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暗夜长河·梦醒时分
作品:《心澜破界,寰宇更迭》 夜幕尚未退尽,遥远的穹顶只泄下微弱晨光,给破败小巷染上一层死灰般的冷色。乔伊抱着严教授一路奔行,仿佛害怕有任何迟疑会导致更大的不幸。身后紧跟着顾子衿与林忻,神色同样凝重。两天前,他们才历经C-19实验段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火舌、枪声、毒雾与乱局交错一瞬,好不容易带着教授逃出生天。可目前教授状况并不乐观,伤口发炎,外加高烧退不下去,整个人命悬一线。
为了隐藏行踪,学姐暂时在另一个掩护点等候消息,与他们分头行动。乔伊等人只能凭借林忻的联系,找到城郊处一位老战地医生——他曾经在地下医疗组织活跃,如今隐姓埋名,只在废弃仓库里留有一处狭小行医之所。除此以外,他们别无选择:若去正规医院登记,势必被“H”盯上;若自我救治,则缺乏必要器械。乔伊抱紧教授,轻声道:“教授,您一定要撑住……若没有您,我们所有查到的线索就要断了。”
狂乱的风卷来满天尘埃,路旁的断墙上写着早年防空演习留下的标语,如今破损不堪,只剩几个模糊字母。乔伊脚步久久不停,一是出于对救命的急切,二则也是想借奔跑来麻痹心底那些复杂纠结的思绪。她曾用指尖轻轻碰过教授的脸颊,想用温度唤醒他,却发现他的脉搏若隐若现,仿佛奄奄一息。她曾恨过这个人,但当真正地将他视作唯一能够解开真相的希望时,又生出惶恐不安的保护欲。
远方破旧仓库的大门在吱呀声中敞开。那位战地医生五十来岁,头发灰白,虽满脸胡茬却目光凌厉。他看到众人,先是满怀警惕,见他们抬着一个伤重不醒的老人,才微颔首道:“放到那张台子上,我看看伤势。”众人一齐动作利落,将教授放置好。医生手指迅速摸到脉搏,皱紧眉头:“很危险。他原有慢性疾病,也有多处外伤感染,必须尽快做清创手术,我手头药物不够,还要准备输血装置……”
乔伊急道:“需要什么,我们去找。只要能救命,都可以。”她握着教授的手,心里忍不住慌乱。林忻当即打开笔电,快速联络熟识渠道:“麻醉药、消炎药、血浆……我想办法筹,但可能需要时间。”顾子衿则把仓库四处搜索了一遍,确保安全。他见乔伊对教授满怀担忧,轻声说:“会没事的,我们都在这里一起想办法。”
医生环顾一圈,忽然停住目光:“你,先松开他,你的手……”乔伊这才注意到,自己因为极度紧张,一直用力攥住教授的手腕,导致她的关节发白颤抖。而更惊人的是,她的指尖竟隐隐渗出血丝,像是无意识抓得太紧,好似要与教授融为一体。她尴尬地闭了闭眼,缓缓松手,才发现本能地想用身体温度去留住教授的生机。
顾子衿把乔伊扶到一旁,却见她面色苍白,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你快休息一下,这两日你简直没合眼。”乔伊却耳中嗡鸣一阵,猛然记起脑海里还潜伏着那个可怖存在——拉普拉斯妖。只要她过度疲劳或情绪失控,妖就会趁虚而入,诱她释放更大的破坏力。想到这点,她反而咬唇坚持:“我不放心教授。你别劝了,我就待在这儿。”
医生重新消毒器具后,吩咐顾子衿与乔伊帮忙固定教授肢体。接着他取出那仅剩的一点麻药为教授注射,然后开始简单却凶险的清创手术。过程里,乔伊看见教授的血一点点染红纱布,她的心也在一点点下沉。若是再晚来一步,他或许就要在自己面前死去。可她浑身的力气根本无处宣泄,只能默默为他擦去额头冷汗,向他轻声呼唤。
手术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期间教授一度陷入呼吸衰竭,全靠医生的紧急心肺复苏才勉强稳住。最后,医生擦了把汗:“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等药和血浆运来,才能进一步处理。你们最好祈祷他能撑到那时候。”
