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上药

作品:《野渡

    上了车,姜宝梨才感觉撑着的那一


    一口气忽然泄了,


    全身虚脱无力。


    她不是象牙塔里纯白无暇的女孩,经历了这种事,除了恐惧之外,她还要还手,要复仇,对伤害自己的人、百倍千倍地奉还.


    想到舒欣彤,还觉得刚刚打少了,不过这次进警署,她应该不容易出来了。


    手机里,乔沐恩的消息飞快地溜了进来


    沐:“对不起宝梨,探长刚刚联系我,我才知道舒欣彤拿我的手机做了伤害你的事!她真的太过分了!"


    沐:“当时大家一起喝下午茶,我的手机没设密码,放在桌上,刚巧我去洗手间了,她用我的手机给你发了消息,删掉了聊天记录,我现在才知道。


    沐:“你没事吧?"


    姜宝梨不信她,也懒得理她。


    放下了手机,蜷缩在迈巴赫松软的皮椅上,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闭上眼, 脑海里就会浮现那些男人豺狼般贪婪的眼神,顷刻间,只觉得恶心涌上喉头,差点吐出来


    司渡也在闭目养神,见她要吐,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帮她顺气


    姜宝梨望过来,眨巴眼,悬在半空中的手立刻抽回来,凶狠地说:“你敢吐在我车里,我把你丢出去


    下一秒,姜宝梨呕出来了。


    她没吃晚饭,但那帮男的,刚刚灌了她不少酒.


    现在满车都是酒精味,司渡的腿上.也被她呕得不像样子。


    司机魂飞魄散地将车靠边停下了。


    姜宝梨拉开车门爬出去,在街边干呕了一阵,眼底泛着水光,鼻子也是红红的,回头说


    “对、对不起。"


    “就停在这里就可以了,我我…打车回去。


    不知道是对司机说,还是对司渡说。


    司机反正是被吓懵了。


    这还是第一个敢吐司渡车里,还tm吐他一身的女人


    依少爷的脾气,还不得把她皮都扒了啊!


    他连忙拿了消毒湿纸巾过来,帮司渡处理裤子上的脏污。


    司渡接了纸巾,胡乱地擦了下,偏头说:“愣着干什么?


    “啊?"


    “水。


    司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让他给姜宝梨拿水。


    嗯?


    居然不生气?


    司机从后备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司渡接过,拧开了盖子,递到了姜宝梨面前。


    姜宝梨单薄的身体有点轻微的痉挛,深深地呼吸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一口气


    接了水,咕噜咕噜地灌下去。


    “谢谢,你们把我放在这里就.…”


    话音未落,司渡已经攥着她的衣领,将她拉回了车里。


    "哎!”


    司机一脚油门,将迈巴赫开了出去。


    姜宝梨后脑勺靠着窗,讪讪地看司渡一遍一遍地用湿纸巾,清理他裤腿上的湿润。


    微皱着眉,一脸嫌弃的表情。


    姜宝梨讪讪的。


    她可没想吐到他身上,实在没忍住。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司渡闭上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姜宝梨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说什么,好像都挺尴尬的。


    她偏过头,看着窗外迷蒙的霓虹灯光。


    恍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沈毓楼的情形,那时候她被人抢了刚拿到的一笔贫困生救济金,她不肯松手,被人压在身下狠狠地揍


    沈毓楼救了她。


    他比她大不了几岁,可姜宝梨看到的他,那样高大,那样可靠。


    那一瞬间她便确定了,这个男人将来会保护她一生。


    恍惚间,她脑海里浮现刚刚司渡踹门而入的情形。


    他将她护在身后,那坚实挺拔的背影,似乎和那时候的沈毓楼渐渐重合了。


    姜宝梨差点睡着,被一个急刹给晃醒了,摇了摇头,驱逐脑海里的重影。


    司渡是司渡,沈毓楼是沈毓楼.


    他们,不一样。


    过了会儿,她脑袋偏向了另一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脑袋压在司渡的肩头。


    他下意识地就想弄开她,脸上端的是嫌弃的表情,耳边传来少女均匀的呼吸,呼吸如羽毛般,柔柔地抚着他的耳垂。


    等了很久,司机甚至秉着呼吸,偷偷观察着后视镜里的他.


    终究,没看到他有所动作。


    甚至,他往她这边靠了靠,让她坐的舒服点。


    今天的太阳,真是打冥王星出来了!


    她吐在车里,司渡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他是个极致洁癖。


    但看到她难受呕吐的样子,他好像忘掉了难受,一种更大的疼痛感,揪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以前没有这种情绪。对任何事,他都像隔着一层玻璃,共情不了一点。


    无论是动物的痛苦,还是人的痛苦,濒死的悲哀,复仇的快感什么,都体会不到。


    现在这种情绪被牵着,心脏一揪一揪地发疼的非病理性感觉。


    真是奇怪。


    姜宝梨困极了,不管车碾过减速带如何颠簸,都没有醒过来


    后视镜里,司机表情精彩极了,恨不得马上摸出手机,在【山月庐特种部队】的小群里狠狠爆料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直到司渡对他说-


    “开慢点。"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了山月庐别墅大门前。


    姜宝梨醒过来,茫然地瞅瞅身边的司渡。


    司渡右手的手臂都让她压麻了,冷冷道:“凑这么近,想死?"


    姜宝梨连忙挪开身子,和他保持距离。


    凶死了。


    看到远处熟悉的庄园,她诧异地问:“怎么来这里?


    以为他会送她回沈家,或是回学校,怎么到他家了?


