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解药(3)

作品:《我在地府当泥石流

    邵初澜和秦谨立马跟着甲亥赶过去。


    走到孟府会客厅时,任墨正坐在长桌前,手肘杵着桌面,双手撑着额头,看不清表情,面前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只空了的木碗。


    孟晴雪招呼他俩过去坐下,递给邵初澜一张纸。


    邵初澜疑惑接过:?


    黑白的字迹,左下角还有孟晴雪的私人样章,看内容,似乎是一张药方。


    不过比起普通药方来说,这张纸上面还标明了各个药物的用量和金额,最右下角的地方还有一行数字小计,看上去更像一张账单。


    孟晴雪抬着秤杆点了点桌面,笑道:“夹在你们合同后面就好,让韩汐那个抠门鬼给我报销,免得每次都白拿老娘的。孟府再大都能给她搬空了。”


    邵初澜:……


    还真是账单啊。


    邵初澜小心地叠好,夹在合同里,这时,任墨似乎稍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双手抱着头细微地摇晃着,看上去神情有些痛苦。


    邵初澜刚想起身关切一下,就被木制的秤杆点住了手背。


    “别惊动他。”孟晴雪轻声道,手里的秤杆方向一转,挑起了任墨苍白消瘦的下颌。


    半湿的头发粘在脸侧,瞳孔里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从紧蹙的眉头和不断渗出的汗珠中,看出他此时正在承受相当大的痛苦。


    孟晴雪让任墨没什么焦距的眼珠,与自己的视线平齐。


    蓝色的眸子慢慢加深,如同晕开的墨迹重新聚在了一起的样子,变成了深而浓的暗紫色。


    邵初澜看着任墨的瞳孔从涣散到慢慢聚拢,前后大概持续了一分多钟。


    等孟晴雪收回视线,眸子恢复原本的色泽时,对面的任墨像是忽然脱力一般,不受控制地趴在桌面上,身子一个劲地往下滑。


    邵初澜急忙起身,想要过去,秦谨却先她一步,一把扯住了任墨的手腕,略一使劲,将人轻轻松松地提回了椅子上。


    任墨悠悠睁开了眼,看向邵初澜的方向,直接对上了她担忧又期待的眼神,在漆黑透亮的眼珠里,藏都藏不住。


    怕他出事,又期待着他能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


    还真是一点别的情绪都不给啊。


    任墨在心里自嘲,无意识地咧了咧嘴,刚要张口,太阳穴两侧却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他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脑袋,邵初澜见状,连忙绕到他身旁,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语无伦次地安抚他:“别太用劲了,先别想这些,先别想,你先休息……”


    忽然,她想起自己的玉佩似乎有一定的安抚功效,只不过以前没在真人身上试验过。


    邵初澜想到就做,从领口里摸出玉佩,用自己的衣袖仔细擦了擦,然后轻轻地,贴在了任墨的太阳穴上,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让他放松的话。


    孟晴雪看到她手里的玉佩贴上任墨的额头时,眸光闪了闪,下意识去看秦谨的表情。


    却没想到秦谨正紧紧盯着邵初澜的玉佩,表情竟有些……凝重?


    这小孩一天到晚在思考些什么?这么深沉。


    暖玉和邵初澜的安抚明显有了效果,在贴上去的一瞬间,任墨便感到脑袋中快要炸开的那股刺痛骤然褪去,一种说不出的温和感慢慢包裹着他的大脑。


    让他莫名的……依恋?


    有一种,想要永远永远沉浸在这种感觉里的冲动。


    等等,不对。


    这情绪不大对。


    任墨不知道哪里聚起来的勇气,抵抗住脑袋中重返的晕眩,咬咬牙,一把将邵初澜推开。


    被忽然推开了的邵初澜:?


    道歉紧随其后:“抱歉,初澜,我,我,抱歉,我方才可能有些应激了。”这次头痛的感觉不那么剧烈了,虽然还是有小刺一样密密麻麻地扎着的感觉,但比方才已经好了太多。


    邵初澜没多想,心里只以为这玉佩果然对人类没什么帮助。


    任墨见她收回了玉佩,努力喘了几口气,尽量撑住自己的身体,才道:“我,记不太全了,只是依稀想起一些片段。”


    邵初澜闻言,立马调出自己的记录仪准备记录。


    “好像,没有实体,或者,反正我看不到,只知道一团,黑雾,嗯黑色的,移动很快,见过很多次。”


    任墨似乎回想得很辛苦,给出的信息也是只言片语且残缺不全的,


    邵初澜正在思考要怎么引导他给出更多关键信息,一旁的秦谨率先开口了:“有没有什么特征,主要是符号、标记类的。这个你应该很擅长。”


    任墨撑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要是标记的话,就是你们都见过的那——”


    “那伽。”


    “对,就是那个,每次那个黑雾里面,透着点红,大概或许是背,当然也可能是头的地方,就会有这个标记,偶尔亮一下。但我见的不多,只是见到你们的前后一些见过两次。”


