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晴雪广袖翻飞，很快画成了一个简单的传送阵。


    在邵初澜三人走过去后，秤杆敲击地面，发出几声脆响。


    问过任墨和秦谨要去哪里之后，孟晴雪想了想，决定先把邵初澜送回去。


    “他们要回鬼门关取车，小邵，我先把你送回去。”


    邵初澜点点头，站到了圆圈里。


    在最后一击点地时，邵初澜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亮眼的蓝光，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眼睛一闭一睁，没有晕眩的感觉，邵初澜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办事中心门口。


    真高级啊！这可比开车快多了，如果有机会她下次一定要学！


    此时似乎是早晨，阳光洒落在庭院处，很亮，不过温度不太高。


    邵初澜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这里的空气真是无比清新。


    她趁这个机会努力呼吸了个饱，心满意足。鬼门关里可没有那么新鲜的天然氧吧。


    回忆了一下档案室的具体位置，抬脚往建筑里走去。


    然而，从她踏入前台开始，各种视线便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些隐晦，有些直接是明目张胆了。


    邵初澜不明所以，转头看去，一群鬼同事在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又纷纷缩回了脑袋。


    ……搞什么。


    邵初澜一头雾水地走到前台，找柳微云签进入档案室的登记册。


    柳微云一抬头，看到邵初澜的造型，微微愣了一下：“小邵，你……”


    邵初澜：“怎么了柳前辈？”


    柳微云指指她的衣领，神情憋着笑，似乎又顾忌着什么，手指比划了一下。


    邵初澜低头，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还穿着孟晴雪昨天给她准备的衣服，广袖短裙，外套的防风衣破了几处，挂在肩上，造型有些不伦不类，显得有些狼狈。


    呃，就这事？


    她又没裸奔。


    邵初澜无奈地扯扯外套，最后索性脱下，塞回了空间袋里：“好了柳前辈，想笑就笑吧，确实狼狈了点哈。”


    只剩下內衫就好很多了，虽然色泽还是相当亮眼，在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的办事中心里，显得十分扎眼且突出。


    柳微云看邵初澜不甚在意的样子，心里佩服这人的承受能力。


    把登记册拿出来让她签字，并递了一张门禁卡和一把开柜子的钥匙。


    看样子万骈已经提前交代过。


    邵初澜一声“谢了”，把门禁卡和钥匙一并揣在兜里，信步往档案室走。


    档案室在办事中心的最里侧。


    七弯八拐走错了好几个岔口，才终于看到了档案室厚重的黑金大门。


    邵初澜看得咋舌，这档案室怎么修得这么宏伟，像是什么保密基地似的。


    摸出门禁卡刷开门，随着“隆隆”的闷响，邵初澜看清了档案室内部的全貌。


    和她想象中的尘封故纸堆的样子不同，这里采光充足，空气清新，档案一架一架地顺次罗列，分门别类整齐排布，乍一看上去，和人间的图书馆很像。


    邵初澜走了进去，黑金大门隆隆地在她身后合上。


    捏着钥匙上标的编号，邵初澜逐一核对档案架侧面的标签，最终在第四个架子的地方停下。


    这里就是前二十五到前十五年归入治安处的全部档案了。


    她抽出拴在架子上的索隐本，一条条寻找和“仇鬼”有关的记录。


    最终锁定在一条时间、地点都比较符合的记录上，邵初澜记下编号，拿着钥匙去开相应的小抽屉。


    抽屉被拉开，按照规范，一个抽屉里总共20份方案。邵初澜顺着一份份文件名称往下找。


    然后她发现，仇鬼的那份档案竟然不见了。


    她难以置信地全部抱出来，搁在膝弯上，数了数，发现总数确实只有十九。


    所以，有人专门来把仇鬼的档案取走了？


    邵初澜念头刚闪过，一个又轻又淡，好似天边云渺的声音，从另一侧的架子边传来。


    “你是在找这个么？”


    邵初澜抬头看去，和她所查的一样，标准的编号和年份，底下“仇鬼”二字篆书的大文件名，分外显眼。


    拿着档案的女人，一席淡青长裙，头发披散，只用一根木质发簪松松地挽着，像是《蒹葭》里那位在水一方的伊人。


    邵初澜忽然想起来，自己最开始来到办事中心的那天，在洗手间附近，见过这人。


    当时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对方超然的气度，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把抱出来的档案全部顺次放回去，邵初澜站起身，看向女人，神情不卑不亢：“是，我是在找这份档案，请问，您也参与了这个委托相关的内容么。若是还没有看完，那我先等等……”


    “那你看吧。”女人直接把档案递给她。


    邵初澜有些愣愣的接过，生怕自己耽误了对方工作，又递还给她：“不用不用，您先看完，再给我就好。”


