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回家线索
作品:《佛窟愿》 “……贫道为做课业,藏了两本残卷在经洞的裂缝里,还拿泥浆封住哩!谁个晓得,一下就被少帅搜了出来!初时贫道还道完了完了要被撵出鸣沙窟,从此餐风饮露埋骨荒野!哪知平地一声雷,竟然又在地窖搜出一堆惊天震地的大玩意儿哩!当时少帅斥问物主是谁,贫道和伙房大娘都吓得跟石头一样呆!少帅便突然黑了脸,转而要去找您!彼时吴司令恰恰来了一通电话,说找儿子!两件事凑上一起,少帅才又上了断崖!”
索靖山离开后,孟灿云从田方水口中得知事情原委。
教育厅催促军政府交付剩余经卷,索靖山不信田方水交齐全了,便亲自带人来鸣沙窟搜查。结果不仅搜到田方水私藏的两本残损经卷,还意外搜到她的旅行包。
用田方水的话来说,这是藏不住,避不开的宿命。
秘密暴露在众人眼下,孟灿云深感回家一事迫在眉睫。
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每次上工,她都会去当初掉落的018窟待一段时间,企图找到穿越回去的线索。
可惜至今没有一丝头绪。
昨晚彻夜难眠,今早天际微微泛白,她便迫不及待来到018窟。
018窟是索氏祖上家窟,索氏父子执掌军政府后将此窟重新修整并严加管理。只有拿到军政府特批文件的人才可以进出此窟。平常石窟的门是上锁的,钥匙由田方水保管。
孟灿云原本无权进去。
田方水亲眼见证孟灿云“诞生”于018窟,认为018窟是孟灿云的缘法修行之地。孟灿云去018窟,他认为理所当然,直接给了她一把018窟的钥匙。
细长钥匙插入锁孔,推开门,一阵静谧凉风夹杂沙土的古朴气息,轻轻扫过脸庞。
甬道上,几根木棍依旧维持着她昨天离开时摆放的形状。
天未全亮,洞窟内的光线很暗,她将煤油灯举高一些,照旧先去看南壁上的壁画。
只一眼,她便呆住了。
从右至左,一二三……第四副榜题不见了!
再数一遍,十二位美人仍在,四副榜题却变成了三副。
没有人像的第四副榜题——“女十九娘供养”,消失了。
孟灿云感觉喉咙发紧,反复又看了两遍,最后确认了第四副榜题凭空消失的事实。
她记得很清楚,榜题昨天还是在的。
整个洞窟的其他地方没有变化,变动的只有南壁美人图中第四副榜题。
孟灿云愣愣站在图画下面,大脑嗡嗡作响。
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018窟终于有了异象,她肯定回家的契机就在第四副榜题上。然而,榜题消失了,又一并抹去了她刚发现的线索。
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昨天到今天,是否发生了018窟的关联事件?
孟灿云伫立思索。
咯咯喔——
嘹亮的鸡鸣声划破凌晨的寂静,苍青色的天空开始显现出稀疏的雾白。
北面石壁忽然淅淅沥沥,落下一注沙土。
原来是壁画中佛陀的眼睛下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北面石壁紧邻一座大型洞窟,是由016、017两座石窟连并而成。016窟开凿于大唐,窟主是晚唐一位吴和尚,故又称吴和尚窟。017窟在016窟甬道北壁,原为吴和尚的禅窟,又名藏经洞。
藏经洞!
孟灿云在回忆导游介绍时,忽然灵光一现。
就她目前所知,这个世界只有鸣沙窟和藏经洞同时存在于她的时代。
此外,经卷文物被外国人大量偷盗的相关事件也与她所熟知的历史完全吻合。
之前她的关注点一直在鸣沙窟这个大范围上,因而忽略了藏经洞。
鸣沙窟、藏经洞和被盗卖的经卷……
孟灿云精神一振,为心中的猜测激动不已。快步跑去隔壁,却发现016窟也落了锁。
她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只能返回上清宫找田方水拿钥匙。
彼时上清宫众人已起床,田方水正在大殿前打太极拳。
“田道长!”孟灿云眼急心切,老远就朝他喊道。
田方水听闻一声急呼,忘了收住向前推手的力度,重心前栽,差点摔了个脸着地。踉跄收势,抻头眯眼看了半晌,才看清跑进大门的孟灿云。
“福生无量天尊!孟姑娘您修行勤奋,竟比贫道还要早哩!”
孟灿云缓了两口气,也不与他招呼寒暄,直接问他:“藏经洞怎么也锁起来了?”
田方水眨了眨眼睛:“是哩!昨日少帅说不准人再进去,亲自锁上哩!”
“你有钥匙吗?”
