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确定身份

作品:《佛窟愿

    索靖山把包丢在她脚边。


    旅行包的拉链是打开的,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


    矿泉水、耳机、充电宝、手机……


    手机还有电量,屏保亮了,是她最喜欢的男星的照片。


    “这些是你的东西?”


    孟灿云脸色惨白。


    刚穿越过来的那晚,她把旅行包偷偷丢在石窟里的隐蔽角落。


    后来住进上清宫,她发现地窖杂乱,田方水也不常去,又把包藏在那里。


    谁能料到——


    “不是我的。”她咽了咽口水,手心沁出一层薄汗,“是我偷的。”


    “在戏班打杂的时候偷的?”


    “是。”


    索靖山冷笑一声,又丢给她一份文件。


    文件是一份戏班名录,囊括了全国所有戏班。


    每一个戏班名称后面用墨水做了标记,表示查无此人。


    “还要继续说谎吗?”索靖山神色冷峻。


    任何谎言都会败于军政府严密的调查手段。


    她不能再说谎。


    孟灿云只觉透不过气,下意识要往外跑。


    索靖山眼眸一沉,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与石壁中间。


    清冽气息陡然包围过来,孟灿云下颌一紧,被迫抬起头。


    “你到底是谁?”


    男人的眸子清辉透亮,定定凝视她,仿佛要看到她灵魂去。


    孟灿云紧紧握住拳头:“我没撒谎!”


    她眼睫簌簌,眼睛里逐渐氤氲一团水汽,粉嫩唇瓣微微张开,透一抹诱人光泽。


    索靖山眸色暗了暗,捏住她下颌的拇指,缓缓抚上她的唇。


    他手指上有薄茧,沿着娇嫩唇瓣细密摩挲,带起一阵异样的酥麻感。


    孟灿云浑身一颤,伸手要推他。


    索靖山顺势将她纳入怀里,低头要去亲她。


    “少帅!”


    危急时刻,田方水的声音从天而降。


    索靖山动作一顿,凉薄的唇堪堪停在孟灿云的鼻尖处。


    孟灿云猛地回神,慌忙挣开他。


    “少帅,雅沛园出事哩!少帅!”


    田方水在门外叫唤,他被拦在石窟门口,副官不让他进去。


    “副官,贫道有急事哩!”


    副官看都不看他,不为所动。


    田方水急得挠头搔耳,这时孟灿云从里面慌慌张张走出来,他眼睛一亮:“孟姑娘,少帅可在里面哩?”


    孟灿云惊魂甫定,想到刚才一幕,又惊又怒,竟似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此刻看见亲切的田方水,心下一宽,眼眶发热。


    “哟哟,孟姑娘这是怎么哩?”田方水见她哭起来,惊得老脸一愣。


    才要细问,索靖山双手插兜,慢慢走出来。


    他先朝孟灿云看一眼,见她背过身子,低垂着头,眼角泛着盈盈水光。便觉得心口一窒,就像堵了一团棉絮,看向田方水的眼神就变得不耐烦起来。


    “叫嚷什么!”


    田方水承了索靖山这顿莫名其妙的火气,又是目瞪口呆。


    瞧瞧抹眼泪的孟灿云,再看看阴沉着脸的索靖山。


    得,神仙又打架了!


    “少帅,是戏园那边儿来了通电话哩。”田方水见索靖山脸色不好,肚子里的话再滚过一遍,音量也压低几分,“说言老板不见哩,留了一封信,请您过去看看哩!”


    说起来,这位军政府少帅以前最不耐烦听戏,曾经因为嫌弃咿咿呀呀的戏腔太吵,直接在一位老爷的寿宴上击毙了两位名角儿。


    这事一度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惊动了北方政府。自此,梨园行的人听见“索少帅”都是惶恐绕道。


    可不知怎的,近日这位少帅突然成了各大戏园的常客,看戏场场包圆,一掷千金。


    一下成了沙城最疯狂的戏迷。


    没过几天,人们打听出来——少帅看上了东黎班唱花旦的言老板。


    原来爱的不是戏,爱的是唱戏的人。


    能让一个冷血军阀尽付柔情、千金一掷,对整个梨园改观,足见这位言老板的魅力。


    于是,言麟之这个名字渐渐在戏圈打响。


    少帅对言麟之神魂颠倒、如痴如狂,更是人尽皆知。


    言麟之是花开正艳时,突然失踪这事,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田方水悄悄抹了抹脸上的汗,拿眼睛偷偷去瞄索靖山。


    指不定又要挨他一顿骂哩!


    索靖山的反应却很平静:“还有别的事吗?”


    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田方水眨了眨眼睛,待索靖山眼风扫来,才忙道:“没、没有哩!”


    索靖山没再理会他。他从口袋掏出烟包,熟练地捻出一根纸烟,旁边的副官连忙划亮柴火小心送过去,火光忽闪,白烟飘散开,袅袅绕绕融入夜幕。


    田方水看索靖山悠闲抽烟,有点懵。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索靖山静静吸了几口烟,弹了弹烟灰,走到孟灿云面前。


    “过来,有几句话问你。”


    孟灿云兀自哭了一会儿,在他们说话的工夫,心情已慢慢平复下来。


    索靖山搜出她的老底,只要不解释清楚,就无法赢得他的信任。


    她的来历不能说,不怕别人不信。就怕被有心人听去,将她视为异类,更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闹到如今地步,她更要紧咬牙关,坚持先前的假身份。


    如果他再想占便宜,她就跟他拼命。


    她不能自乱阵脚!


