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端阳
作品:《捡到的书生变鬼王》 胥绾春仰躺在床上,掰着手指头数道:“富贵公子,喜穿白衣,擅弹琵琶,灵根损毁却对仙道涉猎甚广……穆公子,”看向跪坐在草席上的穆书愿,“真个生怕我认不出来,透露这样多信息给我。”
穆书愿微微一笑,温声道:“小娘子聪慧,书愿不敢隐瞒。”
目光放柔,“实不相瞒,书愿同小娘子一见如故,小娘子孤身一人,书愿实是于心不忍。”
低眉垂首,“如今书愿离家千里,身上已无分文,阿春姐姐若不嫌弃,”小心翼翼抬眼望她,“允书愿侍奉左右,可好?”
胥绾春面无表情盯着他,片刻,收回视线,闭上眼睛,认真睡觉,心里白眼简直要翻上天。
她道:“我若说不好呢?”
穆书愿只当没听见。反正做出这么多越轨之事,自己在她眼中,恐怕早已不是什么好人了。
他抿口茶,忽又道:
“明日阿春姐姐要做的事,书愿愿意同去。若姐姐当真有何不测,”语调微微带上哭腔,“便是借书愿这副身躯挡灾,书愿也并无怨言。”
胥绾春咬牙:好好好,惹来个戏精版的狗皮膏药。
她懒得回应,翻身朝向竹窗一边,抓着身上麻布蒙上脑袋。
穆书愿在旁看着,不禁丹唇微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只一瞬,笑意便消散开去,思绪回笼,他方意识到,自己适才,似是在故意逗弄她?
热茶氤氲的水雾中,他干净清爽的眉间,萦绕起丝丝迷惘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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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眼光真好!这沙糖绿豆艾叶冰雪凉水,是我们铺子的端阳特贡新品。观龙舟的绝佳搭配!喝了,保你暑气全消,清凉一整天!”
茶铺娘子坐在摊铺后,扇着蒲扇,笑眼弯弯,兜售自家香饮子。
被兜售的胥绾春,的确捧着那冰手的竹杯,却是心不在焉。
顶着眼底熬夜来的两片乌青,目光穿过沿街满腾腾的游人,定在一个戴傩面具的巫师身上。
今日她起了个四更天,趁穆书愿仍熟睡,撇下他便出了门。先去乱葬岗催动万象归春,收了一波灵力,随后进城。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市摊位还没摆齐,她便发现一个穿巫袍、戴傩面的神秘人。
跟了这巫师一路,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巫师袖中藏一顶百纳塔,专寻街头巷尾的乞儿,迷晕,收进塔里。找得极细,恨不得草缝里也翻一翻,看藏没藏人。
要么,这巫师有特殊的收集癖;要么,他在替傩面妖干活。
巫师转进一条小巷。
胥绾春刚要跟去,被茶铺娘子喊住:“小娘子,还没给钱呢!”
胥绾春低头看一眼手中竹杯,糟糕,不小心打开盖了。在葛布裙外的补丁里摸一摸,哪里有钱?放回摊位,拔腿便跑。
“喂,你!”
茶铺娘子正恼,又跑来一位白衣飘飘的公子,扔来一片金叶子,温声道:“抱歉,前面那位小娘子的茶钱。”
拿了竹杯,便追过去。
茶铺娘子的声音淹没在人群的嘈杂中:“小郎君,钱太多了!”
**
巫师进了条荒废的小巷,两边土墙坍塌,无人问津。只有几个流浪汉,趁人多事闹,颇摸了几两银子,正分赃。
胥绾春躲在巷口,犹豫究竟是一直跟踪下去,还是索性掳了这巫师。
巫师斗篷飘飘,快步走向那群流浪汉。
众流浪汉奇怪地站起身,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巫师托起那百纳塔,正念口诀,却不知突然看见什么,急忙收了塔,戴上斗篷帽,转身便走。
便听巷子那头,传来穆书愿那温和清爽的嗓音:“阿春姐姐,拦下这巫师!”
胥绾春:……
好,这下,没的犹豫了。
这小子专程赶来添乱的么???
胥绾春随手折根树枝掷过去。
巫师连她怎么动作都没看清,只觉耳畔呼的一声,随即小臂一阵钝痛,百纳塔便脱了手。
胥绾春飞身压上去,巫师身体后仰,同时,掌心散出蓝色的雨滴状灵力。
胥绾春一愣,这是湘竹泪,苍梧宫的独门法术!
这巫师是苍梧宫的弟子?
