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借火
作品:《野渡》 姜宝梨被那帮男的攥着头发,拖进了六号包厢里。
接下来的十分钟,于她而言,便如炼狱一般。
脸颊像有火在炙烤,辣辣地疼。
几个男人围在她身边,粗鄙地大笑着,她鼻息间全是男人的汗臭味,还有酒和烟混合的味道,
让她一阵阵地泛呕。
她摸着拳,指甲陷入掌心。
但已经没有知觉,感觉不到疼了。
“脾气够硬的啊。”一个绿毛纹身男走过来,扯起她的头发,“懂不懂圈子里混的规矩?
姜宝梨死咬着牙,眼神倔强,嗓音压得很沉:“什么,规矩”
“舒大小姐是什么人,你又算什么东西,敢欺负她,你就等着死吧!"
原来,是她
“我哥哥是沈…”姜宝梨话音未落,男人的膝盖撞到了她的小腹,疼得她蜷缩起了身体。
喉咙里一阵腥咸,吐出一口血。
他们下的是狠手。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噩梦般的小渔村。
那里的空气终年潮湿 弥漫着鱼腥味。
那些人将她死死按在充满腥臭味的泥里,拳头如雨,落在她身上。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任人宰割。
港市,小渔村,没有区别。
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
姜宝梨不是俎上鱼肉的软弱性格,她的手摸索着,摸到了桌上的酒瓶,企图反抗
然而,她刚抓住酒瓶,手腕就被人用力地拧住了。
她身边有六个男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
姜宝梨手脚被抓住,她感觉衣服.被扯烂了。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响,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有个男人单枪匹马地闯了进来。
白衬衫紧束着他挺拔的腰身,眼神比冰还冷,下颌线紧绷,浑身散发着极致的压迫感。
“我靠,你谁啊你!"绿毛纹身男以为他是走错包厢了,凶狠地威胁,“快给老子滚出去!没见我们忙着吗!"
“不好意思,借个火。”司渡嘴角提了提,一抹阴阴的笑。
“借你妈啊,活腻了来这里借火!"
“不借?”司渡缓缓蹲下身,打量被男人按在地上的姜宝梨,“地上那位小姐,有火吗?
“有。”她沉沉地说,仿佛琴弓拉出的颤音。
司渡慢条斯理站起来,锐利的眼锋,扫向绿手纹身男:
“她说,有
“我靠!你他妈真的活腻了!"
纹身男朝司渡走来,靠近的刹那间,被他住了拳头。
下一秒,他膝盖顶在了纹身男腹部,骨头碎裂的闷响传来。
绿毛重重摔在了墙上,倒在角落里呻吟。
几个男人见势不对,一起上,司渡动作干净利落,分分钟就将他们给揍趴下了。
姜宝梨侧过头,望着从天而降如同神明般的男人。
她眼底有刻骨的恨意,却不再是对他。
司渡走到她面前,看到少女脸上的伤,看到她被扯烂的衣服,肌肤上有数不清的淤青和红痕。
他太阳穴突突的,立刻用自己的西装将她严严实实地裹起来,抱到沙发边坐下。
他指头上已经沾染了血。
姜宝梨已经无力思索他的行为,他的动机。
唯一的知觉,就是他衣服上那股淡淡的乌木香,
她抬起眸,掠过了司渡,愤恨的眼神扫向了包厢里一个又一个男人。
司渡知道她心里有恨,用了姜宝梨这辈子都不敢相信的温柔嗓音,贴着她耳边道
“别怕,我来了。"
说完,拉了拉她的衣领,遮住她身体裸露的部分,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姜宝梨身体已经止住了颤栗,在他慢条斯理说出“别怕”两个字的时候
她觉得很吊诡,被变态保护,好像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事。
就在这时,Zenith Club酒吧的经理——陈轩,也就是舒欣彤的表哥,带着一帮安保,火急火燎地闯进来:“谁在闹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迎头便看到坐在沙发边的司渡,顿时三魂去了两魂半。
这位爷,这位爷怎么会突然大驾光临啊!
倒在地上的绿毛纹身男,以为自己的靠山到了,爬过来对陈轩道:“就就是他,坏了哥几个的好事!
陈轩一脚给绿毛纹身男端过去:“妈的,长没长眼睛!这位爷,你也敢还手!