    孟灿云用袖子在眼睛上覆了半晌,再度抬眼,已不见方才的惊惶无措。


    “如果还是问我的身份,我的回答不变。”她的声音有一丝沙哑,却不卑不亢。


    索靖山看着她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不由想到两颗浸水琉璃,流转间凉凉润润,似在他心房滑过一道水痕,沁入他心底最坚硬的地方。


    “何子珠前天找过你?”


    他不自觉放软语气,没有再追问她的身份。


    孟灿云去看他,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明白,他暂时放过她了。


    “是的。”


    “找你做什么?”


    孟灿云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娇媚脸袋。


    沉吟半晌,她看了一眼门口的田方水。


    “她来告诉我,田道长是我阿爸。”


    何子珠的拜访并不友好,她的来意归纳起来就是仗势羞辱、套话不成、威胁恐吓。


    若要孟灿云挑一个自认为最有价值的信息,便是田方水是她爹的传闻了。


    那天何子珠离开后,她试探过田方水,散播谣言的人不是他。


    事后细细思索,她作为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能得到市区军界高层人物的注意,且让他们对自己“私生女”的身份确信无疑,或许离不开面前这个男人的功劳。


    她抬头看向索靖山,观察他的反应。


    门外的田方水突然跳脚:“福生无量天尊!这是哪里的谣言,瞎说,瞎说哩!”他嘴里叨叨念着“逆天不敬”“折辱道门”“凭添口业必受灾祸”……诚惶诚恐,快要哭出来。


    索靖山却嘴角一勾,对她笑了:“你有什么想法?”


    孟灿云从他的笑容里捕捉到一丝深意,心下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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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是谣言的始作俑者。


    一位搁在21世纪会被算作是流浪汉式的人物,摇身一变成了她的“父亲”……想象田方水拉住她叫“女儿”的画面,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她知道,索靖山并不是闲得无聊,故意捉弄她和田方水。


    她是从戏班逃出来的“贼”,目前仍是“戴罪之身”。


    田方水的“女儿”,比“戏子”和“贼”更加合情、合理,掩盖了她漏洞百出的过往。


    他更像是给她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感谢您宽宏大量,赦免我的罪。”


    或许这个男人突然大发慈悲,动了恻隐之心,也或者是上次交易的金条打动了他。


    直觉告诉她,索靖山决定放她一马。


    索靖山执烟的手一顿,似乎有些意外。


    田方水的“女儿”这个身份,是打官司时何子凌给他的灵感,原本是为了混淆视听,保护她的真实信息。


    也确实有放过她的意思。


    何子珠与她第一次见面的细节,他多少知道一些。


    他以为,她对新身份是不满意的。


    却没有想到她会猜对他的用意。


    “你倒是什么都看透了。”他淡然一笑。


    孟灿云礼貌颔首:“谢谢您。”她记起索靖山不收口头道谢的规矩,继续道,“作为回报,我想向您提供一条有关经卷交易的重要线索。”


    她顿了顿:“上次您调查的经卷卖主,是教育厅的人。教育厅里有内鬼。您这次交过去的剩余经卷会被他们贩卖到海外。然后他们可能会对军政府倒打一耙。”


    她原本想用这个消息,换一份鸣沙窟壁画师的工作。


    不过成为田方水的“女儿”,一样可以受军政府的庇护以及留在鸣沙窟。


    结果是一样的。


    索靖山默了一下,似乎有些震惊。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过了半晌,他才问道。


    孟灿云不说话。


    “是培柔女校的那个画匠告诉你的?”


    孟灿云还是不做声。


    索靖山吐出烟圈,突然笑道:“你跟他学了几天手艺,倒是很信任他。”他丢了手里燃尽的烟头,用脚踩灭。


    “邱良原本是教育厅的人,被教育厅开除后才去的培柔女校。他的这番言论难免夹杂个人恩怨。你的话我持保留意见,以后叫他有什么想法直接找我说。”


    他完全不信。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又转移到旅行包上,眼神倏然变得凝重。


    “孟灿云,目前我最想要的回报,不是金条、欠条或者教育厅内鬼。”他转头看她,目光炽热,“你知道我要什么。”


    从雅沛园回来,他开始调查她的身份。


    全国1036家戏班挨个查了一遍。


    结果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觉着她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因她这份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他打算由她演着,时间久了不怕她不露底。


    他原本没想治她的罪,甚至好心给她编排了一个身份。


    不料今天在上清宫搜查经卷,竟搜出了一些十分离谱的东西。


    那些东西处处显露着神秘和诡异,甚至莫名惹怒了他。


    他习惯放线钓鱼,威逼利诱,徐徐图之。


    这是他第一次失控。


    她很倔强,对待倔强的人,他向来很有办法。


    但不知为何,他不想对她用那些手段。


    他知道,经过这一次,她会更加小心谨慎。


    不过没关系,他愿意再多给她耐心。


    “我等你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