胥绾春在空中走个空翻,堪堪避开。巫师却瞳孔骤缩,急急忙忙收灵力。
晚了一步。
浮在空中的百纳塔,已被一波灵雨敲开。
散布的灵雨瞬间聚集,全然被吸入塔内。塔身急剧颤抖,咔嚓几声,裂开道道缝隙,随即,泄气的皮球一般窜上高空,骤然膨大至几十丈高。
眼前一暗,塔身的阴影笼罩下来。狂风乱刮,巷子两边土墙哗啦啦散了一地,四围呼喊惊叫声涌过来。
塔身缝隙中,光芒闪动,可见其内正昏睡着许多衣衫褴褛的人。
巫师双手结印便要补塔。
胥绾春看过去,目光并不赞同。
穆书愿持相同看法,温声道:“班师姐,此时补塔已无济于事,可有培风伞?先救人。”
巫师蓦地看向穆书愿,惊讶穆书愿竟认出了她。移时,垂下头,喃喃道:“不愧是公子。”
认命地摘下面具。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女,但似长期心绪郁结,看起来很不快乐。
班枫点头道:“有的,公子。”
乾坤袋中取出一把灵光流溢的水蓝色油纸伞,向空中祭出,同时,两手并起剑指,传送灵力。
培风伞一一托起塔内之人,传送至巷中地面上。奈何一把培风伞,杯水车薪。眼看塔身便要崩裂开来,土墙外,众游人正推搡着往外圈逃,孩童哭声四起。
胥绾春望着天空,心中升起焦躁。却闻一阵淡墨香袭来,穆书愿趁乱走向她,轻盈的袖摆下,微凉的指节小心翼翼在她手背上一碰一碰。
“做什么!”
胥绾春不耐烦地看向他。
穆书愿熟练地垂下脑袋,红着眼尾看胥绾春,举着竹杯道:“书愿看阿春姐姐方才想喝这个,帮姐姐买来了。”
胥绾春长叹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远离他。
内心冷漠无情就是够潇洒,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空风花雪月。
见班枫面色已露疲惫,胥绾春走过去,道:“我帮你。”
伸手挨向班枫后背,想传送灵力给她。
班枫却不动声色避开,不冷不热地道:“我袋中有传讯符,你帮忙发个信号给苍梧宫便是。”
胥绾春觉得她语气似带敌意。眨眨眼,猜想自己大概听错了。应道:“嗯。”
伸手取班枫腰间乾坤袋,却又被她避开。
班枫道:“不必了,他们来了。”
地面人影一个接一个掠过,胥绾春仰脸,一众紫袍修士从四面八方赶来,拥向高塔。合力布阵,百纳塔从塔尖开始,一点点消散开去。
胥绾春松口气,聊且去瞧那群昏睡的乞儿,忽听地面一阵唧唧的声响,好像什么极小的东西相互交流,接着,脚底猝不及防一滑,身形便不稳。
“姐姐,小心。”
淡墨香扑鼻,胥绾春整个身子被穆书愿翻了一圈,扑进他宽松柔软的衣袍里,鼻尖挨在穆书愿胸前,甚至感受得到他肌肤沁凉的触感。
胥绾春爬了一身粟粒,一把推开他。面无表情道声“多谢”,垂头整理衣裙。并未发现班枫直愣愣看他们的目光。
穆书愿白靴蹭着地面,幽怨地道:“阿春姐姐,何时才能不同书愿见外。”
胥绾春:……
对害她摔倒的罪魁祸首的恨意瞬间达到顶峰!
罪魁祸首,正是群巴掌大的木偶人,密密麻麻贴地而行,远远望去,好似一群组织有序的蚂蚁,飞速掠过地面的乞儿,爬出围墙。
胥绾春一阵骇然,道:“那是何物?”
穆书愿摇头,平静地道:“不知。”
此时,空中衣袍猎猎,一众修士御剑而下,远远便看到穆书愿,招手道:“公子!”
胥绾春连忙地上一滚,倚坐在土墙边,完美混入一众流民中。
流光园的账还没清呢,她可不想再惹一身骚了。
穆书愿微笑,迈步上前,唤道:“师姐,师兄。”
他竟每个人都认得,不论是谁,都能搭上两句话,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却是从容娴雅,应对自如。
片刻后,才有人看到一旁的班枫,惊道:“班师姐?!”
众人止了寒喧,一齐看过去。有年轻些的修士,竟转头疑惑地询问,似是不识得这位师姐。
“是你用百纳塔抓了这些流民?”
“班师姐,你为何要这样做!”
班枫面色因灵力过度损耗而苍白,倔强的目光扫过众修士,道:“我说出为什么,你们会信么?直接绑了我,交给师父处置就是了,有什么好问的。”
为首修士道:“此事班师姐自然要有个交待,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师姐可见到过一群木偶人经过?若是抓到它,或许师父她老人家能对师姐从轻发落。”
木偶人?