    “随意翻翻，无妨。”女人摆摆手，在邵初澜再次开口前，翩然离去。


    邵初澜追了几步，发现她走得很快，拐过弯便不见了身影，只余下空气中浮动的丝丝缕缕的竹与柏的清香。


    她有些失望地收回手，见了两次，却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这在邵初澜与人相处的战绩中史无前例


    她有些遗憾，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从牛皮纸封的文件夹里抽出档案，邵初澜本打算翻看一下，后来想想，翻了她也不懂。


    索性核对一下身份和地址信息，锁好刚才拉开的抽屉，直接拿着档案走出档案室。


    邵初澜到前台消了门禁卡和钥匙，正准备联系万骈，却见他风风火火推开门走了进来。


    “拿到了？”


    万骈脚下带风，大步走到邵初澜跟前。


    邵初澜把档案递给他：“你看看，是这个么？”


    接过资料，苍白的手指从牛皮纸袋抽出文件，万骈略微翻了翻，朝邵初澜点头道：“是这个。对了小秦在哪？找他有事。”


    反应了一会儿，邵初澜才把“小秦”和秦谨对上了号。


    但具体在哪她也不知道，只能告诉万骈他和任墨一起，去鬼门关门口取车了。


    万骈表示知道，带着档案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全程停留下来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真是风一样的人啊。邵初澜心里感叹。


    想着接下来暂时没什么事了，邵初澜抬脚往工位上走，准备好好歇歇。


    连轴转这么久，她也是真的累。


    当然补贴也是真的高。


    美滋滋地扒着手指计算这个月月底至少能拿到多少出差补助，走到工位旁边，发现一群鬼同事围在她桌旁。


    “怎么回事？”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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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众鬼同事一哄而散。


    邵初澜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一只跑得慢点的同事，示意他留下。


    “你……你自己看！”鬼同事梗着脖子，表情似乎有些艳羡。


    邵初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哟嚯。


    一面锦旗。


    绿底红字，龙飞凤舞“社区送温暖，福泽满阴间”十个大字。


    邵初澜：“……”


    她眉心跳了跳：“这是？”


    鬼同事道：“好几个村的联合起来，凑钱给你绣了这面锦旗，据说是报答流动祭品柜的。给他们提供了很多方便。”


    “流动祭品柜？”邵初澜懵了一下，才意识到：“你是说地府外卖柜？居然都推广了吗？效率这么高。”


    鬼同事点点头，羡慕道：“办事中心一向看中来自群众的正面反馈，正面的精神载体很养魂的，有好多相关的鼓励政策。这下好了，养魂不说，你这个月奖金估计会翻倍。”


    别的不重要，听到奖金，邵初澜眼睛都亮了亮。


    虽然当时只是想着方便自己取外卖，但能够有奖金奖励，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锦旗我知道了，这些又是什么？”


    邵初澜指着自己桌面上一小堆像是零食包装袋一样的东西。


    “这，这个……”鬼同事支吾了一会儿，眼神四处乱飘，最后一咬牙：“哎呀反正给你的你就收着！我们不喜欢欠人。”


    邵初澜：哈？


    鬼同事急哄哄地飘走了。


    邵初澜一头雾水地坐下，手指拨弄着那堆糖果状的零食，忽然想起来，这群鬼同事不会是想还她之前从拓荒村里拎回来的那堆特产吧？


    她下意识朝中央桌面上看，果不其然，空空如也。


    东西已经被分完了。


    邵初澜呆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嘴角上扬，挂起温和的笑。


    她剥开一颗糖果，放在鼻尖下嗅了嗅，似乎是水果糖，萦绕着一股清甜的香味，是人类可以吃的。


    舌尖裹入糖果，水果的清甜与糖分一起在味蕾里炸开，邵初澜觉得很好吃。


    鼓着腮帮子，她看向依旧忙碌的同事们。


    估计废了不少劲才弄到的吧。


    还真是一群可爱的鬼鬼啊。


    邵初澜把东西仔细收起来，用纸袋扎好。又把自己身上的防风衣脱下，叠好放进空间袋里。


    想了想，她拎起锦旗，朝前台走去。


    把锦旗递给柳微云，说明这是整个中心的荣誉，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把它挂在前台可见的地方。


    毕竟照方才鬼同事的说法，锦旗这种类似的正面精神载体，似乎对魂体的保养很有好处。


    反正她目的是奖金，要锦旗也没什么用。


    干脆做个顺水人情，让这些更看重精神力量的同事沾沾光。


    果不其然，柳微云得知她愿意把锦旗出让，挂到公共场合，眼里先是诧异，然后是感激。


    征得邵初澜同意后，柳微云将它挂在了办事处入口门边，这样的话，无论谁进出，都能有机会接受熏陶。


    邵初澜心想一面锦旗而已，能有什么好熏陶的。


    这时，熟悉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一团火红快速飘了进来，到门边时，堪堪停下。


    “咦？”


    “咱们居然能有人送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