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收走我的魔力……”他声音喃喃不清。


    “我问你魔力来自哪里。”月塔用魔力将他挂在半空，水流缠住他的脖子、身体，让他整个人濒临窒息，他整个人陷入惶恐之中，可却始终不肯回答，只不断的喃喃重复。


    月塔把他身上不属于他的魔力全部抽离出来，将他随手丢在地上，男人趴在地上：“别拿走……”


    这些魔力加起来大概是比中阶魔法使略高一点点，虽然他不肯说，但月塔已经有了些猜测，能被所有人抢夺的魔力，在这里，为这些魔力必然是少不了争抢的。


    这座城几乎是带着无形的屏蔽阵，月塔在城外时完全感知不到什么，但一旦踏足进来，这样的阵法就对她不再有任何作用，她能随心所欲的察觉到城内所有人的情况，以及魔力的地点。


    一个人不肯说，没关系，会有人愿意说的。


    果不其然，月塔找到第三个人的时候，这个瘦小的男人在半死不活的窒息中将一切袒露。


    二十号边城，是一座遗留古城，从五百年前帝国建立之初就存在，这里生活着最早的、被帝国流放的罪民。


    从某一天起，有人在二十号边城地下发现了魔力，魔力不会消失，只会不断转移，最开始得到魔力的人将二十号边城建立得十分繁荣强大，也因此引起边境护卫军的注意，引来灭顶之灾。


    从此之后二十号边城便隐匿下来，悄悄在暗中使用魔力。


    “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城中人都在争抢魔力，没有终结的时候，我也觉得厌烦，可是不抢活不下去的……”


    “活不下去是什么意思？”不抢魔力就是了，为何有活不下去的说法，月塔不明白。


    男人倒在地上，有气无力道：“魔力越多，维持魔力需要的血肉也越多，自己不想被吸干，就要想办法补充血肉给魔力，自己的不够，就吃别人的……”


    月塔目光瞬间冰冷，好一座人吃人的城啊。


    “你既然厌烦，为什么不离开。”


    男人的声音似嘲似悲：“逃不了的，这座城里没有一个干净的人，背负上烙印，谁都别想逃，都是死，出去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都是死……”


    那个“魔女”想必是从这里得到了非常多的魔力，才能够做到重伤则也，只是在月塔的感知中，魔力的波动都很微弱，没有强烈到至尊法师级别的魔力，于是她问：“魔力的源头在哪里？”


    “不知道，没人知道的，不然又何必抢，都去源头拿不是更好。”


    黑色，边境的冷风吹的人发凉，月塔扩大魔力，将整个边城覆盖，所有不属于自己的魔力全部飞向月塔掌心。


    全部加在一起，也才堪堪到高阶，月塔目光凝重，这些魔力的大头、源头并没有出现，而她不管怎么威逼利诱，也没人说出“魔女”在哪、源头在哪。


    反倒是整个城的人都惶恐着、颤抖着、吵闹着让月塔不耐，昏睡阵法将整个城笼罩，月塔的耳朵终于清净。


    她仔细地在城中四处搜寻，直到天快破晓，魔力的波动终于出现。


    是一个头发极长的女人，有一双烟紫色的漂亮瞳孔，整个人宛若神女，只是表情有些许僵硬，声音也没有起伏：“你在找我。”


    月塔不需要开口问，就知道她一定是“则也”说的“魔女”，她身上确实有至尊法师级别的魔力。


    “是。”


    “为了那个女人？”


    月塔回想片刻，她说的女人应该是说和“则也”一起来的木芸，于是回答：“不算是。”


    木芸与她非亲非故，月塔来只是因为“魔女”本身在边城罢了，她若没有殃及边可的可能，她大约也不会来。


    “那你是来杀我的？”


    “……”


    一股无言的感觉将月塔包围，实际上她对“魔女”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不是非要杀她不可，而且现在面对面看着她，月塔总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这个感觉或许可以称之为熟悉。


    “你在外面滥杀无辜？”月塔问她。


    女人仔细打理着自己的长发，闻言偏头看着月塔：“我杀了很多人，但你要怎么定义无辜？好人坏人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她的问题微妙的和月塔心中所想对上，眼前“魔女”看起来能够沟通，月塔便直接说道：“那边的很多边城，在我看来都是好人，你伤害了她们，我就会来杀你。”