胥绾春竖起耳朵细听。
穆书愿道:“可是身长寸许,结群而行?”
修士道:“正是!公子见过?”
穆书愿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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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何物?”
修士道:“不瞒公子,几日前,本地流光园内出了一只大妖,但当时只抓到了它的分身,而这木偶人,正是这大妖的真身。”
班枫惊道:“它是傩面妖的真身?你们从何处得知?”
修士语带讥刺:“自是师父和空师兄审出来的,班师姐又有何与众不同的高见?”
班枫喃喃:“他怎能这么快就摊牌?难道,今日他不曾抓新的流民,就是因为已经决心摊牌?可是为什么呢?”
胥绾春手握莫知花,感知到班枫的慌乱、疑虑与担忧,她的申冤无门、有口难辩。
众修士按照穆书愿所指方向,纷纷御剑离开。
班枫回过神,忙道:“公子,你也去。他们智不如你,若有何异常,肯定发现不了。只有你去才可以!”
穆书愿点头应道:“好。班师姐别担心,书愿这就去。”
经过胥绾春,握着她的手拉她起来,压低声音,哀求:“阿春姐姐也去。”
班枫见状,召出配剑,铮的一声,直向胥绾春刺去,怒道:“妖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缠着他!”
胥绾春:?
怎么又是我的锅???
胥绾春仰身贴地躲过,再起身,便见穆书愿挡在自己身前,道:“班师姐,阿春姐姐只是位贫弱孤女,何须如此啊。”
班枫轻蔑地笑了一声,片刻,道:“好,公子既知她是个弱女子,便不要带她误事了。”
又冲胥绾春道:“我们仙门中人办正事,你去做什么?纠缠公子满足你的小情小爱么?”
胥绾春对她明媚地笑,道:“你们公子有哪点好?怎能跟我比?他便是想要小情小爱,我还不给呢。”
“你!”
对她眨眨眼:“你既说我是妖女,那我自然要去做些损害仙门的事啦。否则,岂不辜负你的期望?”
转身便走,不忘两指点在额头,留给她一个张扬的手势。
穆书愿低头看着胥绾春,看似平静,眉梢却攀着笑意,对班枫温声道:“班师姐息怒,阿春姐姐她不是故意这样的。哦,书愿先过去了。”
快走两步,追上胥绾春。
与她并行时,穆书愿才发觉,自己适才心情又有不稳,忙调匀呼吸,将情绪强压下去。
与此同时,班枫静静站在原地,双拳紧握,移时,她张开手掌,手心飞出一根银针。
胥绾春只听身后嗖的一声,那银针直朝她颈□□道飞来,忙放出灵力去挡,银针偏移,钉进她的肩胛。
胥绾春闷哼一声,微微弯下腰。
穆书愿才压下内心情绪,见状,忙扶住她,声音低沉:“怎么了?”
胥绾春摇摇头,道:“没事。”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穆书愿有此等魅力,但莫知花的确感知到,班枫心中充满妒意。
她叹口气,感受肩胛的痛感,移时,心中已确定:这是引魄针,针入颈□□道,可致人眩晕;钻进身体任何部位,皆有追踪之效。
胥绾春想着班枫适才面对众修士的慌乱与疑虑,心中有了打算。
她对穆书愿道:“你说即便我拿你挡灾,你也并无怨言?”
穆书愿没想到自己放给她的话,竟还能变成回旋镖,眨着眼睛道:“自然……?”
胥绾春道:“那给我一件你的信物,你也会答应吧?”
掀起穆书愿外罩的纤尘不染的轻罗衫,刚在地上围过的手,在他劲瘦的腰间摸来摸去,摸出一块玉佩。手里掂一掂,仰脸微笑着望他。
穆书愿迅速恢复状态,垂头道:“书愿整个身体都是姐姐的,何况一块……”
“很好。”
胥绾春打断他,转身向班枫走去。
班枫不知他二人适才在说什么,此时,正惊惶地站在原地。见胥绾春走近,忙向后退,走近一步,便向后退一步,一个不稳,踩到自己的长裙,坐在了地上。
班枫声音颤动,冷厉地道:“你……你想做什么?”
胥绾春道:“你放心,偷袭我的事,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班枫双眸困惑地睁大,声音软下去:“你……”
胥绾春半蹲下来,将玉佩递给她,道:
“你们公子的玉佩。班仙君,我知道,你心中定然藏着什么真相,但宗门中人,想是都不相信你。”
班枫闻言,泪水蓦地涌进眼眶,红着眼圈望胥绾春。
胥绾春抚着她的肩头,道:“你的针,我会留在体内,若我、你宗门师兄妹们、你们公子,当真都被你心中知道的凶手掳去,班仙君,可愿携这块玉佩,召集你信任的人,来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