“钥匙在少帅手上。”田方水弄不明白孟灿云为何一早风风火火,“孟姑娘,您又想去藏经洞参悟哩?”
没有钥匙,她来不及再去藏经洞细细研究了。
孟灿云不理会他的狐疑,继续问:“你昨天说,做课业的两本经卷,放在了藏经洞的哪个位置?”
“墙缝里!靠北边的那面墙,裂痕多,缝隙大!贫道就塞在里面,还涂了泥膏哩!”欢天喜地想的一个法子,可惜被索靖山一眼识破,田方水有点沮丧。
“也就是说,藏经洞现在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是哩!”
“你还有没有私藏的经卷?”
“唉!少帅搜得那样干净,现在整个鸣沙窟连半本都没有哩!”田方水叹息不止,猛地记起昨夜的梦,两道灰白眉毛沾染几缕哀愁,“昨晚道祖还说贫道尽丧佛经,有排挤佛门之嫌,训斥贫道修行缺德,有违和合,不堪羽化……”
自从1900年在17窟发现经卷文物,他没有一天睡得踏实。
二十年来,五万多件经卷文物从他眼皮底下流水一般消逝。
道祖、佛祖频繁入梦,每每提及经卷,多责备他守护不力。
可是满大清连一个皇帝都守不住,他一个人又怎么守得住偌大一个鸣沙窟?
世道艰难,艰难到让他一个小小道士来决定五万多件文物的生死。
他真的做错了吗?
还有别的选择吗?
思及此,田方水心里竟也有了小女儿的委屈,浑浊的眼睛里也不禁涌来热浪。
孟灿云见他忽而老泪纵横,难免有几分感触。
鸣沙窟文物失守,田方水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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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但更应该指责的是那些劫掠文物的盗贼。
历史的全貌只有后世者能看见,当事人身在其中往往很难预见后果。
如果田方水能穿越到后世,看一看鸣沙窟宝物外流所造成的文化疼痛,或许他拼死也会守住文物吧。
孟灿云的心情跟着他嘤嘤哭声也慢慢变得沉重。
“田道长,你还记得我来这里的使命吗?”。
田方水擦了擦眼角,连连点头:“您奉神谕来取经哩!”
刚说完,记起鸣沙窟此时一干二净,他的眼睛里又溢出一捧热泪。
“孟姑娘,道祖佛祖已经训斥过贫道,贫道也不怕挨您一记训诫!您骂哩!”
他脸扭向一边,撇了撇嘴,神态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孟灿云忍不住笑了:“不要紧,我们可以找回来。”
田方水没反应,过了两秒,小眼睛瞪圆:“啊?”他像见鬼似的,“找、找回来?”
五万多件经卷文书,散的散,失的失,光二十年前的头一批,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可能都找回来?
田方水觉得这比佛祖、道祖现身说法还要不可思议。
孟灿云沉默一下,朝鸣沙窟的方向看去。
越过上清宫的围墙,能看到一个八角形屋顶,檐角下垂着古老的风铃,悠悠摇曳的铃声清越。
千年悬响,千年不绝。
“田道长,你信我便是了。”
东方初升的太阳给她渡上一层薄薄的金光,仿若金粉贴身的菩萨,笼罩着无穷的希冀与力量。
田方水的眼泪止住了,像是看到一千六百年前乐僔所见到的景象。内心震动,发自本能的信畏。
她可是菩萨哩,有什么做不到!
他也想赎回之前的罪业。
“孟姑娘,您可要贫道做些什么哩?”
孟灿云收服田方水与她一同寻找经卷,安排好他要做的事,便给督军府拨了一通电话。
“您好,督军府办公室。”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女声。
孟灿云说:“你好,我找少帅。”
“少帅今日不在。”
孟灿云心里咯噔一下:“他是去了教育厅吗?”
对方顿了顿:“您是哪位?”
“我是壁画师孟灿云。我有急事向少帅汇报。”
“您有什么事可以留言,少帅回来我帮您转告。”
孟灿云急道:“这件事很紧急,我需要亲自告诉他。如果少帅在,麻烦您让他接电话。拜托了!”
直觉告诉她,索靖山仍在督军府。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接电话。
对面安静下来,隐约有踏踏的脚步声和不太清楚的交谈。
电话线路不稳定,偶尔还蹦出几声刺耳蜂鸣。
孟灿云紧紧握住话筒,对面细小的响动都让她莫名紧张。
半晌,就在她以为等不到了,话筒里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孟灿云?”
他的声音有些暗呀,像是还没有睡醒。
刚起床说明他还未出门,经卷应该还没有送过去。
孟灿云心下一松,忙道:“少帅,我想请您归还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