    司渡漫不经心道:“今晚这事闹得不小,这段时间港媒必定会大肆宣传,你会成为那帮狗仔记者追着访问的对象。不管你说什么,都会影响集团。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山月庐别墅,哪儿都别去。


    姜宝梨懂这些。


    的确,舆论是很可怕的东西。


    他今晚料理了舒家,黑白两道都动了人,媒体必定追着扒拉这件事的原委


    她说错一句话,甚至可能会影响涉事集团的股价。


    而且姜宝梨经历了今晚这么可怕的事情,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疗愈和恢复,能有地方让她“与世隔绝”,是最好不过了


    双腿还有些发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司渡反应迅速地伸出手,紧紧摸住了她的手臂,扶住她.


    姜宝梨诧异地望向他。


    他又矜持地抽回手:“看路。


    “腿有点软。”


    姜宝梨说完这话,便想到他刚刚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公主抱、抱出了Zenith Club


    恶魔的怀抱,也不是寒霜冰雪之地。


    相反,挺温暖的。


    她望了司渡一眼。


    两人视线交汇,司渡秒懂她脑子里在想什么,瞬间表情变得不自然。


    “你可以用腿走,也可以在地上爬。实在不行,我让珍珠出来拖你一段。"


    说完,他吹了声口哨。


    德牧珍珠一蹦一跳地跑出来迎接,欢脱得很。


    那倒是不必麻烦珍珠了


    姜宝梨连忙摆


    找家


    D以己定


    说完,撑着腿,一瘸一拐地跟着司渡进了屋。


    猜测刚刚在Zenith Club里,他可能是鬼上身了。


    管家非常乖觉地给姜宝梨安排了三楼的房间。


    房间里所有的配置,户型,家具都和司渡的房间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和司渡的卧房,仅一步之遥.


    做这样的安排,也是因为司机刚刚在【山月庐特种部队】群里发大疯一


    司机老黄:“他们要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司机老黄:


    司机老黄:


    “真tmd磕死我啦!"


    “刚刚在车里,啧啧啧,人心黄黄“


    内务大总管:“细说在车里。"


    山月庐护草大臣:“细说+1。”


    姜宝梨皱着眉头,看司渡戴上口罩和白手套,站在医药箱边弄了很久。


    总之,没有离开她房间的意思。


    衬衫勾勒着他挺拔的后背,轮廓线条清劲有力。


    袖子半挽,小臂修长,双手戴着医用白色胶质手套。


    姜宝梨看到他手上的棉签和桌上的配药,有点紧张地问:“干什么?”


    “衣服脱了。”司渡面上没有表情,鼻梁骨撑起了口罩。


    “脱衣服干嘛?”姜宝梨抱住了自己。


    她穿的还是司渡刚刚给她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你又不是医生。


    “我比医生更专业。”司渡耐心地回答,“药也更好,确保你身上没有一处伤痕会留疤。


    姜宝梨看到那药,应该就是沈毓楼十分渴望拿到的灯塔水母修复凝胶。


    她之前用过那药,她脸颊那么深的伤口,一点儿癫痕都没留下,恢复得超级快。


    可见,是有点来头的。


    “我不脱。”姜宝梨固执地说,“你你找个女医生过来。"


    “大半夜,我上哪儿去给你找女医生。


    司渡的好脾气维系不过三秒钟,便原形毕露了,扔了药,


    “不用算了。


    “哎!你找个女佣进来,不行吗?”姜宝梨还是想上药的。


    她特别爱惜自己的身体,一丁点的疤痕都不想留。


    “家里没女佣。"


    见小姑娘皱眉踟蹰,司渡便说:“医生眼里,病患没有性别。


    “我又不是医生,我眼里就有。”


    姜宝梨是有点任性的脾气,让沈毓楼宠出来的,但不是对谁都表现出来。


    此刻面对司渡,莫名就发作了,“我去医院看病,挂号都只找女医生。"


    司渡感觉自己这辈子的好脾气,可能都用在她身上了。


    没有把她当尸体一样,扒光了直接上药,完事走人,懒得和她多说一句废话。


    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对峙片刻,姜宝梨想出了折中的办法,自己拿着药去洗手间,脱了衣服,一边用毛巾蘸了温水擦拭身体,一边检查身上的伤,自己给自己上药,。


    司渡倚在柜子边,摘掉了口罩,转头望着窗外浓郁的夜色。


    房间里,仍旧残留着少女身体的淡淡体香。


    他是个对气味极其敏感的人,尤其是熟悉环境里,一丁点的异样的味道,都会被他捕捉到。


    他默许了她闯进他的私人空间,也默许这空间里,多出许多让他不熟悉的气味


    司渡从不觉得自己有这么犯贱,会喜欢一个满心装着别人的女人。


    大概,只是因为性|欲。


    谁让她游轮那晚这么“不要脸”,对他做那种过分的事!


    念及至此,司渡脸色冷了几分,扔了口罩,转身便想走出房间。


    他放纵一切脑海里的邪恶欲望,做事从不顾忌后果,偏偏在性/事上,格外自律。


    在他很早很早、早到姓启蒙都没有萌芽时,便知道那是肮脏的,不堪的,强迫的,恶心的.


    他的性格,基因,血液都沾染着罪恶。


    那晚姜宝梨对他做的事情,简直不可原谅。


    他恨她恨得要死,想把她丢到公海里去喂鱼,


    但这恨,却不影响他每晚梦到她,每晚…


    听到洗手间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司渡感觉身体开始热起来了。


    即便是想到她在里面的样子,都会有极其强烈的感觉。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司渡呆不下去了,收拾了桌上的药盘,转身出门。


    推开门的刹那间,听到卫生间里,姜宝梨有点忐忑的嗓音传来


    “那个,司医生我后背有伤够不着了,你能不能进来帮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