乔伊一向自忖坚强,可此刻双腿几乎站不住,扶着铁架桌角才不至摔倒。顾子衿望着她恍惚神情,以为她会失控大哭,没想到她却只是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声地落下泪珠。那泪落在地上,溅起细微滴声,却在她耳里宛如雷鸣。她想,也许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对某个人有着难言的依赖感——即使那个人可能负有罪责。
与此同时,林忻拿着急救所需的清单冲出仓库,连夜去联络他的地下渠道。医生则留在这里,随时观察教授情况。顾子衿守在外头帮忙警戒,可凭直觉判断,C-19闯入后,“H”断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很快就会带人追寻他们踪迹。此刻,他们犹如孤岛上守护一根烛火,短暂避开风暴,却不知下一秒狂潮何时到来。
乔伊只觉得脑子越来越乱。她想要坐下,却又迟迟放不开手脚,身体似被抽空一般。就在这时,耳中传来那熟悉的阴冷嘲弄——拉普拉斯妖轻飘飘地说:“你这么执着救他,难道就不怕真相让你失望?你已经尝过多少次人性的背叛?何苦呢。”
乔伊深知这仅是她精神世界的幻音,却仍被刺痛。她艰难回应:“你住口。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他。”妖轻笑:“你根本无法知道,他若醒来,会不会把你再度扔回那些仪器下…你是他眼中的样本。”此番话就像一把尖刀,直指乔伊隐隐存在的恐惧。她发觉内心确实充斥对真相的惶恐:一个把她当实验对象的教授,为什么要在生死关头被自己拼命救护?可她无法坐视他的死去——也许这是仅存的一点良知,亦或是她期盼从教授那里得到一种迟来的救赎。
拉普拉斯妖像是看穿她的矛盾,不再多言,只发出一声狡黠的冷笑,那笑意回荡在乔伊脑中,好半天才渐渐散去。
手术结束后,教授带着氧气罩,微弱地呼吸着。医生示意乔伊过去:“你若真想帮他,不如跟我学习如何监测生命体征。”乔伊强作镇定,学着用听诊器与指脉仪替教授查看脉搏,一圈忙下来,她也有了点急救常识。但她心里更清楚:若再拖上多少日,等“H”收网或教授状况恶化,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凌晨三点多,林忻带着药物与血浆终于赶回。医生忙不迭开始给教授输血、上药,整个过程持续到拂晓。乔伊彻夜不眠,顾子衿也困得眼圈泛青。到第二天中午,总算见到教授烧退了些。乔伊轻轻唤了好几声,他微微喘息着,好似有意识,却睁不开眼。一旁顾子衿欣慰地拍了拍乔伊肩:“还好,你别累坏自己。”
她浑身像散了架般,苦笑一下:“我会撑住。”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脑海里那股诡异的阴暗力量似正蠢蠢欲动。昨夜维持理智已经耗尽她太多心力,她能感觉到拉普拉斯妖在她血管里翻腾,但还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许是因为她对教授的担心占据了大部分神经,让她暂时抵御了妖的侵蚀。
休整片刻后,天色阴沉又下起淅沥细雨,仓库外冷风不断。医生示意乔伊可以与教授单独呆会儿,说不定能让他在半梦半醒间有更多反应。乔伊坐到临时床榻边,看着教授因高烧与虚弱而凹陷的面颊,不由自主想起那张旧照片上的身影:怀抱着年幼女孩的迷糊侧影,是教授吗?还是另一位神秘人物?她问不出口,更无法确认。她只是在心里一次次呼唤:“教授,醒来吧。告诉我真相。”
仿佛听见她内心的渴求,教授手指微微抽动。他缓缓睁开一些,却又立刻合上,好像某种痛苦令他难以保持清醒。乔伊心头又喜又急,轻轻扶住他肩膀:“教授,别怕。我是乔伊,我会保护你。求您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然而教授只是发出模糊的呓语:“对……不起……我……”话未尽,他再次陷入昏迷,额头冷汗涔涔。
