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借钱
作品:《佛窟愿》 孟灿云走出洋楼,却不见何子珠和谭嘉怡的身影。
进楼之前,她们约好在原地等待孟灿云复命,按道理两人不会无缘无故离开。
展目四望,小花亭周围行人清冷,除了哨兵和仆人,确实不见两位小姐的影子。
孟灿云有心将这件事做个交代,不过甲方不在,她自然也不会上杆子去纠缠。
她始终记挂筹钱的事,被何子珠打搅的这一段,并没有停下心中盘算。
她计划先借一笔钱,然后再看下短期内做什么收益最高,以小博大,用钱生钱。
可是向谁去借钱呢?
她想到了吴龙。
之所以想到他,先前营救吴鲲鹏的这份人情是其一。其二,田方水曾说,吴龙不仅是警察署司令,而且家境殷实,譬如沙城几家知名的百货公司都在吴氏名下,日进斗金。此外,吴龙的夫人还是一所英资银行的理事。
妥妥有钱多金的主。
她拿不准吴龙是否会借钱,只打算先去试一试,不行的话再想其他办法。
一路走到督军府大门口。出乎意料,程副官居然在专程等她。
“少帅陪同两位小姐去了百货公司,命我送您回去。”程副官解释道。
原来何子珠和谭嘉怡是被索靖山逮住,迫不得已离开了督军府。
孟灿云看了眼程副官,明白大抵是他怕两位小姐刁难她,才赶去通风报信的。
这么说来,索靖山应该知道她去见言麟之了。
可他似乎毫不介意。
直到坐进车内,程副官也没有问孟灿云一句话,仿佛并不好奇她在督军府“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
孟灿云便也不露声色:“程副官,我难得来一趟市区,今天想四处逛逛,要不您送我去百货公司,我想买点东西。”
*
孟灿云在百货公司门口支走了程副官,然后一路询问,找到南区警察署。
警察署在沙城南兴街89号的市区繁华地段。
她向门口警卫说明来意,便有人跑去通报。
吴龙听见督军府的人来,忙丢开半支未抽完的雪茄,慌慌张张从里面迎出来。
当他看清是孟灿云时,脸上横肉因愣怔而微微一颤:“匀、匀女士?”
吴龙并不认得孟灿云。只因后来索靖山追究王五□□未遂的事,他才对鸣沙窟工地上的那位“匀女士”印象深刻,故而一下就认出来了。
孟灿云点头微笑:“吴司令您好,我是孟灿云。”
“孟小姐?!”吴龙听见孟灿云委婉地纠正,顿时明白当日开庭时,索靖山警告他保密的用意,忙改口道,“孟小姐,你好你好!”
面对这位搅得警察署人心惶惶的女事主的突然出现,吴龙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孟灿云见他不住往她身后张望,不由笑道:“吴司令,只有我一个人。方便找您单独谈谈吗?”
吴龙听见索靖山没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不敢怠慢:“方便方便,孟小姐里面请!”
穿过嘈杂的办公大厅,吴龙将孟灿云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吴龙的办公室配置奢华。靠墙的酒柜全是各种名贵洋酒,书柜里也塞满稀奇古怪的西洋玩意儿。红木办公桌旁边还有一只老虎标本,刨蹄嘶吼的神态像活的一样,几乎将人吓个半死。
孟灿云缓过神:“吴司令,您这只老虎真是神气。”
吴龙顺看过去,神情得意:“这畜生,还是我跟督军半大小子的时候,一起去青泉山捉下的,可费了不少子弹米呢!”
孟灿云应和道:“没想到吴司令与督军是少年情谊,感情这样要好。”
吴龙点了两下头,忽然神色一顿,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赶紧打哈哈:“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说了不说了。”
坐下后,吴龙搓搓手,小心询问:“不知孟小姐专程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孟灿云不好意思开口就提钱,便扯了两句闲话:“吴少爷昨晚回去时可还好?”
听到提及儿子,吴龙忽地重重叹气:“别提了!那个不省心的臭小子,简直把我跟他阿妈两个气得半死!”
孟灿云诧异:“怎么了?”
吴龙摆摆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孟小姐您还不晓得,那臭小子昨儿在鸣沙窟捣乱,把佛陀菩萨涂得面目全非!惹得少帅大发雷霆,差点把我这警察署给砸了!最后我求爹爹告奶奶,央着赔了十根大黄鱼,这事才算安歇下来。不瞒您,刚才听见督军府来人,我还以为少帅又来兴师问罪,出去接您时差点摔了个狗啃屎,真的是又惊又怕,又惊又怕啊。”转而他又重重叹道:“人家的儿子聪明又漂亮,偏我就遇上这么个傻痴儿,一天到晚净给我添麻烦,老天爷怎么就独对我这么不公啊!”