说罢,他殷勤地来到司渡面前,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小司总,对不起啊,手底下的人没见过世面,您多多包涵,我们实在不知道
司渡抄起手边的酒瓶,一瓶子给陈轩敲过去,直接给他脑袋开了。
显然,他压根懒得和他多说什么。
陈轩摔地上,司渡一脚踩在他脑袋上,狠狠碾了碾
“这里,你管事?”
陈轩手底下的人见经理受伤了,一个个气势汹汹想上前帮忙。
却不想,陈轩被他踩着,另一只手使劲儿挥着,示意这帮人赶紧后退:“不、不许对小司总不敬。
看着,挺滑稽。
手底下这帮人面面相觑,推出了门去。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五十岁、鬓边泛白的西装男人,带着一群手下快速走进了包厢,正是这个娱/乐/城总商会的会长
唐寺。
这家伙黑白两道通吃,是个千年成了精的老狐狸。
而舒欣彤的老爸,Zenith Club的老板舒恒昌,就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脸色惨白。
司渡冷冷睨着他们。
一个个,耳报神倒是快。
唐寺进屋之后,首先来到司渡面前,脸上带着汕笑,恭敬地对司渡说:“小司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总慢了。
司渡这次倒没有直接动手,平静说道:“唐会长,我的人,在你的地盘出了事。
唐寺望向了被司渡护在身后的少女,女孩脸上明显有淤伤,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眼底有泪痕
被欺负得不轻。
他心头一凛,立刻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先把Zenith Club封了。"
手下十几个男人立刻行动,将包厢里、大厅里的所有客人都驱走了。
他望向司渡,没有在他冷冰冰的脸上看到缓和的神色,又吩咐手底下的人一
“给我砸!砸到小司总满意为止!"
他身边的老板舒恒昌,那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眼睁睁看着白己经营半生的娱乐会所被人给砸得稀巴烂。
酒瓶玻璃碎了一地,墙上的电视,吊灯,也全部被打烂了。
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给他剩下。
周围乱糟糟一团,半晌之后,司渡才缓缓开口道一
“砸这些玩意儿,能解个什么气。
商会会长唐寺立刻会意,怒目望向舒恒昌:“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说罢,他立刻转向了陈轩,沉声质问道,“谁给了你这熊心豹子胆,让你动司先生的人!"
陈轩捂着头上咕噜冒血的伤口,结结巴巴地说:“是是舒欣彤,这都是她的主意,让我把人扣住,打打一顿,然后
“然后怎样?"
司渡倚在沙发边,有种不怒自威的冷静,“说说看。
陈轩第一次面对如此让人毛骨悚然的问询,看看舒恒昌,又看看唐寺。
唐寺是生怕被姓舒的这家人连累,胁迫道:“小司总问你话,你直说就是了,看什么看!”
“舒欣彤说说打一顿,再找人lunjian她,完了扒光衣服,丢到街上去”
司渡冷笑了一下,全场都不敢说话了。
他缓缓道:“把人,带过来。
此言一出,舒恒昌立刻蹁在了司渡面前,疯狂地磕头求饶:“小司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女儿不是故意的,求您放过她吧!求您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是我把她宠坏了,我一定严加管教。
司渡身形微微前倾,捏着他的下颌,每个字都像被齿碾出来的:“你的严加管教,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说完,甩开他的脸。二十分钟,舒欣彤瑟瑟发抖地走进了6号包厢里。刚进Zenith Club,便看到自家会所被砸了个稀巴烂她被吓蒙了。此刻进来,看到老爸跪在地上,表哥陈轩也跪在角落里,那些被叫来搞姜宝梨的男人,这会儿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被揍得跟死狗一样。她已经预感到了不妙,反而没那么害怕了,看着躲在司渡身后“楚楚可怜”的姜宝梨,挑起了下颌,轻蔑地说“果然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勾引不到沈毓楼,又转移对象来勾引司渡。“你真让我恶心!"说完这话,她爸已经一脸绝望了。表哥陈轩也是抽抽着嘴角,知道整个舒家,可能都要被她给毁了!这时候,裹着黑西装的姜宝梨,缓缓站起身,来到了舒欣彤面前。舒欣彤抬着下颌,没有认输的意思。但她的气势,明显比姜宝梨弱了一大截,眼神里也有了恐惧感,只是强撑罢了,姜宝梨嗓音喑哑,说了两个字-“跪下。