乔伊咬住下唇,差点落下眼泪。她心里说:您千万别出事,我们之间还没结束。过去虽有千丝万缕的纠葛,可一切尚未分清,是恨是救,都得等您亲口告诉我啊。
这一天她几乎守在教授床边寸步不离。顾子衿在旁不断劝她上药休息,因为她自己在C-19时也负了些暗伤。乔伊却固执地想着,一旦离开教授身边,便像失去了某种维系理智的锚点。她也注意到拉普拉斯妖始终安静,却安静得诡异,仿佛在酝酿更大的风暴。
临近傍晚时分,林忻收到远方学姐的联络:“我们在仓库附近发现可疑身影,可能是‘H’的眼线。你们最好尽快转移。”当此消息传来,所有人都心头一凛。顾子衿当机立断:“教授能走吗?”医生脸色铁青:“他才刚输血,根本不能大幅行动,除非想看他当场再崩溃一回。”乔伊攥紧拳:“那我们只能据守这里……或者,一边找机会突围,一边保护教授。”
“据守很难,‘H’势力庞大,我们占不到便宜。”顾子衿低声说,“但我们也没时间把教授抛下再逃跑。乔伊,你怎想?”她忍着心底的慌乱,说:“不管怎样,我不会丢下教授。”她问向医生:“没有别的转运方式吗?担架、急救车什么都没有吗?”医生苦笑:“哪有那么专业的设备?更何况现在车辆通行必然被监控。”他们看着地上简陋的担架,谁也没有十足把握把教授安然送出。
林忻皱眉沉思。“也许可以试试用改装后的面包车……不过路途颠簸,一不小心就会加重教授病情。”乔伊和顾子衿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咬牙:“拼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如在夜色掩护下行动。学姐那边能否先帮我们转移,哪怕再远,我们都得试。”
多方商议后,决定半夜再行动,由医生、乔伊、顾子衿护着教授一起离开,林忻负责前往下一个藏匿地点打前站。他们简单收拾后,小心熄灯,尽量不制造任何动静。
夜半时分,大雨却不期而至,滴滴答答砸在仓库破顶上。在这单调雨声里,乔伊又一次拥着教授准备转移。他面色仍旧极度苍白,昏迷不醒,呼吸声脆弱得宛若风中残烛。乔伊怀疑,他的意识或许随时会飘散。她小心翼翼把教授扶上那辆喷满铁锈与油渍的破旧面包车,这一次,她不是被谁抱着,而是她用力将教授的身体牢牢固定在后排。
顾子衿坐驾驶座,医生则在副驾维持警戒。乔伊抱着教授坐后排,雨幕使得视线越发糟糕。不远处,林忻正朝他们打出安全手势,示意前方暂时没“H”的人手。顾子衿咬咬牙,发动车子,一阵低沉轰鸣声响动,车轮碾过泥泞缓缓驶离。乔伊一直紧盯教授,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却还是不住颤抖。她害怕这颠簸的旅途会带走他的一线生机。
距离仓库不远的巷口,忽然出现两三束强光,定睛看去,是几辆黑色越野车驻停。附近似有巡逻守卫在搜索。顾子衿立即紧张起来,手心冒汗:“不好,果然‘H’就在附近。”医生悄声道:“去另一条小路,虽然绕远,但至少可以避开他们。”
面包车小心拐向一条狭窄暗巷。雨势越发猛烈,前挡风玻璃被打得“哒哒”直响,顾子衿聚精会神控制方向盘。乔伊则低头紧贴教授,听到他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的呼吸声。她内心涌起复杂的悲凉:是谁把我们逼到这步田地?从军工实验室到C-19实验段,再到这处简陋仓库,为什么她的人生一直笼罩在黑夜的阴影中?
她轻轻贴近教授耳侧:“教授……若您还能听见,请务必坚持下去。无论您曾在我身上做过怎样的试验,我都必须当面问个清楚。您也欠我一个解释。”她不知自己的声音是否能传入那混沌意识,却依然想这样诉说似的。拉普拉斯妖在她脑海里沉沉呼吸,没有再嘲笑,也不再说什么。似乎甚至对乔伊的情感流露感到些微寂静。
车行到巷尾,突见前方传来一阵噪音,像有人在大喊“站住!”紧接着,枪声划破漫天雨幕,子弹“噗噗”地扫过旁边墙体。乔伊心下一凛:“糟了,被发现了。”顾子衿猛打方向盘,车体猛地甩尾,震得乔伊差点撞上车顶,她赶忙护住教授。医生连声催促:“快,冲过去!再慢就被包围了!”