    这,说了也跟没说差不多啊。


    邵初澜有些为难地看着光屏上几乎不能称之为信息的信息,有些犯难。


    “他身上会掉毛或者渗水么?又或者舌头特别长之类的?有伤口么?”孟晴雪忽然开口。


    任墨看向她,同样不知该如何说起:“我之前没戴这幅眼镜,是看不到他具体状态的。不过,等等,”


    任墨顿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什么,犹豫了一下才道:“他好像有腿,呃我的意思是,他快速移动不是用飘的,而是走路。”


    邵初澜心说这什么特征,孟晴雪不也是用腿走么。


    似乎知道邵初澜在腹诽什么,任墨又补充了一句:“某次被他抓走的时候,我听到了隐约的叮叮当当的声音,然后当时我注意看了一下,发现他的腿上有脚链,就是像以前,很古老的古装剧里面,押送犯人的那个脚链。”


    不知道这条信息有何用处,邵初澜还没开口,只听孟晴雪嗤笑一声,语气里是浓浓的不屑:“搞半天,是牢里跑出来的啊。”


    而后她转头看向邵初澜:“这下知道该找谁了吧?直接问牢头去,他们治安处这么大个机构,连只囚犯都关不住,我都替他害臊。赶紧的上报,尸位素餐的东西,他们今年的绩效可真是都别要了。”


    邵初澜后知后觉地把孟晴雪嘴里的“牢头”和治安处处长“万骈”联系起来,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邵初澜干笑两声,然后走出会客厅,找了个角落的地方,联系上万骈。


    电话接通后,先是一连串的杂音,震得邵初澜耳膜嗡嗡响,大约半分钟左右,那边才渐渐恢复了平静,万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怎么样小邵,从孟老妖婆那里出来没?”


    邵初澜:“……”


    看来这俩关系不好是真的,带着机会就要彼此挤兑几句。


    邵初澜打了个哈哈把这事儿揭过,把任墨说出来的特征和孟婆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至于“牢头”这个称呼嘛,她自己知道就得了。


    万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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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跑出去的,一只仇鬼,纯靠仇恨支撑魂体。具体什么属性我忘了。但那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追查无果,后面也没见作乱,也就随他去了。”


    随他去……


    三个字差点给邵初澜干沉默了。


    万骈却觉得这理所应当,治安处、治安处,反正他们存在的职责就是维护治安,只要不产生大规模混乱,威胁到大多数人的利害关系和办事中心的地位,睁只眼闭只眼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毕竟小鬼千千万,他就是神仙也无法每个都管到。


    “所以现在我该怎么做?”


    “去档案室翻一下十五到二十五年前,这段时间之内跑出去的仇鬼的资料,知道他怎么死的才好形成抓捕方案。”


    万骈说的这个,邵初澜稍微知道一些。大概意思就是如果对方是溺死的,那么水攻最有效,同样,如果是烧死的,那就火攻。怕啥就给人家准备啥,针对性精准打击。


    邵初澜问清楚进入档案室需要走的流程和手续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鬼门关大修,好像不让进出了,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万骈示意她把电话给孟婆。


    邵初澜照做,孟晴雪接过电话后,先是半阴不阳地应了几声,总之没一句好话。


    邵初澜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心说还好这两人不在一个单位里,不然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得闹得鸡飞狗跳。


    在谈到邵初澜他们出鬼门关的通关证明时,孟晴雪才稍微正色一些,又与万骈推拉几句,争取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悠悠放下电话,秤杆尖勾着,将手机递还给邵初澜。


    从秤杆上取下自己的手机,邵初澜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可长可短、伸缩自如、使用起来还分外方便的秤杆:“孟姐姐,为什么你手上一直拿着这个秤杆啊?”她早就想问了。


    孟晴雪神秘一笑:“这个啊,你猜?”


    邵初澜走上前去,伸手拉着她广袖的一角,非常熟练地撒娇:“哎呀好姐姐,你最好了,你就告诉我嘛。”


    孟晴雪最遭不住邵初澜漆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她的样子,每次看到都会莫名心软。


    她叹了口气,晃了晃手中的秤杆,幽幽道:“这个啊,是用来称灵魂重量的。”


    一个干净的魂体本身,没有什么杂质,很轻很轻,且多数不受空间限制,死后过了孟婆的秤,喝下孟婆汤便直接转世了,不会在地府里逗留太久。


    但人漫长的一生当中,若做了恶事,或是祖上积累的恶过多,魂体就会掺入一些浑浊的东西,这些东西本身是有重量的,到孟婆这里过称后进行登记。


    超重较少的,排队拿号,在地府里滞留个几年过过苦日子,等投胎的机会,轮到就转世。超重过多十恶不赦的,比如生前杀人防火无恶不作的类型,那么就更方便了,扔到奈河里洗个百八十年,把身上的杂质洗干净后,下辈子就别当人了。


    邵初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说来可惜,我在奈河边待了八十年,见过数以亿计的灵魂,没有压下我这杆秤的,两只手都数得出来。”


    邵初澜心里觉得这倒也正常。


    连她自己这么乐观的人,在奈河底部的结界里,都还全是负面情绪呢。人无完人。


    孟晴雪没再多说,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秤杆触地处,边缘透出淡蓝色的微光。


    她看向邵初澜三人:“先过来,我把你们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