“跪你妈,你算什么东西!”舒欣彤破口大骂,“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话音未落,商会会长唐寺的手下走过来,一棍子敲在舒欣彤的膝盖上舒欣彤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另外两个男人一人一边抓住她的手臂,强迫地将她拉起来,跪在姜宝梨面前。姜宝梨眼神冰冷,扬起手,噼里啪啦,连甩了她十几个巴掌。舒欣彤的脸颊都红肿了,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再也没有了刚刚盛气凌人的气势“前面那些,为这些年被你欺负过的女生。说罢,姜宝梨又狠狠甩了她几巴掌,“剩下的,为刚刚你对我做的一切。舒欣彤倒在地上,身形颤抖着,鼻血都被她打出来了,鲜血淌满脸商会会长唐寺见被欺负的女孩也算解了气,但司渡的气,似乎不容易解啊这位爷的脾气,港城商圈儿无人不知。他试探性地问司渡:“小司总,请问这几个人怎么处理?舒恒昌连忙求饶:“小司总啊,您看打也打了,您消消气。"司渡环扫七横八竖倒在地上那几个男人,冷声说:“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掸邦那边的矿区正好缺人手。“我马上安排,那舒家”"一起送过去。”此言一出,陈轩立马跪着爬过来,向他磕头求饶。BPMM大件H物现刀晚,大早,以车利元舒欣彤也赶忙爬过去求她爸:“爸,什么意思,要去哪里?我还要念书呢!我…我的学业怎么办?我还要继续学画呢!"舒恒昌一把推开了舒欣彤,他很清楚司渡杀伐果断的性格。他触到了他的逆鳞,这件事恐怕再无挽回的余地了。唐寺看着舒恒昌,这位.也算是口口的老商户了,跟他几十年的交情。一把老骨头送到金三角那边去,又是惹了司渡.
怕是活不长。
“小司总.”他斟酌着,劝道,“小司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
司渡冰冷如刃的眼神,扫过唐寺,只淡淡问了句一
“唐会长也想一起去?"
唐寺立刻噤声,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再说了。
姜宝梨却将唐寺的话听进去了。
今天晚上这件事,闹得够大了,只怕明天港媒新闻会大肆报道
姜宝梨抬头瞥了司渡一眼。
男人轮廓锋利,眼神淬冰。
他不在乎声誉风评,但姜宝梨却不想欠他这样一份天大的人情。
毕竟,她只是被沈毓楼派到他身边的一枚棋子。
人情欠多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去还了。
“司渡,我想报警”姜宝梨忽然开口,“让警署来处理吧。
她一出声,会长唐寺瞬间松了一口气,眼巴巴地望向了司渡。
司渡偏头睨向姜宝梨。
姜宝梨敛着眸,只说了一句:“我不想你把事情做得太绝,多少留点余地。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司渡照单全收,对唐寺说:“让警署的人过来。
唐寺心头一松,然后讶异地望了望姜宝梨。
他跟舒恒昌一起求了这么久,居然抵不上这小姑娘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连忙打电话报警。
跪在地上的舒恒昌,跟着泄了一口气,舒欣彤更是被抽空全身的力气,倒在了地上,哽咽啜泣。
没多久,警署的探长过来,问清楚了情况,看了眼周围被砸的稀巴烂的店
“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司渡开口,舒恒昌连忙说:“是是.是我们自己弄的,不打算继续开店了,该砸的也都砸了,倒地上那几个,也是他们自己斗殴。
探长看了眼沙发边脸色低沉、沉默不语的司渡,又看看他身后狼狈的少女,心里很清楚怎么回事。
“既然如此,那就请舒老板到我们警署喝杯茶吧。”
说完,几个警员过来,给舒恒昌和舒欣彤戴上了手铐
临走前,探长试探性地问司渡:“司先生,您看这事情,该怎么个处理法?“
司渡面无表情地喃道
“公事公办。”
探长会意,说了三个字:“您放心。
姜宝梨想离开这里了,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司渡看不惯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惨相,没多的废话,一个打横的公主抱,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走出包厢.
姜宝梨心头一惊,有点不好意思,推了推他,压低声音说:“司渡,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司渡沉着脸,没有回应,却将她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