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战斗最开始的那一声笛响。


    阿苜继续保持着吹奏的姿势,手指在笛孔上快速跳跃,笛声急促紧张。同时脚尖点地,快速向后方掠去,与战场拉开距离。


    现在全部蛊虫倾巢出动,乾真也全力追击奋战前线,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更不容许有任何人活着逃出去,透露乾真的存在。


    巫蛊自古不分家。


    阿苜虽为蛊师,可她同样也是一名巫。


    既然是巫,那自然少不了诅咒的手段。


    现在有乾真牵制住最为棘手的青葙,正是她下咒解决剩下几个敌人的最好时机!


    阿苜冷目眯起,笛声一转,月光化作一抹轻薄的纱,笼罩在此地。


    夜风瑟瑟,明月依旧。


    不知何时,迷雾弥散,笛声渐息。


    阿苜双手掐诀,向前一推:“雾拟借魂影法咒杀……!”


    看不见的角落里,迷雾化作的毒蝎无声爬到温迪身旁,尾刺高高竖起,对准他脚下的影子,猛然扎去。


    正当尾刺即将扎进温迪影子的时候,毒蝎突然解体变回迷雾状,消散在风中。


    阿苜面色一白。她突然受到反噬,原本计划的咒杀也被迫终止。迷雾散去,月光重新照耀万物。


    根据传来的信息,死的是之前下在旅行者身上的那一只。


    “肯定是那个家伙……”阿苜恨恨抹去嘴角的血,重新掏出笛子放在嘴边,正准备吹响,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


    她立刻转身防备,果不其然看到某个熟悉的面孔。


    “警惕性太差了。反应速度也很慢。”


    白蛇幻影消散在身后,青葙摸着下巴,有些遗憾地拖长尾音,泛着金属色泽的眼睛倒映出阿苜呼吸不稳的脸。


    顿了顿,他眯眼笑起来:“只是这种水平的话,你就别妄想着绕过我先对温迪他们下手了哦。”


    这是什么眼神……是把她当做可以戏耍的猎物吗?


    阿苜强行按下心中恐慌,冷笑一声:“是吗?那就试试看吧。”


    说罢,她再次吹响竹笛,这次一转之前急迫曲调,旋律开始飘忽不定起来,时而尖锐刺耳,时而压抑沉闷,间或穿插着风的呜咽,鬼气森森,阴冷袭人。


    笛声所到之处,催醒了一只又一只陷入停滞的蛊虫。嗡鸣声逐渐统一,藏匿在飘忽游荡的笛声下。


    青葙能感觉到,有无数视线聚集在他身上,裹挟着杀气,结成一张细密蛛网,势要把他拆吃入腹。


    不过,比起蛊虫的注视,有这么一道视线,更加恨之入骨、不死不休。


    青葙扫视一圈四周,注意力最后不偏不倚落回到阿苜的身上。


    “这个眼神终于有些像样子了。”


    似乎是被挑起了兴致,青葙瞳孔骤然收缩,一双竖瞳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细长。他紧盯着面前的猎物,这家伙明明害怕得想扭头就跑,可还是勉强自己站在原地,既然如此,那就……稍微解开点抑制力玩玩吧?


    就当做是教育后辈了。


    说真的,其实他也没想到未来自家后辈变得这么拉了。真是世事难料。


    尽管脑袋里还在思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并不妨碍青葙以相当精巧微妙的控制力,来调整体内某种威压向外扩散。


    就这样,他赤脚往前走了一步。


    叮铃——


    细微气流扬起脚踝上的铃铛足链,又轻飘飘落下。


    无形的蛛网就这样被随意踩破。


    “第一步,第一种,鬼岚石静蚁,六十只。还剩十八种,共计二百八十七只。”


    青葙歪过头,迎着阿苜震骇的目光,弯眸微微一笑:“你觉得你的蛊虫能撑过我几步?”


    叮铃、叮铃——


    所谓的蛛网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从最开始的鬼岚石静蚁,到后面的噬霖蛛、尸婆□□、清恨蛇等等,并不是每一种蛊虫都如鬼岚石静蚁一般弱小,只能以量取胜,甚至都还没出现就先被震晕。总有毒性品质都上佳的蛊虫。可即便是这样的存在,也依然不停向养蛊人传达着畏惧的情绪,随后孤注一掷扑向那个面带微笑的白发蛊师。


    最终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被压制在地,不得动弹。


    阿苜越吹越乱,越吹越动摇,笛声几乎不成曲调。她不断后退,青葙每上前一步,她便踉跄着后退一步,就这样不知不觉又回到祭坛的位置。


    叮铃——


    第十九步。


    最后的蛊王摔落在地。


    随之一起的,是被台阶绊倒的阿苜,她整个人摔在祭台上,坛装的甜酒也不小心砸落,水色酒液很快在地上铺出一轮月亮,酒香弥漫。


    阿苜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又好像没有。她能感觉到那个白发蛊师来到她身边,逼逼叨叨说些讨人厌的话,还捏她下巴,可她实在动不了了。


    “我……要……杀了你…………”阿苜呢喃着。


    她的眼睛有些发直,呆呆凝望着头顶的月亮,而后才迟缓地挪过头,顺着月光看向那滩倒映着月亮、也倒映着她与他的水镜。即便是这样的动作,也耗费了她不少力气。


    “……还记得这茬呢姐?”