“轰——”一声巨响,黑色越野车冲破雨幕,侧面高速冲来,险些撞上他们。顾子衿咬牙倒车,轮胎打滑发出刺耳声响,生死关头,他强行把车头扭回,堪堪避过撞击,然后猛踩油门,直冲向对面的小路。乔伊只觉得整辆车像在狭缝里飞驰,被雨水和黑暗吞没。她下意识抱紧教授的头部,让他免受剧烈晃动而加重伤势。那一刻,她甚至顾不上自己是否会受重创。
子弹继续在后方追击,打烂了车尾玻璃碎渣,寒风裹挟破片迎面刺来。乔伊耳朵一阵轰鸣,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命丧此处,可又不甘心就此结束。她定睛看向顾子衿的背影,知道他同样拼了命护着大家。若他们活不下去,教授也必将悲惨收场,而“H”的阴谋更将继续扩张,无人制止。
关键时刻,远处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轰隆声,似有人在放置爆裂物。借着对方慌乱的一秒,面包车飞速拐进一条更阴暗的小巷,短短时间拉开距离。“可能是学姐在外边做了干扰。”乔伊心头闪过这个猜测,也不由得感激,学姐果然一如既往地稳妥及时。
车子一路颠簸,后方追兵的车灯被雨夜吞噬,最终似乎被挡住了去路。谁也不知道他们能逃多久,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算是暂时挣脱死神桎梏。
雨势仍旧磅礴,街巷积水中倒映出扭曲的霓虹。顾子衿将车驶进一个尚有屋顶覆盖的老式停车库,找了个角落强行停下。医生第一时间查看教授:“呼吸紊乱,得马上输氧,药也要跟上。”乔伊用颤抖的手取出那包珍贵的医疗用品,却看见教授嘴唇发紫,眉心紧锁,似在忍受极大痛苦。
此刻,他们已经来不及去另一个更远的藏身点,只能先在这里临时躲避。林忻那边还不知情况如何。乔伊心急如焚,顾子衿也一脸焦躁。狭窄车厢里,医生替教授重新调整输液速度,缓解他可能出现的并发症。乔伊半跪在座椅上,一边把外套披在教授身上,一边散乱地擦去他额头的冷汗。顾子衿则警惕地注视外面,随时留意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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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
忽然之间,教授的双眼猛地睁开,里头血丝密布,染着痛苦神色。他的唇颤抖着,喃喃吐出断续字句:“别……碰……量子……数据……会……被……他们……”声音实在轻微,却让乔伊激动无比。她俯下身,全神贯注地聆听。可教授只说了几个字,便再度陷入晕厥。这短短信息令她心头重击:他提到量子数据,以及“他们”。显而易见,教授被“H”带走,极可能因为掌握某些关键机密。
乔伊心潮翻涌,更加坚定保护教授、查清一切的决心。但也正是这时候,她脑海忽地阵痛,那熟悉的冰冷声音再次出现:“看,他死不了就会继续被量子进程的阴谋纠缠。你也一样,无处可逃。”乔伊硬撑着不让自己晕眩过去,暗暗告诫自己必须稳住——她不能让此刻的意志再度被妖操纵。
车外的雨势不见衰弱,黑夜宛如深海。乔伊与同伴们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紧张地与时间赛跑,与死神周旋。她望向教授的面庞,心里浮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柔软。也许他曾是一切黑暗的始作俑者,可那都是过去;此时此刻,他更像一个脆弱的普通老人,被命运打磨得满是伤痕。
午夜将近,乔伊与顾子衿轮番守夜,医生反复提醒:“要是高烧再起或者呼吸衰竭,马上叫醒我。”狭隘的车内空间透着沉闷,让人无法伸展腰背,乔伊疲惫不堪却一刻不敢合眼。她怕一旦睡去,就会梦见那些过往噩耗,或者再次沉溺于拉普拉斯妖招呼的幻象。
终究,她还是半眯着眼,在心力交瘁的状态下做了个不算梦的梦:她仿佛看见自己年幼时,在一盏惨白手术灯下哭喊,却有一只手轻抚她后背,声音沙哑又温柔:“孩子,不要怕。”那人面容模糊,却与她在旧照片里看到的教授轮廓重叠。她不知是该憎恨还是依赖。这个混沌片段如同剧烈潮汐,令她心底翻腾不休。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外头雨声已缓和许多,停表显示凌晨三点。顾子衿露出疲倦神色:“你梦魇了?总在喃喃自语。”乔伊没有作答,只是伸手探向教授的额头,烧似乎又上来了。医生本来在打盹,立刻清醒过来,给教授注射退烧剂,可药量有限,若持续这样下去,他们迟早要弹尽粮绝。