孟灿云听他絮絮叨叨说完,预备称赞吴鲲鹏有绘画天赋的话,就像被一团棉花堵住,说不出来了。
画笔明明是她给吴鲲鹏的,让吴鲲鹏在石壁上作画也是她邀请的,最重要的,吴鲲鹏并没有乱画,他甚至在帮她赶工。
索靖山颠倒黑白的目的显然是冲着吴龙的大黄鱼去的。
他这种为了金钱污蔑小孩儿的行径,简直令她面红耳赤,无话可说。
“吴司令,您有没有想过,吴少爷或许喜欢画画,给他请一名老师……”
吴龙摆摆手:“不怕孟小姐笑话,那小子脑袋不好,学不了东西。给他请老师,只怕别人还说我吴龙脑子也跟着坏掉,我再没脸皮丢啦!”
“您不给他试试怎么知道学不会?万一他有绘画天赋呢?”
吴龙摇头笑道:“绘画天赋肯定没有,喜欢画笔倒是真的!昨儿他握着一支画笔,死也不撒手。我跟他阿妈第一见他对一件玩意儿这样上心,也是啧啧称奇。今儿一早我就命人给他买了一大箩筐画笔,给他玩个够!”
孟灿云正色道:“您既然舍得给吴少爷买画笔,为何却吝啬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吴司令,我看过昨天吴少爷涂画的内容,作为一名壁画师,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您,吴少爷具有强烈的绘画欲望和绘画天分。我真诚地建议您,为吴少爷请一位美术教习先生,让他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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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您一定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惊喜。”
听到这里,吴龙客套的笑容里慢慢显露出不耐烦。
以前也有人说吴鲲鹏大智若愚,是开窍晚,用些特殊法子保管成大器。请了这个师父,用了那种办法,结果弄得乌烟瘴气,不仅越发证实吴鲲鹏的痴傻,还把他的脾气也弄得更坏。
他实在是被忽悠怕了!
拍马屁的,骗钱的,反正现在主意打到儿子身上的,他一个都不信。
吴龙的语气变冷了几分:“孟小姐啊,感谢您的好意,我自己儿子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您不要再劝啦。”
对一名特殊儿童而言,有时候外界的恶意可能无关痛痒,父母的偏见才是最可怕的。
孟灿云替吴鲲鹏心灰意冷。
“孟小姐您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要是您肯赏脸,中午我做东请您吃饭,江味楼、一品斋,您选一个合口味的,我现在就去预订酒席!”
吴龙见孟灿云半天不说话,生怕得罪了她,又作势请她吃饭。不过嘴上说着,他肥敦敦的屁股却没挪,显然言不由衷。
孟灿云知晓他在下逐客令,遂赶紧表明来意:“吴司令,其实今天来拜访您,是想向您借一笔钱。”
吴龙的八字胡须一顿,眨眨眼睛:“啊,借钱?”
孟灿云点头:“如果方便,可否借我十根大黄鱼?三个月后,我连本带利还给您。由您来定利息。”
吴龙的表情当即凝住了。
先前他还觉得,孟灿云在军政府地位不一般,但从她说出“借钱”两个字,他就免不了起疑心。
这是少帅授意吗?
不像,少帅要钱都是直说明抢,从不拐弯抹角。
如果是她自己借钱,怎么不找军政府借?军政府可不比他家的钱少。
除非军政府不借给她。
那就说明,她在军政府地位不怎么样啊!
看看她的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还透股子穷酸。
她要真是个工地搬砖的,他断不可能给她一分钱。
可是,案子的事,也不像假的啊!
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吴龙看向地面,眼睛转了几转,左思右想,终于选个了折中的办法。
“哎呀,说来惭愧!昨儿才赔了少帅十根大黄鱼,眼下保险柜里也只剩五十块大洋,要是您不嫌弃,就先拿去用,不着急还!”
十根大黄鱼到五十块大洋,差距天上地下。
孟灿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下属警员过来添茶。可能倒得有些急,溅了两滴水沫在孟灿云身上。吴龙当场就给了他一个暴栗:“狗崽子!屁点小事做不好,当这里是济善堂啊,净养你们这些饭桶!”一面转头给孟灿云赔笑,“孟小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新来的人没眼色,您别见怪!”
孟灿云当下明白他的用意,心下了然。
最坏的打算是一分没有,能借到五十块大洋也算不错,聊胜于无。
她感激地答应下来:“那就多谢吴司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