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则也语气温和，带着笑意。


    说有好像也有，但其实都不重要了，月塔沐浴在黄昏的夕阳里，不论如何，到现在为止，则也从未伤害过她，于是她有些郑重道：“则也老师，谢谢你。”


    他不是原本的则也，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他居然愿意帮月塔逆转时间，对月塔来说需要感谢。


    则也领会她的意思，摇头站起来，跟她一起仰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我帮你，也是再给我又一次选择的机会，只可惜，既定的事情，即便重来也无法更改，还是会按照原先的轨迹继续。”


    他的话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感慨，说完便遗忘掉，他问：“那个冒充你的魔女，你可有去见过？”


    “没有。”


    “我想也是，你大约也时间紧迫。”


    “则也老师，你知道是什么人吗，有什么目的？”关于那个边城附近的所谓魔女，月塔只是有一点点在意，不多。


    “我不太清楚，提起只是想提醒你，帝国这百年来对平民的压迫未必只诞生了自由之火这样一个反抗的势力，而反抗也并不意味着立场善良。”


    月塔突然不解：“边城的人们无法觉醒魔力，如何能拥有战胜至尊法师的力量？”


    她结识的边可她们，在她看来已经十分厉害坚韧，可还是比不上最低阶的魔法使，更不要说匹敌至尊法师，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这样的手段与结果想来过程十分惨烈，重来至今时间虽不长，可已改变许多，失之毫厘则谬之千里，月塔同学，我记得你曾在边城待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这才是则也真正想要提醒的事情。


    边城的时局与从前有异，难免会造成一些从前没有过的影响。


    月塔向他道谢后匆匆离开。


    出城的步伐因为一个小小的身影而停滞，那个身穿白色斗篷，背后印着展翅白鸟的人，月塔几乎轻易就能认出来，是林湫，她居然成为了自由之火的成员，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月塔留意她一会儿后便转身。


    边城瞬息间就在眼前，她曾在这里度过飞雪的季节，如今再次来，正是深秋，三号边城和记忆中的没有什么区别，月塔心中的大石头落下，看来二十号边城的乱不曾影响到边可这里。


    她站在边城外，这里黑得比中心城快，已然被黑夜笼罩，厚重的石门已经关严，月塔还记得第一次推它没推动的错愕。


    月塔又陷入飞扬的思绪之中，连风沙呼啸而来都不曾察觉，她好像越来越开始怀恋往昔了，不经意间的事物都会勾起过往，原来她是这样恋旧的人吗？


    “你是谁？”


    边可趴在门边的城墙上，一双黑色的瞳孔好奇地打量着她，她还是那么热情，不等月塔回答就又问道：“想来借宿吗？这么晚了在外面一个人很危险的。”


    月塔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看着她说：“可以聊聊吗？”


    “可以可以！我给你开门！”


    边可开心得快蹦起来，身下传来男人不满的声音：“边可！你稳重点，不要晃来晃去，踩得太重了！”


    石门缓缓打开。


    边可歪头看着她，突然说：“我们在哪见过吗？”


    “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你好面熟。”


    “我见你也是。”


    边可将月塔带着石屋里，这里已经放着不少棉絮和食物，看来已经为过冬做了不少准备，沐澜还在加尔巳，月塔不能久留，于是十分直率问她：“二十号边城的情况你知道吗？”


    “二十号？”边可努力回忆，“没有接触过，也没有什么听闻，怎么了，是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可能会对你们有威胁，但目前看来可能尚且能控制，我一会儿会去看看，你这段时间小心些，若有无法解决的问题，捏碎这个，我会来。”


    月塔将一早准备好的一个红色小果子递给她，这其实就是一个来的路上她随手摘的果子：“我在上面加了一点魔法，只有你想要破坏它时，它才会碎，不用担心失手捏碎。”


    这个传递魔法比白水晶联络阵法麻烦鸡肋很多，但边可是普通人，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边可没有拒绝月塔的好意，她握住果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这样无缘无故帮我……”


    “你不是也说了吗？觉得我们从前见过，所以不是无缘无故。”


    边可一下子开心起来，笑容格外灿烂：“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这里随时欢迎你来玩！”


    “那我一定会来。”