    青葙差点没绷住,瞳孔也重新调整成平时的模样。


    看来自己刚才说的话都白搭,人都这样了还想着打打杀杀,摇摇头,也算是被她折服了。于是主动松开手,留阿苜一个清净,自己则低头寻找那只贪生怕死的小紫蛇,顺便提前叮嘱几句。


    “你就先好好躺着吧,正好方便我剥离人蛊和你的血契,断掉它的能量来源。——所以我就说,基础那么差就别想着一步登天复活死人,你连我三分威压都抵抗不住……嗯?”


    青葙似乎察觉到什么,身后白蛇幻影一闪而过,他瞬间与阿苜换了个位置。


    而原本他的位置上,阿苜手持匕首,正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把匕首插进地里。


    ——插空了。


    阿苜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愣愣看眼原本该是水滩的地方,那里正好有青葙的倒影,完全可以借此再进行咒杀。


    “又失败了……!!”


    阿苜咬牙切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拔出匕首刺向青葙。


    “我都有些敬佩你的毅力了,也难怪你能炼制出人蛊。”


    青葙侧身躲过,随即抓住阿苜的手腕反扣在她背后。瞥眼水滩,他瞬间洞悉了阿苜的打算,哼笑一声:“利用水面上我的倒影与我本体的相关性进行嫁祸咒杀是吧?巫术倒是学的还不错,但你就不怕牵连到你自己?那个角度,明明你的倒影也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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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上不是吗?”


    阿苜挣扎未果,恼怒道:“只要能把你杀死,就算牺牲我这条命又如何!?总之我决不允许你伤害乾真!”


    “你那么爱他,还分不清你复活的那个怪物究竟是不是你的爱人?”


    青葙吐槽一句,也不想再纠缠下去浪费时间,直接唤出小紫蛇。


    “行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总之我接下来要动手了,好自为之——隗心,去吧。”


    青葙抬起另一只手,把隗心送到阿苜后颈附近。隗心吐着蛇信子,挑好位置后便一口咬下去,注入毒液。


    很快,紫色蛊毒便顺着伤口处的血管向外蔓延。可阿苜看不见后面的情况,她只能感觉到脖子传来一瞬间的疼痛,很快,自己和乾真的血契就开始松动了。


    不要……不要……!!


    我不要失去乾真!


    我不要……又一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阿苜疯狂挣扎着、尖叫着、哭泣着,她只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都断了。无底洞的绝望与无助几乎要将她吞噬,连青葙什么时候松开她都不清楚,只是紧紧缩成一团,抱住头,抗拒所有的一切。


    “阿苜——!”


    “阿苜!!你在哪儿!我来救你了!”


    恍惚中,好像有谁在喊自己的名字。身旁那个人也在喊着什么,哦,他好像是在和那个旅行者对话。


    阿苜茫然抬起头,可下一秒,又有一只手把她的头按下去。


    青葙叹口气,低声道:“别看、别听、别想。那是一只会思考会伪装的人蛊,别被他骗了,他现在没了能量来源,只想吃了你。”


    “我不要……我才不要听你的!!那是我的乾真!”


    尽管只有那么一瞬间,可阿苜还是看清楚了。


    是乾真,乾真来救她了!


    阿苜只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身上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她立刻向乾真奔去。可这一路都有人在拦她,无论是青葙,还是旅行者。嘴里嚷嚷着什么都听不清,吵死人了。


    真是矛盾,既然会因为怕伤害到她而选择放手,又为什么不允许她去找自己的爱人呢?


    真是奇怪。


    阿苜终于投入乾真的怀抱,有点冰冷,但这些年她已经习惯这样冰冷的怀抱了。


    “乾真,我很想、你……”


    一阵剧痛袭来,阿苜腿一软,跪在地上,心口还有血在喷洒,漏风的滋味真不好受。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乾真面无表情看着她,一口吃下刚掏出来的心脏,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滴落在她的脸上。


    “我饿了。”他说。


    “谢谢你。”他又说。


    阿苜就这样呆呆望着他,眨也不眨,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又好似凭空多出几分怨毒和不甘。


    “我……诅咒你……”


    乾真耸耸肩,转身准备离开。他刚迈出第一步,眼前视角突然一跌,随即一阵天旋地转。


    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全然崩坏,甚至可以说是四分五裂,四肢和躯干已经只剩下一张软趴趴的人皮铺在地上,头滚到一旁,无数蛊虫仓皇四散,但没跑几步便在月光的照耀下化作一滩血水,至于藏匿在头骨里的蛊虫,则变成了乾真最后看到的血色。


    一切都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