秉笔和掌印之间却暗中争斗,尤其以装作听话乖顺的傅荧为首,和寿熹有私仇的傅荧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他拉下马自己上位,难说其他秉笔们不抱有同样的心思。


    “大人,那殿下那边呢?”那侍从给他又沏了一杯,询问道,“咱要不要告诉太子,让殿下拦着他,那江南制造署背后的当家可是殿下的门生。”


    傅荧饮下一口茶,琉璃珠一样的眼睛波动了几下,想到那猜不透心思的人对他说:“臣心如水*,香满不及,过刚易损。”


    “殿下没有明说。”


    傅荧摔下茶盏:“再说太子纵容他也不是一两次了,对他那个态度、眼里根本容不下旁人的样子。”哼了一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差明示了。”


    然后有些不平:“真不知道那个顽固不堪的臭石头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喜欢他,小时候师父就偏心他不偏向我。因为那张脸?论脸,我也不比他差啊,也没见有人围着我转,就连个江湖草寇只是见过他一面,也被他迷的找不着边,大老远跑景都来吃牢饭。”


    那侍从谄媚地给他捶腿:“您可比他好看得多,他冷冰冰的看着就不讨人喜,这些人都瞎了眼了真的是。”


    傅荧颇为受用,刮去茶盏浮沫道:“这些都不重要了,殿下那边还是要去通报一声,早早想出应对之法。”


    还没等他想办法,门口下人却通报道:


    “大人,太子那边来人了,说要来见您。”


    *


    沈卿钰动身之前便找过师父,说来此行也是在他和顾太师的商讨之下达成的结果。


    以傅荧为线,查出江南那边的隐情,涤清那边的吏治,这也是他上任以来做的最多的事。


    他说过江南这笔账要和傅荧慢慢算绝不是仅仅只是威胁,而是真的要和他清算。


    江南一带一向富饶,可今年还是有许多地方百姓过冬冻死,官贾却肥的流油,压低粮价欺压百姓,已经有好几波百姓因为田地被占、雪灾饥荒,来景都首辅府上、太师府中伸冤了。


    坐在马车上,他回想起离开景都之前太子亲自找上他的那天。


    温泽衍并没有阻拦他此行,全程没有提及一句江南之行,反而一如既往地对他温语脉脉、言辞关切。


    叮嘱他路上小心风霜,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可以派一批信得过的人协助他,只是协助让他不必有压力。


    言辞恳切的太子端坐在轮椅之上,眉宇皆是一片温和,儒雅的脸上是不掩饰的关心,似乎真的拿他当一个朋友看待,毫无太子架子。


    沈卿钰不喜他。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觉得他看似温和的表面下实际上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城府。


    他也知道织造署背后的势力就是太子,可事实上若对方有备而来,他就算查也只能查到替死鬼。


    可不管结果如何,此行他都会竭尽全力。


    看着马车榻边被他放置一旁的玉佩,他眼神冷漠。


    那块玉佩是太子临行前塞给他,让他务必带在身边的,说是可以辟邪。


    犹记得他走之时,那人拉住自己的衣袖,顺着他手臂一直滑落到他手腕上,不容拒绝地将玉佩塞到自己手中的情形。


    他下意识想挣开他,可对方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腕,而是牢牢抓着他。


    像要把他钉在手上的力道。


    他垂眸去看,只能看到苍白又有力的手上微微鼓起的青筋,就好像即将破笼而出的禽,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强势。


    他皱起眉头,然后去看向那人的脸。


    只消片刻,那神情莫辨的脸很快恢复成一派温润谦和的样子,就好像刚刚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那双清润的眼睛里,倒映着他全部的身影,专注又带着深意地、一眨不眨看着他。


    玉佩便进入了他袖中。


    轻若孤鸿的声音:“阿钰,别拒绝我。”


    思绪回转。


    他眼中一片冰冷,用眼角撇了一眼那个被他扔到一旁的玉佩。


    ——无论太子对他有何种心思,他都厌恶万分,也懒得去猜想。


    眼下时局复杂,行路上舟车劳顿,本应无暇去顾及其他。


    可他这几日辗转梦中,竟然几次出现牢狱中那双澄澈如洗的眼睛,还有之前查过的那些卷宗上刻的密密麻麻的字。


    心绪跌宕起伏,说不出是为何。


    冥冥之中,事实告诉他,即便再不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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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天他确实算得上是被救了。


    段白月说过,醉生梦死只能由旁人来解,如果不管不顾,他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而对方也并非他误会的那种流连花丛的无耻之徒。


    找回来的玉佩也是个假的,去青楼的其实另有其人。


    ……


    一切的一切……


    他眼中划过一丝少有的迷茫。


    他是不是……真的对他有偏见?


    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想,他们之间,应该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


    那块刻着“陆”字的玉佩不知何时被他带到了身上。


    此刻在他袖中正安安静静地躺着,流淌着柔和的光。


    *


    可没想到刚到江南第一站鹭洲就遇到了问题。


    刚下的大雪封了山,去往鹭洲的官道上被积雪堵住了。


    这山头离地方官府大约八十余里,即便他们去传信,等信到了地方官府越过山头赶过来前前后后还需要大约一周的时间。


    按理说他们在山脚下等等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去江南不急,但今早沈卿钰一个人站在山前看了一早上,便决定要在地方官府赶过来之前,先把封山积雪和路口的大块碎石给清了。


    是先清封山的积雪,而不是官道上的。


    随行的户部侍郎韩修远问他:“为什么啊子瑜?不应该把官道上的先清了吗?不然我们怎么走?”


    那身姿如雪的人静静立在积雪重重的山前,指着山脚下的几户零星村民居舍,开口道:


    “韩大人你看,这些山脚下村民,有的是樵夫、有的是猎户,就靠着上山打猎、替户主砍柴谋生,他们干一周的活计也只能赚到不到一钱银子,如果不清理山口积雪,他们将一周都没有活可干。”


    “我们清好官道走了,他们只能等地方官府来,没有我们督促,这些地方官府真的会来吗?”


    韩修远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叹了口气,恭敬地朝沈卿钰拱手行了个礼:“还是沈大人思虑周全,万事以民为先,韩某受教了。”


    “不是我思虑周全,是你们想的太少了。”沈卿钰面凝寒霜,“今年大雪苦寒,路多冻死,寻常百姓过冬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如我们此行不能解决实事,那么将毫无意义。”


    韩修远肃穆:“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受教!”


    一旁的李大人却面露难色:“可沈大人,这鹭洲山何其之大,算上带来的侍卫,我们也不过数十人,就算叫上那些零零散散的猎户樵夫,得清到什么时候啊?”


    周遭观望他们良久的山民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摇着头互相说着什么。


    沈卿钰蹙起眉头,神色也难辨。


    就在这时。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重重掩映的树上响起:


    “这不还有我吗?一个不够,我还有二十个,愿为沈大人效犬马之劳。”


    沈卿钰转头去看。


    只见不远处的梅树上,屈膝坐着一个身材高大、五官俊朗的男人。


    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注意到他的视线后。


    从树上跳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


    随之树上的梅树枝条在空中晃了几晃,积雪簌簌落下。


    前方是一片沉霭、大雪压山。


    那身材高大人朝他伸出手来。


    挡住身后的暮霭沉沉。


    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道:


    “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我叫陆筝,是天地镖局的总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