    月塔交代完立刻在夜色中动身前往二十号边城。


    半路开始下雨，风雨交加，和那一次来时一样，月塔有些不耐，手中雷光乍现，魔力涌出，直贯云霄，紫雷将密布的阴云驱散，被遮挡的月光终于洒落下来。


    路途中传来一阵悠扬的曲调，音色不太准，大约也是用随手摘下的叶子演奏的，月塔本无意好奇，只是偏巧想起了那个在大雨中消逝的灵魂，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黑色的斗篷往下滴着水，胸口那朵蓝色的小花让月塔几乎还未靠近便认出了他，蓝花法师。


    月塔既意外又不意外，锁长念和蓝花法师都生活在边城这附近，遇见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只是想起从前的结局，月塔远远地看着他。


    曲调悠悠传来，不绝如缕。


    这曲子里，有和艾叶很像的悲伤情绪。


    只是，不可见，不可问。


    月塔不再逗留。


    二十号边城，整个城都笼罩着一股不可见的压抑氛围，若恶意是黑色，这里便是极黑之城，月塔刚靠近一些就被城中防守的人察觉：“你是谁！来做什么？”


    “听说这里有一个厉害的魔女，我来看看。”


    防守的人立即拉响铃铛，一阵叮铃哐啷后，城中灯火亮起，月塔在原地等待他们的反应，只是看着城内晃动的灯影，心中想到：哪里来的蜡烛？这里居然这样富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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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边可那边除了冬天烧火取暖，其他时候根本不会舍得浪费物资的。


    很快两队人一涌而出将月塔团团围住，为首的男人竟然就是曾经月塔和锁长念救过的那个人！


    男人表情冷淡阴狠极了，扫视月塔的目光也没有半分善意，语气更是极为忌惮：“你是谁？什么魔女？你想做什么？”


    他一番质问刚说出来，身后的人就接话道：“城主，把她带进去吧！”


    他竟然是二十号边城的城主，月塔漫不经心地想着。


    “一个迷路的女人罢了，也值得你们警惕至此？”不耐与带着怒气的声音让周围吵吵闹闹的人瞬间噤声，守城的人也唰唰低头，不敢说话。


    “不管你想做什么，这里都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跟我进来。”男人没把月塔放在眼里，对其他人语气也一样冷漠，“都回去。”


    “是。”


    “是。”


    月塔跟着男人走进城中，在踏进二十号边城的瞬间，月塔几乎是马上感知到了一股强烈的魔力，但这种魔力的波动很奇怪，非常奇怪，不像月塔感知到的任何一种魔力。


    更像是一种感应、透支和溯回？


    她怎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


    男人催促道：“走快些，想挨打是么？”


    月塔将疑虑压下，快步跟上。


    男人将月塔带到城内，走过一块空旷的场地，一间垒起的石屋耸立在前，男人自顾自走进，月塔跟上，石门不是光滑的，有一层厚厚的黑泥。


    男人坐在房中情绪终于平静下来，见她看着门发呆，嗤笑道：“没见过人血？”


    月塔微微蹙眉，男人见她不喜只觉好笑：“这就接受不了？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你在进来这里之后，体内有了魔力。”


    男人原本气定神闲的神色被她的话打破，他十分错愕：“你有魔力？！”


    他几乎是立刻使用了魔力想要叫人，但魔力刚涌出身体，就离他而去，他的魔力是一股肉眼可见的黑雾，被月塔抛在手上细细观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心中明白眼前这个人一定不简单：“你是什么人……”


    月塔手中的魔力就这么存在着，太奇怪了或者也可以说神奇，魔法使的魔力都来源自身，如果不借助媒介，施加在其他地方维持不了太久，哪怕是她，徒手绘制出魔法阵大约也只能维持不到一周的时间就会自然消散。


    可她手上的这团魔力，力量非常狂暴和古老，若她感知没错，可能存在有好几百年的时间了。


    让月塔放出一团魔力，维持百年不散，反正她做不到。


    并且魔力按理来说只亲近听从主人的意念，而她手上的黑魔气没有什么认主的意识，眼前的男人能用，月塔能用，换个其他人来估计也都能用，就像白水晶一样。


    “这个魔力你从哪弄来的？”月塔将黑魔力保存好，看向眼前惊慌失措的男人，他头上早已布满冷汗，嘴唇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