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共同的目标

作品:《佛窟愿

    陈府有一条密道,在后花园的枯井里,走上半个钟头,意外抵达邻街一座荒废的宅子。


    孟灿云从灶台爬出来时,浑身力气用尽,便顺势坐在地上。


    言麟之见她状态疲惫,折回走到她跟前,慢慢蹲下:“这会儿还停不得。你若实在走不动,不妨趴在我背上歇歇。”


    临危逃命,言麟之却没有一丝狼狈。仪态端正,气息平稳,仅衣服上点缀着雪水沁湿的痕迹,显露出方才逃跑时的仓惶。


    回想刚才惊心动魄的经历,孟灿云心有余悸,而言麟之的镇定更让她汗毛倒竖。


    “你知道要出事,对吗?”


    “我不知道警察会来……”


    “我问的是杀警察的那些人。”孟灿云紧盯他的后背,攥紧拳头,“他们是谁的人?”


    问题直接、突兀,言麟之微微一顿,不由转头看她。


    在他的印象中,面前的女子优柔寡断,行事唯唯诺诺。前番几次相与,任他如何试探,她都隐忍克制,不愿撕破脸皮。


    今次却不同。心底里的态度坦然出来,令她增添几分锐利的韧气。


    大抵是怕极了。


    言麟之浅浅一笑:“我会保护你周全,你不必害怕。”注意到她额头留挂的一道灰痕,他抬手,想替她拂去。


    孟灿云毫不领情地推开他。


    “是潘太爷的人吧。”她不满言麟之云淡风轻的态度,恨得牙痒,“你也是潘太爷的人。”


    言麟之眼睛微亮,有些意外她的猜测。不过看着被她推开而空落落的手心,眼里的亮光很快变得晦暗。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亮堂的地方,掸了掸衣服上的尘雪。


    “你果真聪颖。倒是哪里露出破绽,让你瞧出来了?”


    见自己猜中,孟灿云的心情反倒更加复杂。


    面前这人,是戏班的戏子,白哥帮主谋,陈府伶客,也是红英堂潘太爷的属下……


    驳杂神秘的身份,使得他整个人真真假假,善恶难辨。


    她不愿被牵扯进无妄的危险中。


    “你直说吧,叫我来陈府的真正目的。”


    言麟之听出她语气不悦,顿住手上的动作,转眼看她:“你不是很喜欢佛洞里的东西么?还听说,你一直在搜集……”


    “我是喜欢,但这是我私人的事情。”孟灿云以为他还在绕圈子,不禁微恼,“如果你想通过我拿捏督军府,那么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拿捏督军府?”言麟之走回她面前,再度蹲下来与她齐平,“这倒是个好主意。凭你的关系,确实可以叫索靖山自己送上门……”


    “他不会的。”孟灿云为他的妄想感到不可思议,“你跟他作对这么久,还不清楚他的脾气吗?他根本不受任何胁迫。而且我也……”她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辩解像是一种懦弱的自证,被人霸凌时卑微的求饶。


    她需要依附强权生存,但不代表她必须忍受一切欺凌。


    从认识言麟之至今,她始终对他抱有善意,可他是怎么对待她的?


    “你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拉上无辜的人?我自问很对得起你,你却三番两次坑我。庆功宴那次差点害死我,这次又是。我不是老实人,可以随便揉捏。我受过的伤害都会都记在账本上,等哪天我变得足够强大,我一定会让欺负过我的人后悔。”


    孟灿云把自己对言麟之的不满倒豆子似的倾吐出来。这些不满压在心底太久,久到让人误以为她是一个不会反抗、任人摆布的弱者。以至于阴谋接踵而来,自己越来越危险。


    “我不会再跟你多走一步。他们追上来杀了我,我也认。”


    言麟之听她控诉,始终温温笑着,直到她说不愿跟他走,神色才转为凝重。


    “我没有想过害你。如果你不返回藏宝楼,也不会看见刚才的一幕。”


    “对,是我自找的。”孟灿云冷笑一声,“所以你们抢走经卷准备怎么处理呢?学陈老爷当文物贩子吗?”


    她语气嘲讽,脸上透着轻蔑。原本想认真跟她解释的言麟之难免心灰意冷,“呵呵,我们学的可不是陈巨仁。论起倒卖文物,督军府才是行当典范。一张残片就卖得六十万元高价,旁人看了,谁不眼红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孟灿云刚要反驳,转念又闭上嘴巴。


    解释什么?


    毕竟潘太爷出手之前,吴龙受索靖山指示正干着同样的事。


    本质上,督军府与潘太爷没有什么不同,区别只在于谁能最终抢到手。


    她没有立场指责别人。


    孟灿云收起负面情绪,好好说话:“你们找好买家了?陈老爷私藏的这批数量很大,如果你们想卖个好价钱,不要零散出售。”


    “倒是奇了。既然一件一件的卖不出高价,你们的残片为何散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当然不能说督军府卖得是假货。


    在外人眼里,督军府倒卖经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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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官方这根上梁对待文物都是糊涂态度,民众效仿无可厚非。


    更何况是杀人越货的土匪,做事全凭利益。


    “因为我想买。”她咬咬牙,决心豁出去,“陈老爷私藏的所有经卷,我都想要。”


    “你?”言麟之并不确信,“是你,还是督军府?”


    “说实话,我没有隐瞒你的必要。”孟灿云希望快速打消他的疑虑,坦诚道:“我在督军府供职也是因为能离经卷更近。我需要获得他们信任,才能实现我的梦想。”


    “什么梦想?”


    孟灿云顿了顿:“得到所有从鸣沙窟流失的经卷。”


    “为什么?因为它们值钱?”


    “因为热爱。”孟灿云直视他的眼睛,企图获取他的共鸣,“就像你对唱戏的热爱。”


    四目相对,对方眼睛里倒映的自己清晰而明亮,目光碰触,联通一股默契的心流。


    周围陡然变得很安静。


    “我觉着,我们有了共同的目标。”良久,言麟之打破沉默。


    孟灿云充满希冀:“什么目标?”


    “杀了索氏父子。”


    孟灿云错愕。


    言麟之与索氏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只能寄希望于吴龙抓人成功,否则经卷落入潘太爷之手,更是难题。


    孟灿云心情忐忑,眼睛里的光亮逐渐黯然。


    她垂下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有种沉重的无力感:“你们拿着经卷肯定是要卖的。我愿意出钱,什么价格我都接受。但是我不会去做杀人的事。”她轻轻拍打衣服上沾染的灶灰,平淡地表达出自己的立场。


    言麟之捕捉到她的失意。


    孟灿云兀自忙活,不一会儿手掌就变黑了,合掌揉搓,半天不得干净,便取了鞋尖的雪渣来搓洗。


    鞋是新换上的,老式艳俗,穿在她脚上原本有一种夺目的明艳。只是鞋面早已再度湿透,泥泞染污了粉色的刺绣,明艳也随之被困在阴沉的暗色里。


    言麟之看着她纤纤十指细密摩擦,觉着心头的积雪似也被摊薄揉开,化成一泓清水。


    心跟着软了软。


    “那么,换做救人呢?”


    孟灿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皮。


    言麟之看见她的眼睛里重新聚集星光,不禁温柔了笑意。


    正待与她细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吠,有人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