乔伊垂下眼睑,看向教授灰白的发丝,一阵刺痛再次钻入脑海。她憎恶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却只能硬生生咽下焦灼。于是,她咬紧牙关告诉顾子衿和林忻:“我们必须快点联络学姐一起,尽力找更好的医疗环境,或者再弄更多药物,否则教授熬不过这个频繁的高烧反复。”
顾子衿点头:“我先去周边探探路。林忻,你也试图联系学姐。医生和乔伊,留在车里别轻举妄动。”乔伊本能地想说“我和你一起去”,但看着教授,再想想自己那潜伏危险的拉普拉斯妖,终究咽回了话头。她微微颔首:“你小心点。”
顾子衿走后,林忻在前座小声呼叫学姐。车厢里只余乔伊、医生和昏迷不醒的教授三人。乔伊忍不住问医生:“您能看出,他过去受过什么严重伤害吗?好像除了这次枪伤和外伤,还有某些内里损伤?”医生翻开自己做的简单病历,低声道:“你说得对,他的神经系统有过手术痕迹,心脏似乎也有旧病。或许是几十年前的旧伤留下的暗疾。再加上岁数不小……总之他身体早已不堪折腾。”
乔伊听完心里升起些许怅然。也许教授与她有过更长久的牵连,那种牵连超越了“实验”本身。她抚摸着教授的手背,指尖传来阵阵冰凉,又带着鲜活的脉搏波动。或许,还来得及让他醒来继续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子衿忽然急促地敲打车窗,示意他们打开门。车后门一开,灌进来冷湿夜风,也带进一个令乔伊意想不到的人:学姐!她气喘吁吁地抱着一个沉重医药箱,看上去显然是铤而走险。乔伊惊喜交加:“你怎么过来了?”学姐适才还留在另一处支援,这会儿却只身出现。她把箱子往车内一放:“别问了,先看这是不是你们急需的退烧药品。”
果然,学姐从箱子里翻出更新的药剂、输液包、绷带,以及某些相对高级的临床设备。医生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拿来给教授复检。乔伊和学姐对视片刻,彼此从对方略显狼狈的神情中看出关心与决心。学姐轻轻拍拍乔伊肩:“你别太勉强,你的脸色也很差。”
乔伊苦笑:“已经走到这一步,只希望教授快点好起来。”她偏过头,看见教授的胸口在缓慢起伏,比之前似乎顺畅了些,冰冷肤色也略有回暖。她仿佛看到了转机,心跳也随之在胸腔激烈撞击。仿佛越在乎,就越怕失去。
学姐想要继续说什么,外头却传来车辆急速行驶的轰鸣。众人神经再次绷紧。“不会是‘H’又找来了吧?”林忻谨慎地熄灭车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外头的声响忽远忽近,雨夜视线极差,根本无法确认状况。若再爆发一场枪战,他们寡不敌众。乔伊只觉后背像浸在冰水里,暗暗祈愿来者并非那群穷追不舍的黑衣人。
良久,那声音渐渐消失,仿佛并没有发现他们。车内众人才松口气。也有人警惕地认为也许对方在附近埋伏。学姐作出决断:“我会留在车外守着,你们从里面把门窗锁上,随时做好撤退准备。”她声音带着女战士般的干脆果敢,感染了乔伊,也令乔伊感到安定:至少她并不孤单。
乔伊回头看教授,再看那小小药箱里的补充物资,只觉得浑身每一根神经都在提醒自己:这一路必定还会遭遇更多磨难,然而教授或许撑得过去,也或许熬不过去。但无论结局如何,她都必须拼尽全力。那份执念让她心里既痛苦又亢奋,好像牵系她人格最深处的神经。拉普拉斯妖在她灵魂深处的某个血色区域微微敛息,也不知是看出她的决绝,还是准备下一次反噬。
再过几个钟头,雨势终于有所减弱。凌晨时分,疯狂一夜后,学姐提议立刻转往下一个更安全的据点。大家一致同意,再留在此处并不安全。医生给教授做了最后一次简易检查,确认他生命体征比较平稳,便让乔伊和顾子衿合力把他重新搀好。凌晨四点多,面包车再一次发动,带着所有希望与暗伤,在未明的幽冷天色里缓缓驶远。
乔伊坐在教授身边,听到他略带不均匀的呼吸,想到他们之间牵扯的秘密。她不知自己能否真的得到答案,也想不通当年一切究竟是命运的曲线,还是人为的操纵。她只知道自己有太多疑问必须由教授亲口解答。她小心握住他那微凉的手,低声呢喃:“您已经醒来两次,却又说不出完整的话……等天亮后,一定要再睁开眼睛……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若您真是我生命中那根曾经微弱的光,那就不要断绝。”
面包车行驶在寂静长街,随着发动机低鸣渐行渐远,车后只剩下几簇黯淡的灯火。或许前路仍旧险阻,可他们没有退路。黎明即将来临,而真正的风暴,也许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