    “我对普通人没什么兴趣，我累了，不想跟你打架，你走吧。”她的长发全部散开，在破晓的光晕之中，金色的格外美丽。


    月塔不知为何对她莫名信任，迎着晨曦的光回到帝都。


    皇宫的阵法依然运转着没有停歇，那位“魔女”有着和卡维斯皇室一样的金色头发和紫色眼睛，月塔不经意间竟来到了皇宫外，不等她反应，三位守卫又现身。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


    月塔将二十号边城里收到的魔力抛给他们：“她是谁？”


    “卡维斯大人，卡维斯帝国的建立者。”


    “是她？那她为何会在……”


    守卫者摇头：“她早已死去，只是这魔力里有她的气息而已，并非她本人。”


    “她的魔力怎么会不在帝都而在边境？”


    “卡维斯大人自诩罪人，将自己封锁在边境，月塔小姐，可否请你不要打扰她的安眠，任她自由安息。”


    月塔没有答应，沉默离开。


    所谓“魔女”居然是卡维斯的化身，月塔将这件事告诉沐澜，沐澜思考很久后，得出一个猜测：


    “二十号边城的魔力就源自于卡维斯已经逝去的肉身，那里应该是她埋葬之地，大概是她的魔力太过庞大，在死后居然没有完全消散，遗留下来一部分可供人吸收使用。”


    沐澜不确定“魔女”的身份，只能猜测：“既然魔力并未消散，那么卡维斯留有一丝意念或许也并非不可能，虽然闻所未闻就是了。”


    “没事，沐澜，她那边你不用担心，等这里处理好了，我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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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意着她的。”


    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先处理眼前之事。


    杀死卡维斯皇帝简单，但如何得到拥护与认可，如何处理帝都的贵族、强者，如何平衡诸多势力，才是要久经考量的问题。


    朝阳的光将房间照亮，月塔躺在床上，辗转几次都没有困意，拉开窗帘，又觉得有些闷，她来到卡维斯学院的烟湖，湖面平静无波如镜，只有水雾缭绕。


    她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发呆，不知不觉睡着了。


    月塔醒来时已经是傍晚，闷闷的天气终于有了一缕缕微风，她竟然睡了这么久，只是那个会温柔抱起她，担心她着凉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风轻吻面颊，夕阳的余晖照亮湖畔，她望着天边发呆的模样落在他眼底，他一直追寻的安宁，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傍晚。


    月塔感知到沧的靠近，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开心吗？”


    “没有。”


    沧走到湖边，湖面倒影出他的身影，将他的影子拉长又晃荡，他琥珀色的眼睛蕴藏着太多情绪，甚至某一刻月塔觉得自己与他有所共鸣，不是错觉。


    “你的样子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沉浸在回忆中，总是遗憾。”


    月塔看着他，听得认真，沧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接着说：“小时候，我生活在普通城的边远村落里，我的母亲靠给贵族洗衣为生，我时常去城中接她，记忆中永远是夕阳西下。”


    “后来母亲过劳而死，我觉醒天赋，孤身一人来到加尔巳，现在回想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


    沧露出了和月塔类似的怀念神情，声音温柔：“那是一段惬意的时光。”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久到时间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久到她已经脱胎换骨，她只能用看似平静的语气说：“是很惬意。”


    “拥有过就不算遗憾，我永远铭记那些傍晚。”


    他的话藏头露尾让月塔一时有些不明白：“你是在安慰我吗？”


    “如果你有感觉被安慰到的话就算。”沧笑容温柔地看着她，他心里想的是在湖边远眺时，总是沉浸在过去的画面中，直到有一天，这幅画里出现了一个人，层出现过，就不算遗憾，只是更多的话不需要说出来了。


    学院里来了几个人，月塔偏头看沧：“有人来找你。”


    “你要走了吗？”


    月塔以隐匿起自己作回答，她没有走。


    伽斯里夜和伽斯里白一同现身时，沧正心情愉快地欣赏美景，伽斯里白走上前，语气焦急：“沧，你不能继续袖手旁观了！”


    可沧气定神闲，悠悠反问道：“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伽斯里白恨铁不成钢道，“魔女已经杀了十个至尊法师了！进入帝都对她来说亦如探囊取物，你不想活了吗？”


    “这不是还没来吗？”沧嘴角上扬。


    伽斯里白叹了口气，心里暗骂他几句，才接着说：“那你是不站在帝国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